正文 江湖过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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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白雾难为家,一花一叶乱天涯。

许是年少归来后,又看晚风吹黄花。

蜀水巴山,螣蛇起雾,云山雾隐。潇湘多情,看惯几许世上风流,巫山遗恨,阅尽人多少人间沧桑。荒村古道,阡陌人家,疏疏翠竹,荫荫绿树。但见云雾散开,峰回路转。青山深处现出一道朱红门墙,凭眼望去,但见院里古木森森,回廊婉转。上得前去,只见一道人,白髯长须,身着青衣道袍,头戴紫金道冠,此时正闭目凝神,端坐于云台之上。褚云上前问道:“敢问道长,此为何处?”老道双目微睁,捻须回道:“此乃无名山无名观。”褚云再问:“山既有山,道亦有道,却何无名?”老道回道:“无名乃天地之始,有名为万物之母,无名者,非为无名,有名者,亦非有名。诚如生从何来,死往何去,此皆天地循环往复者矣。”

老道说起话来云山雾罩,只让人听得似是而非。褚云正满腹疑惑,老道睁眼问道:“施主能着棋否?”褚云点头回道:“略懂一些,敢请赐教。”老道铺开棋盘,二人各执一子。行至三四步,老道每下一子,褚云胸口便隐隐作痛,越是往后,疼痛越是加剧。未过多时,褚云额头不觉沁出一层密密麻麻豆大的汗珠,咬牙拧眉,睁眼醒来,方知是梦。一连两日,皆做一样的梦,到第三日,褚云暗自思忖,莫非梦里昭示些什么,此时又在心里懊悔,梦里不曾问及老道的姓名来历,岂不可惜。于是心里想道:“如果再见其人,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到第三日,梦境初显。见那老道手执拂尘,立于棋案一旁,此时正捻须叹道:“棋局已成,棋局已成。死棋当生,生棋当死。”褚云上前怒道:“老道,褚某与你无仇无怨,你何故设局害我!”老道笑道:“万物皆有天命,老道何苦做局,岂不听闻福祸无门,惟人自召。”褚云问道:“你摆的这是什么局,为何我的心口会如此疼痛?”老道笑而不语,半天回道:“生棋已定,天人当归。”褚云不解,正要探究明白,老道却突然隐去,临了留下四句偈语,只道是:待到来年二月中,柳花飞尽雾花浓。夜半杜鹃叫门户,方觉大梦一场空。大梦醒来,褚云悬思终日而不得解。心想这梦莫非有什么玄妙,仔细想来,竟又不知所以,令人枉费神猜。

隔日,西南三英突然造访,三人前脚刚刚进门,只听许金刚高声喊道:“四弟,看二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褚云朝外看去,只见他左手托着一只鸟笼,里面装着一只尖嘴黑爪的猎鹰。许金刚大步流星来到褚云面前说道:“四弟,这只鹰刚被我驯服,我知道你正在休养,让它跟你做个伴,也好有个消遣。”许金刚言罢,熊雄接过话头:“二弟怕你烦闷,可是山水之隔,我们不能常来看你,于是想送样礼物给你解闷,就当我们几个哥哥常在你的身旁。”褚云接过猎鹰,仔细观瞧只觉眼熟。端详一阵,突然说道:“我认得这鹰。”大家正是。疑惑褚云兀自说道:“当年雪山大战时,就是此鹰救了小倩。”众人只以为他是满口胡话,却不想他指着老鹰脚趾上的一道伤痕说道:“这道伤便是修罗刀留下的。”大家这才将信将疑的点头。

三英走后,褚云连续几日与鹰共处一室。自从过完春节,褚云的病情一天天加重,每到半夜就会咳嗽不止。长期下去,杜小倩免不了会未必担忧,于是便以熬鹰为由,睡在书房。起初小倩也没在意。可是一连三天过去,还不见褚云从书房出来。小倩不由得紧张起来。为了探究明白,小倩端了一盘糕点来到书房。透过门缝,只见褚云将鹰置于案上,用细绳缚住一只鹰腿,自己端坐书台,一手捧卷阅读文章,一手牵着细绳,但见猎鹰闭眼,褚云手中便扯动绳子,使鹰不得入睡。如此对峙三日,你未肯退让,我不肯罢休,二人各自守着疆场。此时猎鹰已露疲态,再看褚云依然是稳坐如山,深思悠闲,脸上竟然瞧不出一丝病容。

杜小倩正要进去,又见猎鹰忍不住点了几下头,褚云照例还是扯动绳子,老鹰勉强睁开眼睛,依然强撑着不肯投降。坚持一阵,身形却是有些站立不稳。褚云忍不住起身笑道:“撑不住你就哼一声,败给我褚大侠没什么丢人的。”猎鹰鄙夷的朝他哼了一声,满脸不屑的扭过头去。褚云忍不住笑道:“我说老黑,你这拧劲儿怎么跟小倩一样,有事咱不能好好说吗?”猎鹰依然没有理睬。褚云摇头叹道:“好吧,你赢了,我认输!”说完端出一碗小米推到它面前说道:“我实在不忍心让你饿着,快吃吧,吃完早点休息。”猎鹰到底没有抵过食物的诱惑,伸头在碗里啄了几下,扑的一下飞到褚云肩膀,褚云忍不住臭屁道:“你要早点认输,咱们早就做了朋友。就凭你还敢跟我叫板,你当你是杜小倩呢,我要不看你救过我老婆,我早炖了你吃肉,跟你费这半天劲!”

正说着,杜小倩突然推门进来。佯装嗔怒道:“你刚才说谁呢!”褚云赶紧老实的站起身来,对她一脸嬉笑道:“老婆早,怎么不多睡会儿?”小倩白眼回道:“你都几天没有回房睡觉了,被窝里少了个人,我能睡的好吗?”褚云干笑两声道:“嘿嘿,那什么。我这几天有些咳嗽,我怕影响你睡觉,你白天还要工作呢。”说到这里,褚云忍不住鼻子一酸。

打从薇儿走后,褚云也是病情反复,时好时坏,从那时起,自己的健康就成了大家唯一关注的焦点。更让他没想到的事,郭铁出于好心,居然说动杜思远解除了他所有工作,褚云当时大为恼火,兄弟二人还为此吵了一架。郭铁对他问道:“大哥,你是信不过我,怕我吞没你的公司吗?”褚云恼怒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大哥只是病了,不是废了。你凭什么解除我的工作!”郭铁回道:“大哥,你不是说我做事中规中矩吗,这次我真打算出格一次给你看看。于公你是老板,于私我是你的兄弟,而我是第一个罢免老板的人,单凭这条,你就找不到第二个人来!”褚云气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突破,你的突破就是拿你大哥开刀?”郭铁回道:“大哥永远都是大哥,到死都是。可是大哥,与其得到财富,我更想让你活着,我不想失去哥哥,这些兄弟都不想失去你,你能不能为我们想想,为了我们保重自己!”褚云虽然气恼,却也无可奈何。打从那天起,大家便很少看他说话。大家见他一段时间没去公司,公司几个员工又找到郭铁说:“二哥,大当家有日子没来公司了,我们怪想他的。”郭铁气道:“你们这帮家伙,合着好人都让你们做了,当初是你们说担心大哥身体,让我想办法接替他的工作,现在我把人气走了,你们又要让他回来。”一名员工对他嬉笑道:“二当家的,你是公司的定海神针,你一定有办法的!”郭铁气的舌头打结,甩手气冲冲的回到办公室。见杜思远和谢芳容正望着他发笑,兰英一帮小姐妹也正围着杜小倩抿着嘴偷笑。

郭铁刚刚坐下,谢芳容打趣道:“怎么了老二,碰到麻烦了吧,让你做事前不想想清楚,这下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郭铁哭笑不得道:“奶奶,您快饶了我吧,这帮家伙我真是受够了,没有他们这样的!”谢芳容笑道:“当时你们解除褚云工作我就不同意,褚云是个闲不住的人,这样没病也让你们憋出病了。”郭铁气道:“谢姨,你还别说我,当初数老爷子喊的最大声,这会儿全让我来背锅。”谢芳容看了眼杜思远,对他说道:“你们谁都别说谁了,看着都挺精明,可是净办些糊涂事。”谢芳容叹了叹气接着说道:“有些事情,不能刻意的去安排。越是刻意的关心,往往也是最致命的伤害。褚云心思细腻,也最敏感。他又精通医道,比我们更了解自己的病情。他之所以装作没事的样子,其实是怕我们为他担心,我们越是紧张,越是加深他的顾虑,这样一来反而适得其反。”

谢芳容说完,杜思远连连点头道:“怪我考虑不周,褚云非同寻常之人,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杜思远回头问道:“芳容,依你之见,现在该怎么办?”谢芳容回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请他回来,不过要做的跟平常一样,再不能被他看出什么来。”

几天后,郭铁上门请罪,褚云一见他便气不打一处,对他嘲讽道:“你都罢免我了,还来找我做什么!”郭铁笑道:“大哥,看您说的,哪有做下属的罢免老板的!”褚云揶揄道:“你郭总好魄力啊,我还头一次被兄弟给造了反。”郭铁笑道:“哥,我不是担心你嘛。可是你看,你不在公司大家都不习惯,这又让我来求你回去。您是一代大侠,可不能跟我们草民一般见识。”褚云听后气消了大半,忍不住笑道:“行啊,练出来了,学会堵我嘴了。”郭铁嘿嘿笑道:“我想好了,公司决策还是离不开大哥的,不过您也要答应我,以后少做一些工作,这还有我们呢。”褚云打趣道:“好吧,郭总,我听您的安排。”话刚说完,郭铁尴尬道:“你又来了,咱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第二天褚云回到公司,看到的却是一派忙碌的景象,从大家紧张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大家好像是刻意的向他传递一个信号:您不要太操心,我们会做好工作的。多年的同事相处,褚云闭着眼睛也能明白大家的心意。心里既感动,又有些难过。努力的压住情绪,对大家说道:“都停一下吧,我想跟大家说几句。”

所有员工齐刷刷的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褚云。褚云点头道:“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谢谢大家。不过我是你们老板,你们过的好不好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不会生活,再努力的工作也没有意义。世上少个褚云跟寻常没有两样,怕的是你们心里少了阳光,世界也就不再温暖。所以我希望,你们还是与以前一样热情奔放,工作有热情,生活有激情,心里有阳光。我所担心的,不是你们失去褚云,而是褚云失去你们。”

回到办公室,褚云对郭铁说道:“二弟,有几件事你记下来,并且马上去办。第一,办公地点不一定非在办公室,也可以是郊外,在旅途,在茶楼酒肆,还可以在家里。第二,公司不设打卡制度,每天的工作由部门经理根据具体工作任务合理安排时间,任务多了多上,任务少了少上。非加班不能完成的必要性工作,必须给于加班补贴,包括餐费,非公交地铁时段的交通费用,甚至家里孩子老人的托管费用,当然还有福利补贴,这个参考加班收到的效益决定。第三,除了法定的工作时间外,规定有效工作时间为四个小时,四小时内完成当天所需完成的工作,其余四小时,两个小时学习,两个小时健身,公司立即投入资金,为大家建立阅览室,篮球场足球场游泳馆等活动场所。”郭铁一一记下,一小时后,随着公司里传来一阵欢呼,褚云的脸上渐渐展开笑容。

很快,又是一个新的问题摆在褚云面前。这天田蒙突然来见褚云,原因是牛王镇药材销售上出了问题。由于镇上大力发展种植,农民的手里开始积压大量药材。开始大家都没在意,直到今年年初,新的药材下来,还一直没人问津。田蒙跑了好几家药厂,可是人家说今年的采购计划早在年前就已完成。田蒙说完情况,褚云不禁皱起眉头。五年前他便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但不想还是发生了。这时田蒙又对他说道:“前几年镇上大力推广药材种植,农民都不再种粮食了,所有土地都种了药材。两年前尕娃回来也说过其中的利害,可是镇上没人听得进去。志刚叔还说他,药材种植还是你老师在的时候提出来的,我们也都赚钱了,你再能耐,能比你老师厉害吗!”尕娃据理力争:“我老师要是还在,也不会赞成你们这样做的,任何事情离不可科学管理,科学规划,我们要尊重市场规律。”田蒙说完,褚云点头道:“尕娃说的没错,不枉费我当年对他的教导。”田蒙摇头道:“可惜他们没人听得进去,还都拿你说事,您对他们的影响实在太深了。”褚云接着问道:“现在牛王镇是什么情况?”田蒙回道:“大家药材卖不出去,都去镇上闹,志刚叔被免职了,我刚刚被提名为镇长候选人,可是还没上任就碰到个棘手问题。爸爸,您得帮帮我。”褚云听后欣慰笑道:“好小子,你做官了啊,嗯,不错不错。”田蒙沮丧说道:“我要不能解决大家的困难,这个官做的还有什么意思?”褚云点头笑道:“说得好,当官就得为老百姓做事,不做事的官还叫官吗?你先回去吧,告诉大家你已经找好销售渠道了,让大家准备好手里所有的药材,三天后我派人来取。”田蒙喜不自胜,高兴道:“太好了爸爸,我就知道什么都难不倒您。”田蒙欣然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褚云不禁皱死眉头。五年前自己对陈二狗的那次谈话,至今犹然在耳。想到这里,褚云回头对郭铁说道:“二弟,去把林总给我请来。”

林志国接到任命,马不停蹄的制定收购计划。仅仅一天便将情况了解清楚。最开始牛王镇和双柳镇的药材销售渠道都是通过他向齐氏药业回购,虽然价格不高,却也没什么风险。随着生产规模扩大,眼前利益已经不能让村民感到满足。加之齐氏药业转型,林志国辞去过去过去的总经理职务,这条销售渠道也就渐渐的被取代下来。每年开春,镇上都会下来人,挨家挨户的跟村民们收购药材,药商之间相互竞价,互相挤压。药材价格也是一涨再涨,村民们也开始大量囤货,心想等价格再往上涨点再脱手,还没等他们高兴过来,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两年前,一伙人突然来到镇上,找到镇长田志刚说要在牛王镇收购大批量的药材,田志刚听了报价和数量都挺可观的,当时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头一年对方也履行了约定。大家尝到甜头自然信以为真。回去不久,对方又打来电话,希望采购数量能够比去年增加一倍,价格还可以浮动一些。田志刚喜不自胜,回去后便发动大家扩大种植,很快山上山下都开荒出来,镇上的土地原本有限。今年的小麦又刚刚种上,田志刚为了完成指标,只好让大家把小麦铲掉,所有的地全部种上药材。到了药材收购的时候,镇上又来了好几拨人,他们相互抬价,争着抢购。村民们见有利可图,便不顾签订好的协议,将药材囤积在手上,坐等着价高者得。可巧的是,打这过后这伙人竟凭空消失,镇上再也没有人来。日子久了,村民们开始恐慌起来,纷纷跑到镇上去闹,跟着那家药商这时又将镇政府告上法庭,要求镇里承担违约责任,镇上无奈,只好让田志刚提前卸任。

听完经过,褚云不由得眉头一紧,咬牙切齿说道:“好歹毒的用心,这明显的就是一出仙人跳,对方显然提前挖好坑,就等着人跳进去,这可真是杀人不见血啊!”林志国皱眉说道:“董事长,事情太大,我不敢做主,所以赶紧回来向您请示,你看这……”不等褚云回话,郭铁跟着说道:“大哥,这么大的批量,可不是小数目啊,还有这么大批药材,想要出手绝非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我们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褚云看了眼郭铁,心里体谅他的难处。最近他们刚刚拿下市区改造的项目,先不说项目动工,就说是拆迁安置便是一次不小的花销。褚云点头安慰道:“大哥知道你的难处,你当这个家不容易,可是问题既然出了,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会议室内, 大家正聚众商议,薛城突然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刚开口叫声大哥,褚云急忙问道:“六弟,查清是谁干的没有?”薛城点头道:“查清了,这个人我们并不陌生,他是大哥的老冤家赵春雷。”

当薛城说出赵春雷的名字,众人无不感到意外。自从赵春雷的父亲赵安入狱,母亲王冬梅病死,赵氏集团也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赵春雷带着谢凡与秃龙两人回到县城,打算从头再来。他们聚集过去的死党,重新组织了施工队,零零散散的接了些小活儿。虽然比不得过去风光,但好歹有个安稳日子。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赵家毕竟没落,赵春雷百般努力,终是难成气候。一次下乡承揽工程,意外的发现双柳镇大片种植药材,回去后当即萌生了倒卖药材的念头,四处找人借了高利贷,又注册了公司。一开始是买进卖出,获取差价。再往后来自己有了本钱,便大量囤货,待供货紧张时再行出手,获取暴利。两年前,赵春雷又开始收买一些社会闲散人员跑到镇上扮成药商四处鼓吹价格和收购数量。在牛王镇时,赵春雷先是镇长田志刚签订了收购合同,等到药材成熟,他又让人扮成不同的商家假装哄抬价格,为的就是让村民们主动撕毁协议。接着又赶在新药下来之前,提前将自己手里囤积的药材全部脱手,使药农手里的药材积压下来。这样自己非但不用承担违约责任,还能将村民们告上法庭,自己不仅可以赚取一笔违约金,还能以很小的代价收走药农手里的药材。

薛城说完,众人皆是义愤填膺。杜思远愤愤说道:“这个兔崽子,用心真是歹毒,亏得我当年没将女儿托付给他!他比赵安还要歹毒!”小倩赶紧劝阻道:“爸,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想办法要紧。”说完众人齐看褚云。褚云沉思一阵,毅然决然的对林志国说道:“林总,我们还是按原计划收购。”林志国点头,接着迟疑道:“那么价格呢?”褚云慷慨道:“闺女都嫁出去了,也不怕多添嫁妆,就按市场价给,具体问题由你决定,不必向我请示。”林志国点头,接着褚云思虑道:“如今看来,不仅是牛王镇出现这样的问题,我的家乡必定也深受其害,我得回去一趟。”想了会儿,褚云叫来菲菲,又对林志国说道:“菲菲随我学医多年,是我医药门的大弟子,这次你带她下去磨炼磨炼,也好给你做个助手。”说完又交代菲菲道:“菲儿,为医者,需有仁心大爱,知民之疾苦,解民之疾患,你随为师学医多年,理论已经熟透,却一直缺乏磨炼,这次正好是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菲菲恭敬答是,褚云接着吩咐道:“玲珑,小亮随我回乡,解决双柳镇的问题,通知陈通做好接应。”玲珑,陈小亮点头答是,二人双双退出会场。

比起牛王镇,双柳镇的情况比褚云想像的还要糟糕的多。当陈通带着褚云走进镇政府的时候,大家已经将那里围的水泄不通。镇长王大炮从上午一直猫在办公室不敢出来,镇上的民警也一直盯在现场,眼看已过中午,大家都还空着肚子,心里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在心里把王大炮祖上问候个遍。派出所所长一早把人派出去,到了下午还不见收队,此时无兵可调,忍不住满腔怒火赶来,见着副镇长一股顿时邪火猛往上窜:“祸是王胖子惹来的,他现在躲清净,让我的人跟这受罪,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拿出方案!”副镇长唯唯诺诺的说道:“黄所长,你别着急,我们正开会研究呢,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姓黄的所长怒道:“还研究个屁,我看他王胖子这会儿该是王小二过年了,等你们研究出结果,黄花菜都凉了!我不是穿这身衣服,我都想掀了他的摊子。堂堂镇长,硬是让个江湖骗子给耍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他王胖子贪财,收了人家的好处,又哪里会有今天。”姓黄的所长越说情绪越是激愤,副镇长听了脸色陡然大变,赶紧拦道:“我的大所长,这话可不敢瞎说,这会出人命的!”黄所长鄙夷道:“我怕什么,我又没吃人家回扣,犯不上跟你们着急,你回去告诉王胖子,他今天要是再不出结果,我就亲自找县长说理去,别以为山高皇帝远,没人治的了你们!”

褚云一旁听个明白,正往前去去。副镇长忽然回头认出他来,再一看,陈二狗也跟随他师徒一起过来。副镇长见了褚云赶紧堆起笑脸迎上去喊道:“哎哟,活祖宗,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您可是财神爷下凡来了。”褚云戏谑说道:“镇长大人客气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副镇长明白他是明知故问,赶紧苦笑着说道:“褚大侠,这天下有什么事情能逃得过您的法眼,这事您让我如何说的出口。”黄所长注意到副镇长表情变化,又听副镇长称呼他褚大侠,心里疑问道:“褚大侠?您是……”副镇长笑道:“你不知道他,他可是我们双柳镇的大英雄。”黄所长这才想起褚云的名字,恍然大悟的抓着褚云双手笑道:“想起来了,褚大侠久仰你的大名。”二人客套两句。副镇长开口笑道:“褚先生,您可真是及时雨啊,我们正不知道咋办呢!”褚云见他恭维模样,心里多少有些厌恶。板着脸径直走到大楼前面,对一众乡亲喊道:“乡亲们,你们还记得我吗?”一位老者上前认道:“这后生看起来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褚云笑道:“大伯,您好好看看,我是褚家那小子,市上卖肉的那个。”这一说,大家伙立刻想起来了,众人纷纷围上前来,仔细打量起他。大人高兴说道:“我就说看着眼熟,原来是褚家小子,听说你现在出息了。”褚云笑道:“大伯您说笑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解决你们的事,大家听我一句劝先散了吧。”众人抗议道:“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在这里等了三天了,里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一个。当初可是镇里来人,让我们把庄稼铲了种药,现在出事了都躲起来了,我们辛苦一年,家里大人孩子吃什么喝什么!”众人群情激奋,七嘴八舌的吵闹不停。褚云好容易劝住大家:“乡亲们,请你们相信我。如果三天之内,我不能将你们的药材卖掉,你们干脆去我家门口堵着,我还保管你们吃喝。”

见褚云信誓旦旦,老者劝道:“娃娃,我们都知道你有出息,不过这可不是小事,大伯劝你不要出头,这里头的水深着呢。”老者好意相劝,众人也跟着附和,不想褚云慷慨说道:“大家听我说,我褚家人向来说一不二,明天你们就带上所有药材,咱们就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过我说好了,我只给的起市场价,你们可不要与我为难。”大家听了将信将疑,这时陈二狗忍不住说道:“为了收购你们的药材,小云把手里上亿的项目都给停了,你们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当初我可是劝过你们,你们自己不听,现在怪谁!”陈二狗当头一棒,令众人如醍醐灌顶,老者面色惭愧道:“唉,这也怪我们财迷心窍,中了别人的圈套,真是怨不得别人。”褚云拉着老者的手和蔼笑道:“老伯,君子好财,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们经营药行,非比其他行业。”褚云抬头又对众人说道:“乡亲们你们想想,医药如同人之命脉,一旦受阻,医患难以得救,民生如同倒悬,到时候吃亏受苦的不还是我们自己吗。”众人汗颜垂首,连声附和。褚云又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听我的,快些回去。点齐药物,明天来这里等我。”

众人离去,还不时转回头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大家走后,褚云指着几个执勤民警对副镇长说道:“镇长,他们为你保驾一天了,你不该办个招待吗?”副镇长赶紧应承道:“应该应该,大家都辛苦了。我带大家下馆子去。”黄所长拦住他道:“我先说好了,下馆子得由你副镇长自己掏腰包,我们一不吃群众,二不吃国家!”黄所长名叫黄长信,为人刚直,故而不讨上司欢喜,十几年依旧徘徊在所长位置不上不下。见他说话不留情面,副镇长当即垮塌了笑脸,不冷不热的对他嘲讽道:“是,你黄所长两袖清风,我自己花钱请你兄弟吃一顿总行了吧!”等他离开,褚云忍不住他摇头,黄长信困惑的问道:“褚先生,有什么问题吗?”褚云叹道:“没什么,有劳黄所长带我去见见你们王镇长。”

来到镇长办公室,王胖子从窗口看到众人已经离去,这才松了口气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刚刚放下茶杯,便见黄长信带着褚云进来。刚才楼下的情形王胖子早已看见,见到褚云进来赶紧激动起身:“褚云,哎,你来的真是时候,我都被他们堵了三天了!”褚云见他哭丧着脸,说话时一身肥肉也跟着上下抖动,对他忍着笑说道:“多年未见,没想到您还是如此健壮。”王胖子知他在取笑自己,堆起一脸肥肉尴尬笑道:“褚云,咱俩好歹同学一场,你给我留点面子。”王胖子说着走了过来,褚云却转身走到沙发上从容坐下,看着他半天,似笑非笑的说道:“王胖子,我看你这官也是做到头了!”王胖子挤着一脸肥肉恭维笑道:“褚云,褚哥,褚总,你可得拉我一把。你以前打了我,我可一个字都没给家里提。”褚云笑道:“你那是不敢提,你做贼心虚,欺负小玉儿,担心天豪叔开除你学籍。”王胖子见褚云不为所动,心里急道:“褚哥,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就帮帮我吧。”褚云与黄长信交换下眼色回头对他笑道:“要我帮你倒也不难,你老实告诉我,你吃了赵春雷多少回扣!”王胖子抵赖道:“天地良心,我是一分钱都没拿他的……”王胖子还没说完,褚云一声断喝:“黄所长,带他去见你们县长!”王胖子吃这一吓,赶紧求饶道:“别啊,褚云你这不是毁我吗!”褚云冷面说道:“我让你不老实,你当我几十年江湖白混了是不!”王胖子抬头见褚云犀利的眼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最终低头将自己怎样受贿交代个一清二楚。褚云听后愤恨道:“你这父母官做的还真是可以,吃着百姓,喝着百姓,到最后还坑了百姓,不念在同学一场,今天非要将你送上公堂!”看他战战兢兢的萎缩一团,心中又是不忍。想了一会儿,褚云这才说道:“王胖子,我给你指条明路,就看你要不要走!”王胖子两腿打颤,唯命是从道:“我听,我听。褚云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再也不敢了!”褚云看着他说道:“你拿了赵春雷多少钱,一分不少的给我还回去,顺便带话给他,就说他要的货我褚云收走了,有本事让他找我来要!”王胖子一听,立即大惊失色道:“祖宗,你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你还不如给我来个痛快的!”褚云面无表情的说道:“去不去在你,我只能帮你到这份了。”王胖子权衡再三,还是心有不甘的问道:“我要照做,你们真能保我吗?”褚云忍不住笑道:“王胖子,你丫的还没睡醒吧!我能保住你不吃公家饭就算不错了,你还做着镇长的美梦呢!”王胖子心上一紧,脑子也跟着清醒过来,叹气道:“好吧,我也想明白了,人这辈子平安是福,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我去,我去就是!”

王胖子大梦初醒,褚云见他神情颓丧,还是于心不忍。临走时又对他安慰道:“处理好你的问题,你可以考虑去我的酒厂工作,你要是能把销量搞上去,也算是造福一方,岂不比做官快活。”王大炮闻言心里一阵,看看褚云,满怀感激道:“谢谢。”

当天回去,王大炮把钱如数凑齐。随后走到县里把问题交代清楚。县委当天经过开会讨论,认为他所犯错误情节较轻,且能主动认识错误,决定从轻处罚,只免除了他镇长职务。在他退钱给赵春雷时,赵春雷对他威吓道:“既然王镇长不想交我这个朋友,我也不勉强,不过你要清楚你这么做的后果。”王大炮回道:“我已经不做这个镇长了,你想闹就闹去吧!”王大炮转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赵春雷说道:“对了,你的老朋友褚云让我转达对你的问候,也顺带告诉你,你要的货被他取走了,褚先生让我告诉你,有本事找他去拿!”说完王大炮径直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春雷恶狠狠的说道:“妈的,又是褚云,老子跟你没完。”

次日一早,村民们陆续带着药材来了。玲珑跟小亮子在镇政府门口摆开阵势,一人管账一人管钱,陈通带着几名学生过来帮忙收货,黄所长带了几个民警现场维持秩序。还没到中午,大家已经累的精疲力尽。陈二狗眼看不行,又赶紧跑回村里叫来帮手。收购到第三天快要收尾时,赵春雷带人来了。大家见他来势汹汹,场面顿时紧张起来。此时褚云正陪着几个村民坐着闲聊,赵春雷见了只是瞥他一眼也不理会,对着忙着交货的村民扯着嗓子吼道:“这里有管事的吗!”村民们怯生生的一齐看向褚云,说着话黄长信跟着走了过来,刚要开口训斥,却被褚云拦住。转回头来看着赵春雷招呼道:“春雷,好久不见!”赵春雷气愤愤说道:“我跟你没什么交情,你犯不着跟我客套!”褚云笑道:“春雷这话不够朋友,俗话说有没见过面的朋友,哪有没见过面的冤家,做人何必小家子气。”赵春雷气道:“褚云,我跟你到底有什么冤什么仇,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还嫌不够,你还想要怎样!”褚云笑道:“春雷,这话从何说起。都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你赵春雷家大业大,我又如何害得了你!”

赵春雷气的张嘴结舌,转向村民们恐吓道:“你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村民们再看向褚云,褚云笑道:“哎,你不用为难他们。有事冲我来就行!”赵春雷冷哼道:“褚云,做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保的了他们一时,保不了他们一世!”褚云笑道:“春雷记性太差,我记得当年你的父亲也曾这样对我说过。”赵春雷不由得后退一步,心里惊恐道:“你,你什么意思!”褚云笑道:“看来你很想知道答案。”说完转回头对黄长信说道:“黄所长,看来还得麻烦你帮忙说道说道。”黄长信笑道:“好说,看在您褚先生的面子上,我愿意效劳!”说完对一名民警喊道:“把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名民警押着两人过来。仔细一看也不是外人。一人名叫毛狗,另一人叫做毒狼。中学时候两人便跟着赵春雷鬼混,当年东河约架便是因两人而起,后来改行做了生意,二人便也叫回本名,毛狗名叫 毛开龙,毒狼名叫杜朗。赵春雷刚回村时,原本还有秃龙与谢凡二人跟随,后来不知什么缘故,秃龙与谢凡相继离开,于是这二人便成了赵春雷的得力干将。

赵春雷认出两人,心里当时咯噔一下。黄长信瞟了一眼说道:“赵董事长,这两个人你应该不会陌生吧。他们已经交代的非常清楚,我也正打算控诉他们涉嫌诈骗。”赵春雷惊慌道:“什么涉嫌诈骗,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黄所长真会开玩笑!”黄长信回头对毛狗二人笑道:“赵总说不认识你们,看来这事儿就只能你们自己担着了。”黄长信话刚说完,毛狗顿时大怒,指着赵春雷鼻子骂道:“赵春雷,你也太不是东西了,老子给你卖命,你到头来落井下石,你算个什么东西!”听着毛狗说完,毒狼也跟着骂道:“别说了,我们认栽就是,他既然无情,就别怪我们无义,老子就是死了也得拉他垫背!”两人骂起来没完,赵春雷脸色反复变化,忍不住勃然大怒道:“你们给我住口,两个蠢货,我要倒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听着三人对骂,褚云忍不住乐道:“哈哈哈,这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春雷,我早该提醒你,养狼看家,必受其害。你看怎样!”赵春雷强压着满腔怒火,他万没想到,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不想半路再次杀出个程咬金,断了财路不说,还被人揭了老底。

却说当天薛城提到毛狗和毒狼的名字,褚云自然想到当年东河约架的事情,于是知会陈通,让他立即寻找二人。当天从王大炮办公室出来,陈通向他汇报了此事,褚云与黄长信商议一下,当夜便将两人拘押起来,审问了没两句,两人就给招了。有了两人的供词,再想起诉,自己非但捞不到好处,搞不好自己还得摊上官司。想到这里,赵春雷不由得眉头一紧,额头上沁出几滴冷汗。

当赵春雷抬头,再次看到褚云怡然自得的神气,心里忍不住愤恨道:“褚云,你厉害,我认栽了!”褚云笑道:“春雷,这事儿还能善了。就看你怎么做了!”赵春雷心有不甘道:“如何善了?你们会放过我吗?”褚云劝道:“不管怎样,你我到底是同学一场。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赵春雷心里一震,随后狞笑道:“过去?还过得去吗?我赵家沦落到这步田地,全是拜你所赐,我父亲病死在监狱,我妈也……”说到王冬梅,赵春雷最终羞于启齿,又活生生的将话咽了回去,最后对褚云说道:“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你竟然想让我放弃,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赵春雷忍不住狂笑,褚云看着他平静的问道:“你想过以后吗,你真打算下半生就这样活在仇恨里吗!”赵春雷心里防线再度动摇,面上开始有了悔意。褚云跟着劝道:“春雷,差不多了,应该结束了。你我已活过半生,难道让下一代再继续我们的仇恨吗?”赵春雷心里极度崩溃,忍不住对他吼道:“那你让我怎么办!”

大家一齐看向褚云,褚云心头一软,对大家动情说道:“乡亲们,你们也知道我,过去我长在农村,我考上大学那年,全村老少把我送出村口,大家盼着我有出息,回来带大家过上好日子。经营药行,一为谋生,二在救人。过去我行走江湖,每日面对刀光血影。可是刀兵虽凶,死伤不过数人。药行不通,命脉受阻,受害者岂止百万之众。”见众人低头,褚云掉头看向赵春雷:“春雷啊,以一己之私,而使万人受害,绝非君子所为。当年你父因罪入狱,致使你痛恨半生,你又可曾想过,人不自救,苍天不佑。你既知丧亲之痛,你坑害了这么多乡亲,哄抬物价,致使多少人因为医药昂贵,白白送命,这些你都想过吗?你告诉我他们该去找谁!”赵春雷抬头看了看,只见一双双怨愤的目光犹如利剑穿心一般直刺过来,顿然脊背一凉,惶恐的低下头去。

见他已有悔改之心,褚云这才对黄长信说道:“黄所长,我有个不情之请。”黄长信恭敬问道:“褚先生,您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褚云点头道:“把他们放了吧。”黄长信惊大眼睛,刚要开口又听褚云说道:“黄所长,错误没铸成之前就不能称之为错误。合同的事,毕竟是村民们自愿放弃,这怨不得别人。赵春雷真要拿着这张合同找他们要钱,那自然又是另一种说法。”黄长信思量片刻,摇头叹道:“好吧,褚先生。通过这几天相处,我是真的服你了。”

“另外,把他们也放了,保释金由我来出。”褚云指着毛狗毒狼说道。黄长信心里再次一惊,慌忙喊道:“褚先生,这,这……”褚云笑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黄长信看着褚云眼里微有笑意,再次妥协道:“没,没问题,不过他们还得回去写个材料,我对上面总要有个交代。”褚云笑道:“照规矩办,等下我的徒弟会来交保释金。”说完转身对毛狗、毒狼说道:“从今以后要好好做人,再不能伤天害理。”二人感激涕零道:“褚哥,以前我们那样对你,你还既往不咎。褚哥,我们知道错了。”褚云笑着对两人安慰道:“都是孩子时候的事情,谁还拿这些当真,回去好好做个正经营生,要是缺本钱就来找我。”回头又对赵春雷笑道:“春雷,我听说你们年年都开同学会,可是你们从来都没叫过我。”赵春雷汗颜道:“叫,今年同学会我一定去叫你,你记得带上小倩,大家好多年没一起聚聚了。”褚云听完满意离开。

回到家里,赵春雷终日反思,不自觉的反复问道:“我真的错了吗?”当他猛然抬头,墙上的字幅突然变得异常醒目。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心平气和。望着字幅不由长叹,心道:“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表弟谢凡突然站在身后,对他喊道:“表哥。”赵春雷猛然回身,当他看到谢凡时,止不住泪目道:“表弟,我错了,我悔不该不听你的劝告。”两人交谈一阵,谢凡由衷感叹道:“真的要感谢褚云,是他让我们看清了自己,褚云者,大丈夫也!”没过多久,秃头也跟着回来,三个人再加上曾经的发小谢飞,又重拾旧业,开起了劳务公司。

这天褚云正在家里闲坐着看书。杨玉珍端来一盘茶点说道:“云子,快歇会儿吧。读书长了会伤眼睛。”褚云放下书对她笑笑,一边斟着茶水一边笑道:“老妈不是有话跟我说吧?”杨玉珍笑道:“妈有很长时间没看到你了,想跟你说会儿话。”两人聊了两句,杨玉珍突然对他问道:“云子,你还记得你谢叔叔一家吧,你跟他儿子还是老根儿呢。”褚云笑道:“我当然记得了,您说的是谢飞,打从毕业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他们现在怎么了?”杨玉珍点头道:“你谢叔叔一直都在县里做工程,这现在年纪大了,就把生意交给谢飞打理。你也知道小飞这孩子,从小就贪玩,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好好做事,后来就开始跟人胡吃鬼混,那个赵春雷你还记得吧,就是以前我老让他请家长的那个。”褚云皱起眉头问道:“小飞跟赵春雷又有什么关系。”杨玉珍气道:“怎么没关系,小飞就是跟着他们几个学坏的。以前小飞学习一直都很不错,自从转到城里就跟赵春雷鬼混,你也知道他们家开游戏厅的,小飞可没少往里头扔钱。”

褚云一边听,一边点头。对于谢飞,褚云自然再清楚不过。谢飞不光长的漂亮,头脑也非常聪明,他入学的早,学习成绩一直出众,小学时还跳了两级。由于在班里年纪最小,又讨女生喜欢,谢飞经常受到同班男生的欺负。进入高中后,谢飞变得不爱学习,整日里与些社会青年一起鬼混。为了讨好赵春雷,谢飞每天放学都会光顾他家的游戏厅,以此寻求庇护,久而久之,两人也算逐渐有了交情,只不过这种交情,就像避雨于风岩之下,久难防身,反遭其害。

谢飞最开始也在赵春雷手里揽了些工程,那时候赵安还在,赵家也正是风光的时候。后来赵安出事,赵春雷回到县城。谢飞为人仗义,又得过赵家父子的好处,便让他们合伙经营,赚了钱大家平分。头两年业务上还说的过去,不过谢飞有个坏处,那就是花钱没数,加上公司业务应酬,人脉维系,分到手里便也所剩无多。日子久了,赵春雷心生厌倦,便拉着谢凡与秃龙退了出来,带着两人做起药材买卖。赵春雷经此一败,可谓损失惨重,不仅培光了所有家当,还欠了一身债帐。谢飞不忍见其遭难,这才打算变卖公司,筹钱为他还债。

杨玉珍说完,褚云不禁笑道:“小飞品行善良,就是不会经营。赵春雷这个黑洞,单凭他是填不上的。”褚云说完,杨玉珍惊问道:“怎么?你知道这事儿?”褚云笑道:“我当然知道了,我不光知道,而且还跟我有很大关系。”褚云将事情经过对她说上一遍,杨玉珍这才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呢,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赔钱了呢!”褚云问道:“妈,你就说赵春雷这事儿我该不该管,真要让他得逞了,得有多少人家遭殃?”杨玉珍点头道:“该管,管的好。做人一点良心都不要,那还是人吗!”见她愤愤不平,褚云劝慰道:“行了妈,这事儿你也别管了。等我忙完这两天,我亲自去见小飞,让谢叔他们不要担心。”

二天郭铁带着林志国和菲菲风尘仆仆的赶来。褚云见他二人形色匆忙,不由得紧张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又出啥事了?”郭铁回道:“你一走好几天,我还以为你遇到麻烦了。”褚云又对林志国问道:“你那边还顺利吗?”林志国回道:“这多亏你当年打下的群众基础,都这么多年了,那边的老百姓还念着您的好,我们收购的非常顺利。”褚云又对菲菲问道:“菲菲,这次有什么收获吗?”菲菲兴奋道:“收获真是太多了,我现在总算明白师父说的急百姓所急,想百姓所想的含义。”菲菲说完,林志国赞叹道:“董事长教了个好徒弟,这次菲菲可是帮了我不少忙。每一味药材她都认真辨认,按药性品级归类,菲菲颇有大家风范。”菲菲听了林志国褒奖,谦虚笑道:“林总过奖了,我还差的远了。这次跟林总也学了不少东西,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您呢。”菲菲说完,却不料林志国打趣道:“我们菲菲这次不光是知识上有收获,爱情上也是收获不浅呢,那个田镇长好像对你的印象很不错嘛。”林志国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褚云笑问道:“还有这事儿?那田生也算我半个义子,说起来我家菲菲岂不是要给师父做儿媳妇了?”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菲菲娇羞道:“师父你也笑话我,哪有林总说的这事儿。”

见她俏脸绯红,还低头窃笑。褚云会心笑道:“好啊,菲儿。你没让师父失望。从明天起,你可以跟我学习针灸了。”菲菲听后忍不住内心狂喜,搂着褚云脖子欢呼雀跃道:“太好了太好了,师父,我终于可以学针了。”褚云被她摇的招架不住,忍不住咳嗽道:“好了好了,傻丫头,你快把师父摇散架了!”菲菲罢手后,兴犹未尽的转向林志国,林志国赶紧摆手道:“丫头,我比你师父还要年长,你还是饶了我吧。”菲菲只好又朝着郭铁兴奋喊道:“二叔。”郭铁同样摆手道:“够了够了,菲菲。我们还有正事要说,你自己玩会儿去。”菲菲终于冷静下来,又调皮的挽着褚云的胳膊嘿嘿傻笑起来。林志国忍不住笑道:“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褚云看着她调皮的对自己扮着鬼脸,忍不住溺爱道:“无妨,我只当是多了个女儿。”说完众人呵呵一笑,褚云又对他们说道:“你们难得来一趟,索性好好玩上两天,正好领略下这里的风土人情。”说完又对郭铁说道:“二弟,你明天与我去见个朋友。”

第二天褚云带着郭铁,来到谢飞的公司。推门进去,谢飞正陪着赵春雷三人发愁。见褚云进屋,四人纷纷起身。谢飞惊大眼睛望着褚云喊道:“云哥,你,你怎么来了?”褚云笑侃道:“怎么?你不来见我,我来见你还不行吗?”谢飞羞愧道:“不,不是的哥,你知道我,我……”谢飞嗫嚅半天说不出口。赵春雷看了看他眼色,赶紧领会道:“你们兄弟难得见面,你们聊着,我们出去一会儿。”

赵春雷几人走后,褚云问道:“小飞,你想说什么说吧。”谢飞点头道:“云哥,不是我不去找你,可是你也看见了,我一直都跟他们在一起,我知道你与春雷素来不和,他的为人我也清楚,可是我毕竟受过人家的好处,他如今落难了我也不能不管。”褚云欣慰道:“小飞有情有义,不愧是我兄弟。可是你不该不来见我,有什么困难我也好帮你。”谢飞苦笑道:“哥,我曾经去找过你的。那时候你做了方家的女婿,我到了酒店门口,却被那里的保安打了出来,后来,后来的事情哥哥你也知道了,我就不说了。”褚云吃惊道:“居然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郭铁跟着说道:“大哥你还别不信。不光是他,当年我为三弟的事情也去找过你,同样是被他们赶出来的,方天鸿的为人你是最清楚的。”褚云瞪着他问道:“你当时怎么没给我说!”郭铁笑道:“我哪里敢说,你那时候的脾气,搞不好就要打人。”褚云对他白眼道:“你说的好像我现在就不会打人一样!”

两人偷偷一笑。过了会儿褚云又问起他婚姻问题,谢飞自是有苦难言。毕业后自己也陆续交往过几个对象,到最后都是无疾而终,这些年也是高不成低不就,自己平时大手大脚,花钱不懂节制,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褚云听完摇头道:“你呀,真该找个人管管你。这次你就跟我一起回省城吧!”谢飞惊道:“哥,我走了他们怎么办?”褚云苦心劝道:“你要自己先强大起来,然后才有能力帮助别人。”见他还在犹豫,褚云接着说道:“春雷欠的钱,我已经还上了。你可以把公司转让给他,让他好好经营,等你在外面发展好了,回头还可以关照他们,这样不好吗?”褚云说完,谢飞这才心悦诚服的点头。

逗留两日,林志国已将收购的药材整理完备,大家便正商量次日回去。临行前夜,乡亲们摆起露天宴席为他践行。席间黄长信问褚云:“褚先生,我一直不明白,赵春雷已经罪证确凿,你为什么还会帮他?”褚云跟他讲起当年被孟梁挟持出境的往事。褚云对他说道:“有道是身在公门好修行。除掉一个坏人不如改造一个好人更为有益。当年张顺没有阻止我也就是这个道理。罪恶扩散,只能是惊天的罪恶,仇恨延续也必将成为更深的仇恨,当年的铁门之争,洪门之祸,莫不如此。”

当夜宾客散去,褚云独将陈通留下。看着爱徒越发老成持重,褚云心里颇感欣慰。褚云对他问道:“通儿你怪师父吗?”陈通摇头道:“不,我要感谢师父。比起江湖争斗,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我每天面对这些学生,他们很可爱也很勤奋,我觉得非常充实。”褚云颔首道:“你能这样想,为师非常欣慰。”

师徒二人促膝而坐,褚云接着说道:“当年师父行走江湖,乃是身不由己。我没办法去选择。可是通儿你不一样,你有选择的机会,你不能像师父一样,一生为声名所累。”见他有些伤感,陈通赶紧岔开话题道:“师父,你还不知道吧。我二师弟最近又立战功了,他现在都当上排长了,还有三师弟,也经常来看我,他的功夫可是增进不少。”见他嬉皮笑脸,褚云忍不住责备道:“我现在说你呢!你小子少给我耍滑头,真当你师父老了吗!”见陈通低头偷笑,褚云严厉问道:“我来问你,这次回来怎么不见筱雅来见我,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陈通慌乱回道:“师父您这就冤枉我了。这小妮子就一活祖宗,我就是天天供着,她还嫌不够。”褚云责备道:“女孩子家都爱胡闹,你让着她不就行了。”见陈通低着头不说话,褚云板着脸问道:“说说吧,她这次为啥走的。”陈通憋屈说道:“她老说我心里惦记芸师姐,对她不够关心,可是您也看了,我一天那么多事,她从来都不说体谅我。”见陈通一脸委屈,褚云终是于心不忍,又对他问道:“筱雅去哪里了,你知道吗?”陈通回道:“她去秀红姐那里了,说要自己干出事业让我后悔。”见陈通嘟囔着嘴,褚云又忍不住好笑。最后叹气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欢喜冤家。行了陈通,这事儿师父管了。等我回去就把人给你送回来,不过你小子也得把人看住了,老由着她性子也不行。”

见褚云面色缓和,陈通又趁机说道:“师父,我有个事一直想跟你商量。我们武馆现在学员越来越多了,我想把武馆改成武校,再增加文化课,以后我们的学生也好文武兼备不是吗?”褚云见他一脸鬼笑,立即洞穿了他的心思:“你小子,到底还是有野心的。你是嫌庙小了,放不下你了。”见陈通手足无措,褚云不由得笑道:“我就说嘛,我褚云的徒弟怎么会没有一点志向。”陈通兴奋的站起身来,满心欢喜说道:“这么说,师父同意了?”褚云颔首笑道:“年轻人就该有股子干劲儿。”思考片刻,褚云对他说道:“这样吧,我们还有两个拓展基地,你师伯每年都定向输送500学员,过去一直是你李兴周权两位叔父管着,师父现在一并划到你的名下。由你担任武术教官,让你顺叔来做政治教官,不过你顺叔那里要你自己去请。”陈通听后喜出望外,立即对褚云问道:“那我跟顺叔谁说了算?”褚云瞪他道:“你还想指挥你顺叔?”陈通嘿嘿笑道:“我哪里敢指挥顺叔,可是总要有个拍板的人吧。”褚云瞪眼道:“那我不管,反正基地交给你们了,出了事拿你们是问。”

转过天来,陈通找到张顺,道明来意后,张顺对他问道:“是你师父让你找我的吧?”陈通笑道:“顺叔不愧是做刑侦的,一猜就中。”张顺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这样做?”见陈通一脸懵懂,张顺对他说道:“这就是你师父高明之处,他担心你不能服众,于是想借我的手扶你上位。”陈通恍然大悟,张顺嚷嚷道:“老子做个政教主任,刚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又让你爷俩搅和了!我得找你师父算账去!”张顺随后找到褚云,褚云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怕你张警官屈才嘛。”张顺气呼呼说道:“你少给我来这套,就你一肚子花花肠子,我这辈子上你的当多了。”褚云笑道:“你上都上了,再说出来多没面子,不是有句话吗,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说完两人哈哈大笑,张顺指着褚云笑道:“好你个云小子,你算是把你顺哥套住了。”褚云笑道:“这些孩子也是你看着长起来的,你就帮帮他们嘛,算我欠你的还不行。”张顺笑道:“那你得请我喝酒。老子以后的酒钱全找你报销。”见他耍起无赖,褚云不由得笑道:“这好好的警察,也学的一副奸商嘴脸。”张顺鄙夷道:“那能怪谁,跟你呆久了,想老实都不成了。”说完两人又是对视一笑。

闲话少叙,且说褚云回到省城。当天安排谢飞与众兄弟见了,又为他续上坐次,谢飞小薛城两月,正好排行老七。此一说为七星聚义。是夜,群星璀璨,七星连珠。但见天际,一颗流星突陨落。数周之后,楚长君突然回国,告诉褚云铁森当天辞世,也就在当天夜里,铁怀仁趁着府中大乱,趁机逃出铁府地牢。长君担忧道:“云兄,我之所以急着赶来,就是告诉你好生提防,铁怀仁这次逃出生天,势必会找你复仇。”褚云不屑言道:“我褚云已是将死之人,他要帮忙正好求之不得。”长君惊恐道:“云兄,生命可贵,万不可开这样的玩笑。我们大家都离不开你。”褚云笑道:“我不过就这么一说,你又何必当真。想我几十年腥风血雨,我的命岂能是他想要就要的,长君但放宽心,我料他一年半载绝不敢来。”长君不解,褚云笑道:“铁怀仁一生谨慎,又经此一难,断然不会轻易冒进,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罢了。”长君紧张问道:“时机,什么样的时机?”褚云笑道:“当然是我病重之机,只要我健在一天,他就不会轻易现身。”长君问道:“那我们如何应对。”褚云笑道:“最好的安排就是不做安排,任其自然。”褚云停顿片刻说道:“有道是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我褚云闭眼之前一定要根除这颗毒瘤,以免遗祸后人。”

两人闲聊一阵,褚云问起他铁门现状,楚长君回道:“爷爷临终前将门主大位传给我父亲,父亲身体一直不好,接任门主后,一直由我管事。”楚长君一字一句的回忆着铁森临终遗嘱。铁森临终时,一直拉着长君,情绪久难自控。他对长君说道:“君儿,人生得一益友,胜过万两黄金。我铁家存亡续绝,有赖于褚云师徒。你要好生珍惜。可惜爷爷老了,不能再见褚云。爷爷走后,你将我的骨灰带回中国,我们的根在那里。告诉褚兄弟,我想与他为邻。”交代完长君,铁森又拉着铁猛说道:“猛儿,铁氏出自一脉,没有亲庶之分。我已收回铁氏在东南亚的产业,我把他交给你了,以后你和长君要相亲相爱,不能同室操戈。长君是你兄长,怀民如同你的亲父,切不可自惭形秽,妄自菲薄。万不可步你祖父后尘。”说完铁森望着铁怀民说道:“怀民,爸爸再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看好这两个孩子,你大哥……你大哥……。”铁森说到这里,情绪不由得激动,话没说完,便翻了白眼,活生生的咽了下去,铁怀民想到,父亲最后一句话应该是:“你大哥已经受到惩罚,不要恨他。”看着老人久久不愿合眼,铁怀民哭道:“爸爸,你放心去吧,我不会为难大哥的。”说完,铁森终于安详的闭上眼睛。

褚云听罢叹道:“铁老先生为我生平敬仰,没想到……”褚云言语凝噎,一时难以自控。好容易从伤痛中缓过劲来,又对褚长君说道:“长君,老爷子临终所嘱,我一定满足。我在青海有处房子,乃是我辟谷之所,就将先生安葬在那里,你看怎样。”长君起身深施一礼道:“多谢褚兄。”褚云连忙扶起他对他说道:“长君不用多礼。你我兄弟贵在交心,这样未免见外。另外我还有一事相告。”看着楚长君睁大的眼睛,褚云说道:“当年为你父亲治病时,我还留了一手。你知我当时身负重伤,加上江湖厮杀,可谓九死一生。再者当时我刚刚练成火神掌,对火神掌的功效还无十足把握,当年若不是尹老先生命悬一线,我也不敢轻易相试。”褚云说完,楚长君点头道:“我能明白你当时的处境,在那种环境下,你要保存大家,就必须先保存自己。”褚云摇头道:“褚某并不是贪生怕死,还有个更重要原因。你父身体羸弱,火神掌纯阳刚烈,以你父亲的体质很难承受他雄劲的力道,故而我以药物为其固本培元,如今只需以文火之力,便可化解你父体内寒毒,再将养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初。”楚长君听后喜出望外,褚云接着说道:“老爷子入葬后,你便将世伯接来。家里暂由铁猛看管。”楚长君欣然应允,当天便带了铁猛骨灰前往青海。

半月之后,楚长君携父归国,病愈后便留在中国。腾龙集团一举拿下市区商业改造的所有项目,在省委的答谢晚宴上,企业家们尽都垂头丧气。一家公司老总正与王茂生诉苦道:“不行了,老了。干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了。”见褚云与杜思远端着酒杯过来,几人打完招呼,褚云问道:“这大好日子,你们怎么愁眉苦脸。”那人回道:“褚总,这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你褚大侠现在是春风得意,哪里能体会到我们的苦楚。”接着又一人说道:“褚先生可谓是高山平地都占尽,为谁辛苦为谁甜哪。”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褚云听出味儿来对众人笑道:“敢情是我招大家不高兴了啊?”众人连忙推辞道:“不敢不敢,褚先生乃当世豪杰,败在您的手下我们心服口服。”褚云笑道:“看来我这个好人做不成了,有心跟大家做个朋友,看来诸位是不想领情了。”那人问道:“褚先生说笑了,您是武林神话,更是商界翘楚,我等能一睹您的风采已经三生有幸了。”褚云戏谑道:“也就是说我想送你们一套富贵,你们也不打算要了?”众人闻言惧都惊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围到褚云身边,众人惊大眼睛问道:“褚先生,你莫不是再给我们开玩笑,商业中心可是您到嘴的肥肉,您……”褚云笑道:“我褚云天生就不会开玩笑,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信口开河。”见众人还在置疑,褚云回忆道:“想我腾龙集团成立之初,各位不惜与当时的商界大佬王茂国翻脸,也要与我合作。再后来我公司遭遇前所未有的金融危机,当时几乎崩盘,还是您各位慷慨相助,帮我度过难关。若非各位鼎力相助,岂能有我今天。我想你们当初帮我,绝不是为了要给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对手吧?”

褚云环视众人,大家尽都心悦诚服。一位中年男子叹道:“罢了,这朋友没有白交。褚兄弟,你比在座的都要年轻,老哥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弟弟了。”刚才与王茂生闲聊的男子跟着说道:“久闻褚大侠有情有义,果然名不虚传。褚兄弟,老哥愿意听你差遣。”褚云拱手,王总李总张总挨个招呼一遍,对大家拱手道:“几位都是商界领袖,褚云岂敢受前辈大礼,以后还望大家通力合作,不吝赐教。”说完又对众人言道:“这次我来,只带了我公司三位元老,一位是我的岳父杜思远杜老先生,一位是我二弟的叔父郭少华郭先生,另一位大家也很熟悉,他曾是我义父头号爱将,林志国林先生。大家都是老朋友,你们应该不会陌生。”三人与众人打过招呼,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问道:“褚先生,这么重要的场合,为何不见二老板前来。”褚云笑道:“这才是今天的重点,二弟今日之所以没来,那是因为他现在正忙着为大家准备我们签约的合同,酒宴结束,大家就会在你们的邮箱里收到我们的邀请函与合同样本,你们看了要是满意,明天就可以直接来我公司签约,我们签字即可生效!”

次日一早,腾龙集团总部便被大大小小的车辆堵的水泄不通,褚云一早来到公司,看到大牛正带着几名保安忙着指挥停车,几个人累的满头大汗。听见褚云喊他,大牛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向他敬礼。褚云关怀问道:“大牛,这都怎么回事?”大牛气喘吁吁回道:“大,大哥,一大早就来了这么多车,都说是来公司签合同的。”褚云点头道:“你们辛苦了,告诉兄弟们,忙完了大哥请你们吃烤肉去。”大牛听了立刻精神百倍,对褚云笑道:“大哥,您就请好吧,有我大牛在,这帮小子谁敢偷懒。”褚云责备道:“忘了我怎么教你的,要宽和待人知道吗?”大牛憨厚的搔着后脑勺对着他嘿嘿傻笑。褚云又看了看几名保安正忙的喘着粗气,对大牛吩咐道:“这样吧,让我们内部车辆全部停到地下车库,场地腾出来给客人停车。”大牛赶紧照办,刚走两步又被褚云抓回来嘱咐道:“你要是一个月内改掉动不动训人的毛病,我升你做经理。”大牛跟着又是两声傻笑,褚云对他和蔼笑道:“快去吧,忙完了找六哥要些经费,带兄弟们出去放松一下,就说大哥说的。”

大牛兴冲冲的跑开。褚云走到大厅刚好遇到薛城,薛城见面抱怨道:“大哥,你又给下面许什么愿了,刚才大牛见面就跟我要钱。”褚云呵呵笑道:“这傻小子怎么说的?”薛城笑道:“还能怎么说,他有你的尚方宝剑,我只能照准呗,不过我训斥他了,活都没干完来要什么钱。”褚云瞪他一眼道:“不是我说你,大牛训人这毛病就是跟你学的,我刚才跟他说了他要能一个月改掉训人的毛病,我就给他升经理。”薛城一听不乐意道:“这不行,大哥。他当了经理,我做什么去?”褚云瞪他道:“你瞅你那点出息,你还指着一辈子做个保安经理!你看小亮子几个孩子现在都比你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薛城笑道:“他再厉害,不也得乖乖叫我六叔嘛。”褚云又白了他一眼嫌弃道:“你就臭贫吧,你别的没学会,就跟你四哥学会练嘴了。”

话刚说完,徐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对他笑道:“大哥,您又说我呢?”跟着陈亮,郭铁,谢飞一起走出来,郭铁先开口笑道:“大哥,是不是老四又犯毛病了。”跟着兄弟几人又开始打闹起来。打笑一阵,褚云对谢飞问道:“七弟,在这里还习惯吗?”谢飞点头道:“大哥,我在这里很开心,几位哥哥都对我很照顾,我可真是开了眼界。”褚云笑道:“大哥派给你个差事,我们外面还有一支女兵,我想派你去把她们收编回来。”

话刚说完,薛城一脸委屈的笑道:“完了完了,我幸福老幺的地位保不住了,咱们大哥是最偏爱老幺的。”话刚说完,褚云瞪眼道:“要不然,我派你去?你敢吗?”薛城抬头正好瞧见肖娜跟在小倩和兰英的身后迎面走来。吓得他话到嘴边又赶紧吞了下去。郭铁忍不住笑道:“唉,你现在比老四还怂。”说完几个人一阵大笑,杜小倩几名女眷走过来,看着他几人一脸坏笑忍不住鄙夷道:“看这几个家伙,一脸的坏笑,准没好话!”褚云赶紧上前哄道:“看老婆大人说的,他们你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吗,我能跟他们一样?”小倩笑道:“别人我不了解,你我可是太了解了。先不说别人,就说小飞吧,以前上学的时候多老实一孩子,这才跟了你几天就变得油头滑脑的。”谢飞听完直呼大嫂冤枉,褚云拉着他笑道:“七弟,现在不是她当班长作威作福的时代,我们不用怕她。”小倩上前揪住他耳朵笑问道:“真的吗?”褚云笑道:“他们不用怕你,我怕你还不成吗?你赶快松开,等下让人看到笑话我。”小倩松开手骄哼道:“就不能给你好脸色,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 ��锤,你就上天打雷。”说完众人大笑起来。徐峰悄悄在薛城耳旁说道:“老六看见没,还有比咱们更怂的。”薛城低声笑道:“四哥说的不错,我本来还指望大哥带我们翻身做主人呢,看来这辈子没指望了。”说完偷偷瞥了眼肖娜,当抵触到她嗔怒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来,跟徐峰窃窃偷笑。

一阵打闹过后,褚云这才交代正事。先对郭铁说道:“还是老规矩,二弟二妹负责对接洽谈,四妹负责安排酒宴,老四全力配合,大牛负责安全警卫。”褚云说完,薛城立刻坐不住了,急忙问道:“大哥,他负责警卫,我做什么?没有这么夺权的。”褚云看着他说道:“你协助你二哥二嫂,寸步不离其右。今天起,你二哥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见他还犯嘀咕,褚云语重心长的说道:“六弟,人要学会成长,学会为自己爱的人分担生活。你与六妹结婚多年,可是从来没为她分担些什么。你应该让自己配的上她。她不嫌你,是她有德。你跟不上她,是你无志。”见薛城面色羞愧,褚云对他说道:我今天正式任命你为总经理助理,好好跟你二哥学点本事。半年之内,你要评不上副总,我就让肖娜踹了你!”褚云说完,大家这才明白他的用心,薛城心里明白,嘴上叫苦道:“哥啊,你这招玩的也太狠了。”褚云不再理他,扭过头对肖娜说道:“六妹你去准备一下,今天还是由你担任解说。”

一小时后,肖娜正绘声绘色的在洽谈室对大家讲解。褚云与小倩携手走了进来。大家见他进来纷纷起身打招呼。褚云一边抱拳行礼一边说道:“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确实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您各位比我先到了。”众人笑道:“你褚大侠做事干脆,我们也不拖泥带水。”众人纷纷议论道:“做这么多年生意,还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痛快过。”听着大家议论,王子枫担心问道:“大哥,你把项目都给我们做了,您好歹也自己留点儿啊。”褚云笑道:“子枫多虑了。俗话说为人不亏自己,你大哥是什么人,我能捞不着好处吗?您各位要是看过合同,就不难发现我已经留下了我那一份。”王子枫点头道:“我看到了,那不过才一分利,这跟白送没什么区别。”褚云笑道:“干活的是你们,我为什么要多拿?有个跑腿钱我也就谢赏了。再说这一成利也不是小数,算起来我的总利润还是高过你们的。”褚云说完几家公司老总上前道:“罢了,褚兄弟仗义疏财,我们也不辜负您的美意,日后但有差遣,我等绝无二话。”褚云笑道:“这就对了嘛,都是江湖人,同吃江湖饭,要的就是这个爽利劲儿。”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大家签完合同,正聚在一起闲聊。兰英过来请示:“大哥,宴会已经安排好了,您看是不是安排入席?”褚云颔首起身,对众人笑道:“诸位,钱可以慢慢赚,饭还得趁热吃。您各位赏脸移驾吧。”众人起身拱手:“褚兄弟,那就叨扰了。”入了宴席,褚云与众人推杯换盏,把臂论交,可谓是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很快项目启动,腾龙集团组成指挥中心,由杜思远担任总指挥,郭少华任技术总工并兼任副总指挥。董事会上,褚云安排好任命,林志国起身道:“董事长,问题差不多都解决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那批药材了,再不出手只能烂在手里。”褚云知道他最近为了出手药材连日来东奔西跑,一个月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见他满脸犯愁,褚云安慰道:“林总不用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散会之后您来我办公室。”

散会之后褚云拿出一叠方子交给林志国,对他说道:“林总,您的门路熟,这些药方是我多年的心血,您想办法送检。检测通过我们立即投入生产,您还可以做回您的老本行。”林志国欣喜的接过药方,双手忍不住颤抖道:“董事长,您,您这也太神了。我,我马上送去检测。”林志国走后,褚云又去见高明,告诉他自己想要开家医院,高明高兴道:“这个想法好,济世活人功德无量,打从你治好我老战友的腿疾,我就想劝你的,看你一直在忙,义父也不好过问。”过了会儿,高明又对他问道:“儿啊,想要义父帮你做点什么?”褚云笑道:“别的不要,就看您能不能找付伯伯说说,给我一些便利,我手上囤积了大批药材,再不出手就得烂在锅里。”高明问道:“你付伯伯又不是外人,你去找他不也一样吗?”褚云笑道:“别呀义父,人家好歹也是封疆大吏,一方诸侯,我去找他未免欠点礼数。”高明听后指着他鼻子笑道:“你呀,现在也学的油头滑脑。行吧,义父就帮你当回说客。”

高明找到付涛,两人见面互损两句便进入正题,高明对付涛笑问道:“老弟,你不问我找你做什么吗?”付涛笑道:“您老哥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猜你八成是为了褚云做说客来的。”高明笑而不语。付涛接着说道:“你老哥恐怕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惹上麻烦的吧?”高明摇头道:“老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比不得您省长大人手眼通天。”付涛笑道:“这小子,屎堵到屁门上才知道挖茅坑,他前段时间回趟老家,又替我们办了一桩案子,前天市里才把材料送上来。地方同志也为此事感到为难,想要依法查办,情节的确够不上,不查办又难免有纵容之嫌。没办法,他们只好把这个难题推到了我这里,最后还得是我来替他擦屁股。”

付涛说完经过,高明摇头笑道:“这小子,一不留神他就给你整出点动静来。”付涛笑道:“不怕你老将军身经百战,结果还不是被这小毛孩子给使唤上了。”付涛从抽屉里找出一份报告,递给高明道:“你看看吧,这是卫生部门刚刚送上来的,他弄了一堆药方送去检测,结果全在这里了,我就料到他又要有新的动作了,还没等我喘过气,您就亲自来了。”高明看过报告,吃惊道:“老付,这些报告都是通过的啊。”付涛笑道:“当然通过了,这些都是经过省内专家权威检测的,他们都认为这些药方堪称国宝,极其珍贵,有很多都是失传的古方呢。”高明吃惊道:“那你为什么……”付涛神秘笑道:“你先别问我,你先说说你来做什么?”高明叹道:“这孩子这次真遇到了麻烦,他收上来的那批药材至今还滞压在手里,再不出手就得烂在锅里,这可是上千万的损失,老付你这次真得帮帮他,怎么说他也为地方政府做了件好事啊!”付涛听后笑道:“之所以他才把省里给他的项目分包给了别人,他是想把资金都用在这个上面。”付涛点了点头,接着笑道:“这么说来,我更不能轻易让他过关了。”高明听后大惊,刚要说话,却见付涛拿起电话说道:“让卫生厅长来我这里一趟。”不一会儿卫生厅长魏国强气喘吁吁的跑来,付涛将一叠报告丢给他说道:“你替我跑一趟,把这个交给褚云。告诉他药厂可以先做起来,开医院嘛,我得看到他的方案。”魏国强出去后,高明指着付涛笑道:“你呀,可真是个老狐狸。”高明笑道:“这真金还得用火炼,火烧的越狠,金子越会放光。”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再说褚云这里,一大早领了谢飞来到严秀红的公司,公司规模虽然不大,布置的格局却是雅致,谢飞见了忍不住啧啧称赞。褚云对他笑道:“小七,这个严总真说的上是个奇女子。”说着便将严秀红当年如何受骗,又如何带工人讨薪的事情说上一遍,谢飞听了自是惊叹不已,心里无端生出一丝向往。褚云对他说道:“小飞,你若要钱大哥可以随时给你,但你想要一番作为,大哥便只能带你到这里。我不能替你走完你自己的路。”谢飞点头道:“大哥,小弟明白了,感谢大哥的教诲。”两人正说着,却见筱雅蹦蹦跳跳跑出来,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见褚云到来赶紧将棒棒糖藏到身后迎面嬉笑道:“师父,您怎么来了。”褚云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叫我师父。”筱雅嘟着嘴说道:“师父您怎么了嘛,好端端的干嘛见我就生气。”褚云板着脸问道:“你既然叫我师父,为何这么久不回去!”筱雅委屈道:“我不是不回去,您不知道陈通老是欺负我,还经常对我冷冰冰的。”褚云点头道:“哦,是这样。那好,咱们干脆不要他了,师父再给你找一个。”筱雅急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嘛,我就是想故意气气他,省得他整天对我不理不睬!”褚云笑道:“也是,我那徒弟太过木讷,不比谭晓能说会道。”筱雅跺脚道:“哎呀,老板你怎么又提这个嘛。我都想好了,过几天就回去,秀红姐这里正缺人手呢。”褚云见她说的急了,忍不住笑道:“这一急眼,连师父都不叫了。”说着伸手在她脑门弹了一下。筱雅揉着额头跟着他朝里走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严秀红抬头看到筱雅,抬头问道:“筱雅,我不是让你送方案去吗?怎么又回来了?”筱雅闪身让出褚云道:“不用去了,他们来了。”严秀红看到褚云赶紧起身,还未张口只听褚云笑着喊道:“严总,打扰了。”严秀红笑道:“大哥你就拿我开涮吧,谁不知道您是这里的大老板啊。”

两人寒暄一阵坐下,谢飞站在褚云身后开始打量起严秀红来,见严秀红也在看他,两人目光抵触,慌忙撤开。褚云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数。对严秀红开口道:“秀红,我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七弟谢飞。”说完又对谢飞说道:“小飞,这就是我给你说的严秀红严总。”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严秀红不觉脸色微红道:“大哥,您又收了名兄弟啊。”褚云笑道:“哪里是又收的,小飞早就是我兄弟,打上中学那会儿我俩就已经结拜了。”严秀红恍然道:“哦,他就是您经常说起的在河坝为你挡横,跟你一起溜学校院墙喝酒的谢飞啊。

褚云平常与大家闲聚时无意中会经常提起过去的风流轶事来,严秀红对此一事却是印象极深,如今见了谢飞本人,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加上谢飞容貌俊秀,举止斯文,心里便生欢喜。谢飞听了严秀红的事迹,心里也是由衷佩服,见她生的端庄秀丽,行事更是果敢老练,心里也颇多佩服。两人你一眼过去,我一眼过来,二人竟不知所措。褚云见了,心里暗生欢喜,于是对严秀红说道:“秀红,我这七弟,急公好义,品性纯良,可唯独一样就是不善经营,我想把他送来让你替我管教,你看可以吗?”严秀红吃呆道:“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呢,我,我哪里有那么大能耐啊。”褚云笑道:“怎么?你不想帮我?”严秀红结舌道:“不,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大哥,你看我这里还有个会,要不我们等下再谈?”褚云回首道:“那好,你忙去吧。只当我们没有来过。”褚云起身正要拉着谢飞离开,严秀红急道:“哎呀大哥,你……”严秀红顾不得面颊燥热,咬牙道:“我同意了,我同意了还不成吗?”说完转身对谢飞说道:“飞哥,您就留下吧。公司副总让你来做。反正公司是大哥给的,你要做正的也行,我给你打下手。”谢飞连忙谢道:“别别别,严小姐,你年轻能干,我能跟着你做事已经感到荣幸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褚云见他二人窘迫模样,忍不住笑道:“我怎么感觉我是来逼婚来着呢。”话刚说完两人更是羞臊的无地自容。说完转身回头,见筱雅正与几名女员工躲在一旁偷笑,褚云板着脸将她叫进屋来对严秀红说道:“秀红,老七我给你留下,筱雅我可得收回去了。”回头又对筱雅说道:“筱雅,师父不管你怎么想,你要马上给我回去,陈通他爸妈可是急着要抱孙子呢。”筱雅俏脸通红道:“陈通老是嫌我这嫌我那的,一天的到晚数落我。”褚云点头道:“他要再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师父给你做主。不过我可说好了,不许动不动的往外跑,你要不听话,师父就把你关起来不给你饭吃。”

当天褚云将筱雅送回家去。一路上听她倒些苦水,抱怨陈通每天很晚回家,一到家就睡,平时都不带他出门。褚云听后笑道:“这还不好说,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师父安排你到小学做个美术老师,正好与陈通的武校一墙之隔,你们还可以一起上班回家。”筱雅听后乐不可支的笑道:“这可好了,我也有正经工作了,看他以后还敢说嘴。”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回到村里。刚走进家门两人正好撞见,忍不住拌了几句嘴。褚云刚要训斥陈通,却见廖小英出来敲陈通脑袋,筱雅见了她立即扑上去撒娇道:“妈,我一回来陈通又欺负我。”廖小英对她哄道:“你这孩子,小两口难免磕磕绊绊,你跟他计较什么,有事妈给你做主。”看着她调皮的对自己做着鬼脸,陈通拉着褚云小声道:“师父看见没,这就恶人先告状了,我真受不了她了。”褚云笑道:“这个我可管不了,反正人我给你带回来了。”陈通担心道:“师父,万一她哪天不高兴再跑出去咋办?”褚云笑道:“傻徒儿,她有她的法宝,你有你的绝招。咱也想个办法治住她不成吗?”陈通仰头问道:“师父,你有什么好的招数吗?”褚云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师父再给你一套房子,你把她爸妈也接过来。你只要能哄好岳父岳母,还怕没人为你撑腰吗?你瞅瞅你师娘,对吧。”褚云朝他挤了挤眼睛,陈通立即意会,忍不住笑道:“要不然还是您有办法呢,我怎么就没想到。”过段时间,陈通果真将筱雅父母接来,老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筱雅父母对陈通这个女婿原本就极为满意,见人就夸自己女婿有本事,对老人孝顺。两亲家相处的也极是融洽,从此便在此长住下来。

话说褚云回到公司,郭铁正着急等候。见他回来,郭铁急道:“我的祖宗,您可算回来了,魏厅长都来三趟了。”褚云一边脱掉大衣,一边递给薛城说道:“人呢?还在吗?”郭铁回道:“正在您办公室等着呢。”褚云听后赶紧大步走到办公室。刚进屋便对魏国强拱手道:“魏厅长,恕罪恕罪。不知厅长大人驾到,褚云有失远迎。”魏国强起身笑道:“你褚大侠是个爽快人,跟我就没必要来这套虚的吧。”两人坐下,魏国强笑道:“褚总可真是大忙人,我这都跑第三躺了,见你一面比见省长还难。”褚云笑道:“什么事情还劳烦您厅长大人亲自跑一趟。”魏国强将一摞报告和一份生产许可证递到他面前笑道:“我也是奉旨办差,省长大人的话我给你带到了。付省长说了,让你马上投入药厂生产,医院的事情,还得你拟个方案亲自交上去。”褚云接过审批报表看了一眼摇头笑道:“付伯伯就知道出难题来考我。”魏国强笑道:“真金还得用火炼嘛,您褚先生是青年才俊,省长对你自然是百般器重。”两人寒暄一阵,褚云起身道:“厅长不辞辛苦前来,褚云当尽地主之谊,差不多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吧。”魏国强笑道:“免了,我们过去就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褚云闻言心里一惊,对他说道:“魏厅长这话我曾听我们老支书说过。”魏国强笑道:“巧了,您说的那位老书记,正好是我老师。我曾经在你的家乡插队,老支书还是我入党介绍人,你的老师方天豪跟我还是同一批下的乡。”褚云听后道:“真的是太巧了,自从恩师过世,我总算又看到老师的影子了。”魏厅长叮嘱道:“把事做好,就是对你老师最好的安慰,也是对我对省长对高司令最好的安慰。”魏国强起身告辞,又对褚云关照道:“遇到问题尽管去找我,找我不用讲究礼数,只要不违背党纪国法,于社会有利的事,我一定支持你。”

很快药厂建成。陈二狗带着黄长信从老家赶来。上次过后,黄长信被任命为双柳镇新任镇长,陈二狗也因为多年来政绩斐然被县委破格提拔为副镇长,与黄长信做了搭档。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两人早已铆足干劲,准备带领家乡脱贫致富,在陈二狗的带动下,全镇先以褚家村作为示范点,推广生态产业,陈二狗积累了多年的经验,很快便取得成就。正当大家蓬勃发展的时候,资金不足成了制约发展的最大因素,再加上过去走了弯路,两个人也是格外小心谨慎。两人先是找到县委,县委领导对陈二狗说道:“二狗,你怎么不去找下褚云呢?听说你跟他可是光屁股长大的。”陈二狗当时笑道:“我还真不跟你们吹,小云真在我面前,他还得管我叫叔。不过我从来不跟他较真。我家小子你们知道吗,那就是他的大徒弟,我要开口他能不答应吗。”

二人表明来意,陈二狗急道:“小云子,狗叔大话已经放出去了,你要不答应,我也就不回去了,省得老脸没地儿放。”褚云笑道:“你好歹也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吧。我刚把那批药处理了,还没喘过气来你们就来了,不带这样使唤人的。”陈二狗急道:“哎呀,你狗叔这不是着急嘛。现在我要管的人多了,我们不能只顾自己吃饱吧。”褚云说道:“你先跟黄镇长回去,再有两天我就忙完了,一忙完我就回去找你们怎样?”陈二狗听后笑道:“我就知道你小云子不是忘本之人,有你这句话就成,狗叔就不打扰你了。你可别忘了十几万的乡亲在等你回来啊。”陈二狗说完拉着黄长信起身,黄长信对褚云拱手道:“褚兄弟,拜托了。我代表家乡十八万三千二百六十四名乡亲向您道谢了。”褚云动容道:“快回吧,告诉大家,我褚云绝不食言。”

送走二人,褚云苦思一夜。第二天一早自己驾车来到洪智光住处,刚进大门便对田生喊道:“田生,你给我出来。”田生跟洪飞燕急忙跑出来迎候道:“爸。你怎么来也不打个招呼啊。”褚云板着脸问道:“你现在出息了,我见你还得预约是不是?”田生苦笑道:“您这是哪里话,我哪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话没说完褚云打断道:“少说废话,带我进屋,我有事跟你说。”田生正在犹豫,洪飞燕一旁催促道:“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让褚云爸爸进去。”两人将褚云请进屋里,褚云对田生戏谑道:“怎么,听田蒙说你回去受了点委屈?”田生低头道:“也算不了什么委屈,就是心里有点别扭。我一番好心,人家都不领情。”褚云冷笑道:“人家?哪个人家?是牛王镇上那些村民吗?”田生见褚云面色不对,支支吾吾道:“是,也不是。反正就是觉得别扭。”褚云瞪着他的眼睛问道:“所以,你就从此跟他们划清界限,从此不再回去了是吗?”见他嗫嚅着不敢答话,褚云叹气道:“尕娃,多的我就不说了,我来只为一件事,我打算让你回去帮帮他们,你能做到吗?”田生嗫嚅半天,挤出蚊子一点的声音道:“我不。”褚云听后,叹息半天最终说道:“好吧,你既然连他们都可以不认。想我褚云也是多余的,我也就从此不认了吧,告辞。”褚云起身要走,洪飞燕赶紧拦住他喊道:“爸。”田生跟着扑通跪倒喊道:“爸。”褚云转身失望道:“一个男人,

气量如此狭小,你能做成什么大事!”田生立即哭道:“爸,我不是那个意思。”褚云斥责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忘了当年白鹤村的村民是如何送你上的大学。你,你田生忘本!”田生痛哭道:“爸,我真不是那个意思。”褚云回头再问道:“我再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褚云等了几分钟,见他依然难以抉择,心下越是失望,痛恨道:“好吧田生,你有自己的决定。我不为难你,你好生珍重吧。”褚云抬腿要走,田生大声喊道:“爸,你还不如杀了我好受。”褚云回头再问:“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回去。”等了半天,见田生依然没有回答,褚云彻底绝望。正想发飙,只见洪智光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两人打过招呼,褚云惭愧道:“大师哥,是我打扰您休息了。”洪智光和蔼笑道:“无妨,人老了,觉也少了,师弟不必在意。”洪智光看了眼田生叹了叹气,对褚云说道:“师弟,你先回去吧,让我来说他。”

褚云走后,洪智光将女儿女婿叫进书房,二人垂手听训。洪智光先问田生道:“田生,你有什么委屈,跟我说说吧。”田生低头道:“我没什么委屈。”洪智光面带威仪,虽然语气不重,却是十分严厉。见他低头。洪智光笑道:“那就是褚云他冤枉你了对吗?”田生嗫嚅道:“不,不冤枉。”洪智光问道:“既然没有冤枉,你为什么要哭。”见他不答话,洪智光叹息道:“褚云教过你,又收你为义子,我又将独生爱女托付与你,如此算来,你也算得我腾龙门的门客,你掂量掂量,你够格吗?你对得起褚云一番心血吗?”田生羞愧低头。洪智光严厉道:“师弟没有说错,我看你就是一个懦夫!”面对洪智光严厉斥责,田生猛然抬头道:“爸,你也这样说我!”洪智光严厉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还是你义父说的有问题。”田生回道:“您没错,我义父也没错。是你们真的冤枉我了,我不是那样想的。”洪智光语气缓和,听他说道:“我之所以没有答应义父,是想着您一生受尽坎坷,想跟燕子留在您身边为您尽孝,想让您安享晚年,义父那里我会找他说清楚的。”田生说完,飞燕赶紧辩解道:“是的爸爸,田生确实跟我这样说过,他也是孝心一片啊,你跟云叔确实错怪他了。”洪智光听后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沉默一阵,忍不住唏嘘道:“原来是我这个老头子做了绊脚石。”田生连忙劝道:“爸,您怎么这么说呢。您知道我从小没有父亲,后来母亲也离开了我。自从遇到义父,我才体会到亲情的温暖,后来我又遇到燕子,我很爱她,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让您有个好的晚年。”洪智光听后对二人责备道:“愚忠,愚孝,愚不可及!我怎么有你们这么愚蠢的孩子。”洪飞燕噘嘴道:“我们这不也是为你好嘛,您至于这样数落我俩吗?”洪智光叹息道:“罢了,明天我就回M国。我不给你们添堵。”洪飞燕急道:“爸,您这是什么话,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就是添堵了。”洪智光笑道:“你们有这份心也就够了,年轻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说完又对田生说道:“田生,天下有不是的儿女,没有不是的父母。对于你来说,牛王镇的人都是你再生父母,你不能埋怨他们。正因为过去大家穷,他们才会犯了错误,那他们送你读书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想改变这种贫穷落后的命运吗?”田生羞愧低头。洪智光接着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吗?正好也对了你的专业,你就大胆去做,钱我来出。做不好,不许你们来见我!”洪智光跺着拐杖说完,洪飞燕劝道:“爸爸,我们听您的,可是您也不用回去啊,你陪在我们身边,我们有事也好向您请教。”洪智光笑道:“你们都大了,老爸应该放手了。再说我也有爸爸,这么多年我一直不肯原谅他,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我们的血缘是无法改变的,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与其让自己痛苦,倒不如选择原谅。这点我真不如你云叔。”洪智光转身回屋,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田生嘱咐道:“田生,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切莫辱没我腾龙门百年声誉还有你义父一生英名,你若是德行有亏,不等褚云处置,我便将你逐出门墙!”田生恭敬从命,洪智光这才转身信步走去。

晚上洪智光来到褚云住处,兄弟俩酒过三巡,又回忆起当年往事。洪智光谓然叹道:“老了,老了,师哥我大不如前了。”褚云对他安慰两句,洪智光说道:“师弟,我打算明天就回M国了。两个孩子我就托付给你了。”褚云心中不舍,洪智光笑道:“师弟,生在人间有散场,你我兄弟能于人海中相遇,已是上天恩宠,师哥流亡半生,幸有师弟挽狂澜于不倒,师兄我才能安享晚年。海的那边还有我的父亲,还有咱们师父,我想回去陪他们几年。”提到师父,褚云心里也是颇多感触,他对洪智光说道:“我也好想师父,恐怕今生再不能见他老人家了。”洪智光看了看他,心知他为自己的病情担忧,连忙安慰道:“师弟,你智慧通透,生老病死又何足道哉。”褚云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阵苦楚,打从自己金盆洗手之后,李传承从此再没回来,每年只是打发李念回来看看褚云。褚云知道他是不忍看到自己的伤情,心里又对自己放心不下,为了不让师父担心,每次李念回来,褚云都作出安然无恙的样子,留她小住几日便打发她离开,眼下算算日子,李念恐怕又该回来了,然而褚云伤势已经开始恶化,加上最近一直操劳,病情也一天天加重,但是每次面对家人,都极力装出无事一样。

洪智光走后,褚云心里说不出的落寞。没过几天,徐浪从国外回来。金融危机过后,徐浪对冯楠的高超技术钦佩不已,冯楠也对他颇为赞赏,于是褚云便让徐浪拜了冯楠做师父。冯楠跟天南回去时,徐浪便也跟了去,如今时隔三年,总算是学成归来。刚下飞机,徐浪便直接奔公司去找褚云。当徐峰领着儿子出现在褚云面前,褚云欣然起身道:“浪儿,你回来了。”徐浪哽咽道:“大伯,我回来了。”褚云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欣慰笑道:“嗯,长大了,长高了,可是大伯怎么看你瘦了啊。”徐浪笑道:“出国了,再吃不到大伯做的菜了,我都想坏了,今晚我就得上大伯家里蹭饭去。”说完大家哈哈大笑,薛城忍着笑说道:“这傻小子,别的不惦记,光惦记吃了。”褚云笑道:“我儿子愿意吃,我就乐意做。”说完又对陈亮吩咐道:“亮子,你赶紧通知玲珑小亮子还有陈通他们来省城,让他们小哥儿几个好好聚聚。”说完又对徐浪说道:“浪儿,快,快去看看雨涵,人家姑娘这些年没少为你走心思,你岳父一家也很惦记你。”徐浪点头道:“大伯我这就去,您可得等我回来,我还想跟您好好喝两杯呢!”褚云忍不住笑道:“你出息了,现在敢跟大伯拼酒了。行,大伯候着你。别看你大伯老了,你哥儿几个加起来也不是个儿。”

徐浪出了公司,跟薛城要了车直奔王子枫家里。还没等他赶到,思燕便已先他一步来找雨涵,见到雨涵,思燕神秘笑道:“小丫头,猜猜姐姐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了。”王雨涵不以为然道:“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整天都是老三样,我都快闷死了。”思燕笑道:“好吧,你不想听我还懒得说了。”思燕说完转身要走,雨涵急忙拉住她道:“好姐姐,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嘛。”思燕附在她耳边小声几句,王雨涵立即跳起身来:“好啊,他可算是回来了。”见她在屋里东翻西倒,思燕忍不住问道:“雨涵,你找什么呢?”王雨涵回道:“我找我的狼牙棒呢,这次我要把你教我的招式在他身上通通练上一遍。没良心的家伙,出去几年都不联系我,我今天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思燕笑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不要没打到别人,先打倒自己了。”王雨涵气道:“你居然这么小看我,好吧,我不用狼牙棒了,姑奶奶今天赤手空拳也要打倒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说完扎脚挽袖的冲了出去。这时徐浪刚到门口,见到王雨涵气势汹汹的跑出来,吓得掉头就跑。王雨涵紧追不放,一边大喊道:“徐浪你给我站住,你让我等了这么多年,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思燕赶紧跑来拉住她劝道:“好了雨涵,你这样把人都给吓跑了。”王雨涵一声暴怒:“徐浪,你给我站住!”徐浪无奈,一咬牙道:“罢了,今天我就爷们儿一次,看你能把我怎样!”回头径直走到她的面前,瞬间温软如玉的小拳头就像小雨点一样砸了过来,王雨涵一边打嘴里一边嚷嚷道:“臭小子,不是人,王八蛋,白眼狼。”等等,徐浪一动不动的欣赏着她生气的模样,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等她打的双手无力了,徐浪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双肩深切说道:“我想你了。”说完四目相对,两片红唇贴在一起。

王子枫夫妇听到后院传来打闹,吓得赶紧跑了过来,却见两人正拥吻在一起,二人忍不住欣慰的露出笑容。这时王恒闯了进来,见姐姐正与徐浪忘情的拥吻在一起,赶紧用手捂着眼睛,留出中间一个小缝笑道:“哎呀,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说着话却不小心撞到裴嫣怀里,裴嫣溺爱道:“傻儿子,你看见了又能怎样,你姐还能吃了你吗?”说完思燕对他招呼道:“小恒子,师姐带你玩去,咱们不要打扰他们。”王恒被思燕带走,王子枫也拉着裴嫣悄悄离开,边走边对她说道:“你去准备下,晚上我们去褚大哥那里。”

这里徐浪前脚刚走,紧跟着齐丽云带着思芸凯文和他刚两岁的儿子回来。思芸挽着长长的头发,成熟中透露出知性与干练,她早已不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了。褚云见了女儿,心情大为好转,两岁的小外孙刚见面就学会了叫外公,褚云抱着孩子喜不自禁道:“好啊,我褚云也有孙儿了,这辈子没有白活。”说完忍不住落下两滴滚烫的眼泪。杜小倩打趣道:“你怎么了,你平时总说小铃铛爱哭,她这是把眼泪还给你了怎么的。”众兄弟跟着安慰道:“大哥,孩子们都回来了,你该高兴才是啊。”褚云笑道:“人老了,没出息了。我这辈子总共哭过两回,要数这次最痛快。”说完抚着思芸的头说道:“思芸啊,你是大姐,给弟弟妹妹开了个好头。”思芸笑道:“爸爸,我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杰瑞说要留在你身边陪着你。”褚云高兴道:“不走就好,爸爸老了,看不住你们了,生怕你们一走就再不回来。”这里正说着,思燕带着王恒进来刚好听到大家谈话。姐妹两人打过招呼,思燕憋嘴道:“姐姐你看见没,咱爸有多偏心,我天天守着他,他还无视我的存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褚云笑道:“你要我想着你,好啊,你也把对象给我带回来,让我高兴高兴。� ��思燕调皮道:“我才不信呢,赶明儿我真要出去了,你又非得把我拽回来,我才不上您的当,我还是老老实实的陪着你陪着倩妈做个乖乖女。”说完将小脑袋靠在小倩肩膀,调皮笑道:“我就让你们一辈子养着才好呢。”小倩溺爱的责备道:“你这丫头,越说越不像话了。”说完众人脸上不觉露出笑容。

很快褚云将医院的方案递了上去,付涛与高明看过方案把他叫去问道:“云儿,你告诉付伯伯,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褚云回道:“付伯伯,干爹。你们有所不知,当年我在牛王镇支教时,曾亲眼目睹过当地医疗落后,村民得病无法及时就医,因此延误了病情。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我要有家医院,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能够看得起病,不会因为排号延误治疗。”付涛听后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打破现有的医疗体制,可是要这样做的压力会很大的,你准备好了吗?”褚云点头道:“打从我第一次从天龙山庄回来,我就做好准备了。我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我有这个条件了,我有腾龙集团,还有研制药物的实验室,足可以支撑医院的运行。除此我还打算再建一个疗养院,以此来解决医患紧张的问题。”褚云说完,付涛与高明面色凝重的互相点点头,付涛点头道:“我们一直在推动医疗改革,可是取得的效果并不是很明显。我说过,只要于国于民有利,我付涛不怕犯纪律,你放开做吧,有事尽管找我。”

褚云建立医院的消息很快传开,商圈内哗然一片,舆情一浪盖过一浪褒贬不一,有诋毁有谩骂也有称赞。有人说他疯了,也有人说他济世活人功德无量,褚云也多次遭到很多私人医院的围攻,小报记者轮番轰炸。这天一帮商人围着王茂生聊起此事。某公司负责人对王茂生说道:“王老,褚先生此举可谓是惊天动地啊。”王茂生点头道:“以我对小云的了解,他虽身在江湖,却是悲天悯人菩萨心肠。”那人点头道:“不错,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何将商业中心让出来,他是想把所有资金投入在这上面,昔日有佛祖割肉喂鹰,褚先生此举当真是功德无量。”那人说完,又有人忧虑道:“王老,我们能不能帮帮褚大侠,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如此大的风险啊。”王茂生点头道:“帮确实该帮,可是这么大的动作,我们该从哪里下手呢?”过一会儿有人说道:“我有个办法,我们不如找找秦五爷,找他想办法。”

秦五爷,姓秦名宽,一直担任商会秘书长,齐梦堂隐退之后,省商会多年群龙无首,全靠秦宽主事,其人性情豁达,为人宽厚,在商圈颇有威望。王茂生与几名企业家找到秦宽说明来意,秦宽笑道:“你们说的我早有耳闻,褚先生妙手仁心,侠肝义胆,我本人对其钦佩之至。不瞒各位,早在腾龙集团爆发金融危机之时,我就看出此人能力非凡。我当时就想,如果有这样一个人领导我们商界会是怎样一番景象。”秦宽说完,大家都很赞成。唯独王茂生担忧道:“好是好,可是以我对小云的了解,他淡泊名利,恐怕不会出山。”秦宽笑道:“这个无妨,素闻褚大侠与老会长交情匪浅,我亲自去找老会长请他出面。”秦宽说完,众人极力赞成道:“这个好,外界传闻褚大侠是老会长的半个义子,却是胜过亲生,老会长的话他一定听从。”

很快秦宽来见齐梦堂,说明来意,齐梦堂笑道:“犬儿能得到五爷这般赏识,这也算是他的造化了,秦五爷,老朽这里谢过了。”说完拱手,秦宽慌忙起身道:“老会长您这不折煞我吗?我听闻令郎性情淡泊,不为名利所动,这才烦请老会长出面,说起来是秦五冒昧打扰了。”齐梦堂笑道:“五爷与我相交多年,哪里来的冒昧一说。难得大家如此看重,老朽就权且走上一遭,褚云敢有不从,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说完对里屋招呼道:“丽云,拿我大衣来。”齐丽云连忙拿出大衣,一边笑道:“是是是,您老威风,不过我说好了,见了褚云不许喝酒。”齐梦堂瞪眼道:“啰嗦,到底你是爸爸,还是我是爸爸。”齐丽云笑道:“当然您是爸爸了,我不管你了,您少喝点总成吧,我们说好了只许喝一杯。”齐丽云俏皮的伸出一个手指头,齐梦堂喝道:“把你那手爪子给我收回去,一杯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怎么也得两杯往上。”齐丽云嘟嘴道:“好吧,就依你的,说好了两杯啊。”

齐梦堂与秦宽来到褚云住处,寒暄一阵便摆开酒宴。齐梦堂见到思芸,连忙将她支开道:“思芸啊,你带孩子到偏房去,我们谈事别吵了孩子睡觉。”思芸乖巧道:“爷爷,您不就担心我会跟妈妈告您喝酒嘛,我不说还不行吗。”齐梦堂乐呵呵的说道:“那好,那你就留下吧。快来让我看看我的小曾孙。”齐梦堂看到孩子甜甜的笑脸,高兴道:“看看这孩子,跟丽云小时候真像。”褚云笑道:“您老要再拖延一阵,我可把酒喝光了啊。”齐梦堂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你小子能耐了,敢跟我抢酒喝。”褚云笑道:“就是不抢您也喝不过我。”酒过三巡,齐梦堂说明来意,褚云听后为难道:“齐伯伯,您看我这里还一大堆事呢,再者我能力有限,会长一职我万不敢从命。”说完齐梦堂暴怒:“混账,你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吧?”秦宽看了看二人脸色,连忙起身道:“老会长,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你们爷俩先聊,我先告辞了。”秦宽走后,齐梦堂急道:“小云子,你告诉干爹,你这是怎么了?”褚云笑道:“干爹,您别生气。我是真怕自己做的不好,让大家跟着受累。”齐梦堂看了他半天,叹气道:“不用你说干爹也知道,你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对不对?”见褚云沉默不言,齐梦堂苦口婆心道:“云儿,干爹知道你素来好强,有事总是自己扛着。但是你既然敢为苍生请命,又为何不敢扛起这根大旗领导众生?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可是你记住,我们今天还活着,但有一口气,就绝不能向命运低头。”说罢齐梦堂起身,提起拐杖说道:“你这酒我喝不下去,等你想明白了再说。”

齐梦堂走到门口与刚到家的杜思远夫妇打个照面,谢芳容招呼道:“姐夫,怎么刚来就走,不再坐会儿?”杜思远也担心道:“姐夫,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齐梦堂气囊道:“别问我,问你们宝贝女婿去!”说完气呼呼出了门,走到门外见秦宽还在等候,齐梦堂对他安慰道:“回去吧,我相信他明天会在商会出现。”

齐梦堂走后,褚云一人沉闷许久。杜思远把他叫到书房,这才问道:“云儿,这到底怎么了?”褚云忍了半天,这才叹息道:“爸爸,现在这个家我也只敢对你说实话了,我的病情开始恶化了,恐怕……”杜思远冰冷道:“可是你现在不是还活着吗?人活一天就做要一天的事情。”见褚云为难,杜思远语气缓和道:“云儿,其实早在我进去监狱之前,我就料到会有今天。商界这些年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前车之鉴犹未远去,他们缺的就是像你这样的领导者。岂不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褚云刚想说话,杜思远打断道:“去吧云儿,这些年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没有一样不让我佩服,可唯独今天我有些失望,你该知道大家都很需要你,你还没有摆渡到岸,你不能把大家扔下不管。秦五爷为人宽厚,在商界威望极高,当年对我也颇多提携,他能看中你,这也是你的造化。”

次日一早,褚云带着郭铁前往商会,途中对郭铁交代道:“二弟,我虽然做了会长,但不能公器私用,不能为我腾龙集团大开方便之门。你可以代我处理会务,但不可多占职位,更不能搞家天下。”郭铁点头道:“大哥放心,这点我早想到了。”来到商会,秦宽早已带人等候,众人见了一一打过招呼,褚云抱拳道:“各位叔伯,褚云年轻识浅,德行浅薄,承蒙各位错爱。”大家回礼道:“会长过谦了,有你在我们大家就踏实了。”说完进入会馆,众人入座,褚云对秦宽礼让道:“五爷请上座。”秦宽恭敬回道:“您是会长,哪有老朽上座之理,会长请吧。”众人落座后,褚云对秦宽说道:“五爷,我后生小子僭居上位,还请五爷多多提携。”秦宽笑道:“会长威名远播乃是众望所归,但有差遣,老朽万死不辞。”接着大家推选出职位,秦宽继续担任秘书长,王茂生担任副会长,其余理事各有安排。

职司排完,一人对褚云打趣道:“会长,我们可听说了,您最近可是有大动作啊,您可不能吃独食,大家都看着您呢?”说完众人大笑,褚云跟着笑道:“实不瞒各位,我褚云这干的是赔钱的买卖,实在不敢让大家跟我犯险。”褚云说完,一人起身说道:“巧了,我们干惯了赚钱的买卖,还真没做过这赔钱的买卖,不如会长带我们长点见识如何?”褚云笑道:“哪有你们这样的,凡我嘴里有食,你们都要分上一口,也不管这果子是苦是甜。”众人笑道:“管他是苦是甜,你会长吃得,我们也能吃得。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这句话说的颇有江湖味道,褚云听了大为赞赏,不禁点头道:“谁道商场不江湖,也有豪情冲云天。”问过那人姓名,那人回道:“我叫宋希平,平江商贸负责人,论年纪会长比我年长,您是哥哥。”褚云点头道:“后生可畏。”说完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众人思量一阵,宋希平说道:“如此说来,我们更得入上一股了,赢了大家一同发财,输了重头再来,权当是为会长帮帮场子了。”另一人起身道:“会长为了老百姓能看得起病,不惜将商业中心相让,我们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个忙一定得帮。”众人纷纷表示赞成,王茂生最后起身道:“大家如此慷慨,论交情我王氏集团更要帮忙到底,我现在表态,我们无偿捐赠医院建设用地。”

秦宽欣慰的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对旁边一人交耳称赞道:“看见没,这就是褚云,就算前面有坑,也有人陪他去跳。”那人点头道:“果然是众望所归。”那人说完,站起身说道:“褚大侠,我是做医疗器材的,大家都表示过了,我也得送上一份大礼,医院所需医疗器材由我捐赠,我只希望咱们商会再不要像过去一样争来斗去。”褚云回头看到一双诚挚的眼睛,秦宽对他介绍道:“这位是保康集团的董事长旦无名,旦先生。”褚云点头道:“多谢先生厚爱,先生赠我以桃,我当回之以李,我药厂出售的药品全由先生代理,今天我们就签下合同。”旦无名哈哈笑道:“会长果然有君子之风,这个合同我签,而且我向您保证,一定平价销售,不让老百姓多花一分钱看病。”说完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秦宽连连笑道:“好啊,好啊。万众归心,我省城商界定能再创辉煌。”

时间过去,医院建设完成很快投入使用。尹天龙听闻此事对李文忠说道:“文忠,我也老了,你去帮褚云吧,也不埋没你一身医术,把韩风带去,小云正是用人的时候。”李文忠担心道:“先生,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尹天龙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无心江湖了,茹雪跟元龙也有了孩子,我也想享受下天伦之乐岂不美哉。”李文忠到后,菲菲的父亲陶季南随着前来,正好菲菲又在褚云手下学徒,索性辞去院长职务一并来投。为了解决医患紧张的难题,褚云在医院多设咨询台,不设挂号窗口,患者只需到咨询台说明病情,便可直接到对应的科室治疗,医生按规定收取诊金,不许多要,更不许索取红包,不许拘诊等等。院内设平价药房,遇到急诊可先就医再缴费。重大病情先入院治疗,待到病情稳定再送往疗养院进行康复治疗,如此一来住院紧张的问题便得到了解决。

很快医院的名声打出去了,随之问题也接踵而来。首先是就医者日益增多,医院人手紧缺。褚云也因劳累过度,引发了伤口感染。最后陶季南邀请一些知名专家来医院坐镇,跟着又有不少名医专家慕名而来,他们大都临床经验丰富,医德高尚,对褚云也是推崇备至。褚云便让陶季南做了医院院长,李文忠做了疗养院院长,菲菲做了护士长,周松母亲跟着也来医院帮忙,褚云便委托她来管理护工。自从医院落成,李梦玲整日关注这边的消息。这天听杨玉珍和李秀花聊到这个问题,李梦玲听后一直紧皱眉头,李秀花紧张问道:“大姐,这里头有什么问题吗?”李梦玲摇头道:“我早该想到的,云儿迟早得走出这一步,这孩子生就一副侠义心肠,这也难怪。”杨玉珍担心道:“大姐,你是不是看出什么问题了?”李梦玲点头笑道:“云儿宅心仁厚,看着他一天天成长起来,我真为他高兴。”杨玉珍紧张道:“那你还担心什么呢?”李梦玲笑道:“没什么,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人一旦上路,磕磕绊绊在所难免,你们不用多虑,小云不同于过去,我相信他完全可以应付所有难题。”

李梦玲自从来到乡下独居,杨玉珍与李秀花便常来与她作伴。三人相处融洽,胜如姐妹,闲时李梦玲教她们俩剪纸插花,李秀花教她们整理菜地,杨玉珍教她们织毛衣,纳鞋垫,日子过得轻松惬意。李梦玲如今年近八旬,依旧是气质兰蕙,举止优雅,在她精致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三人收拾好刚插好的花瓶,随李梦玲回屋品茗。李梦玲端起茶碗,细呷一口放回原处。对李秀花说道:“有日子没见云儿了,我还真想他了。”李秀花笑道:“我们也想他,儿是娘的心头肉,玉珍生了他,我养了他,姐姐你又教他学本事,我们三个都可以说是他的亲娘。”李梦玲笑道:“秀花这话我爱听,我一直都是拿他当自己孩子看。”杨玉珍沮丧道:“唉,我从小没管过他,现在他大了,我也没尽到母亲的责任,在外面吃什么苦受什么罪,我也不知道,他回家也不跟我说。”李梦玲劝道:“玉珍,少年多磨难也不是什么坏事,过去的事情还提他做什么。你让小云知道了怎么想?”

三人聊着天,听到外面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奶奶,我回来了。”李梦玲听了高兴起身:“是元龙回来了。”话刚说完,李元龙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孩子见面就扑到她怀里叫着奶奶,李梦玲喜极而泣,杨玉珍和李秀花赶紧劝慰。李元龙的儿子今年已经七岁,生的极为俊秀,李梦玲拉着他说道:“梦儿,来,快叫人,这是你秀花奶奶和玉珍奶奶。”李梦乖巧的叫了人又回到母亲尹茹雪的怀里。大家坐下后,李梦玲对元龙问道:“元龙,你有没有见到你师弟?”李元龙回道:“本来想去的,可是梦儿吵着想见奶奶,我就带他先来了。”李梦听到他们再说褚云,赶紧跑到李元龙怀里说道:“爸爸,我也想见褚云叔叔。”李元龙溺爱道:“你小子就是一人精,昨天还说想奶奶,今天就想你叔叔了。”李梦玲慈爱的将他搂在怀里问道:“梦儿乖,你告诉奶奶,你为什么想见褚云叔叔啊。”李梦不假思索道:“褚云叔叔是个大英雄,我想跟他学武功。”李梦玲笑道:“褚云叔叔年纪大了,恐怕教不动你了,你跟爸爸学武功好吗?”李梦歪着小脑袋说道:“褚云叔叔还没爸爸大呢,我就要跟他学武功。”李梦玲对李秀花和杨玉珍相对一笑,回头对李元龙说道:“那好,元龙。你明天就带他见你师弟,看看云儿能不能教他,他最近也是忙的一团糟,让他注意身体。”过了会儿李梦玲接着说道:“还有一事,你师弟开了医院。我仔细想过这事,他这可是另辟蹊径,以他目前实力维持一年半载还行,要做成如此大事,必须要有强大的财力支撑,我瑞士银行存了七百多亿,我防的就是他有今天,你全部拿去给他。告诉云儿好生做事,且不可让我失望。”李元龙微微一怔,跟着回道:“妈,我也可以出钱给师弟,你要不要自己留点?”李梦玲摇头道:“养子若贤,要钱何用,一分不留全部给他。”李元龙低头道:“好吧,我听您的,回头我再来看您。”李梦玲笑道:“我有你秀花玉珍两位婶子作伴,你不用为我担心,好生做自己的事业。”

李元龙回到省城,把李梦玲的吩咐带到。当他递上那张白金做成的存款凭证,褚云一时情难自控,当天驱车回到家中见到李梦玲,李梦玲对他安慰道:“云儿,不用担心干娘。你现在正做着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大事,干娘为你感到骄傲。”褚云动情道:“干娘,你把钱都给了我,您可怎么办啊?”李梦玲安慰道:“干娘不是还有你吗?有你在干娘觉得很踏实。”李秀花跟杨玉珍相继劝道:“云子,你干娘对你一片苦心,你可千万不能让她失望啊。”母子四人相拥而泣。

回到省城,李元龙对他提起李梦拜师一事。元龙担心道:“师弟,我也知道你身体不好,可是我就李梦一个孩子,只有交到你的手里我才放心。”褚云蹲下身对李梦问道:“梦儿,告诉叔叔,你为什么要学武?”李梦回道:“爸爸经常跟我讲叔叔的故事,我也想跟叔叔一样。”褚云点头再问:“可是学武很苦的,我教你学医好不好。”李梦摇头道:“我想学医,也想学武,我就想跟叔叔一样。”褚云点头道:“难得你小小年纪,便如此志向,叔叔决定收下你了。”李梦听了乐的手舞足蹈,元龙对他责备道:“还不快拜见师父。”李梦当即跪下行礼。过后几天,褚云广发门贴,重开香堂,又召回天南陈通一干弟子,正式收李梦为关门弟子。又对陈通吩咐道:“通儿,师父老了,有空也过来帮我带带师弟。”自此闭关辟谷,专心授徒。

来年春暖花开,溪水化冻。褚家山下一派生机昂然。褚云重回乡关,又偷偷带了玲珑到河上泛舟。兄妹俩聊起童年趣事,不由得陶醉其间。过了会儿褚云问道:“小亮子对你好吗?”玲珑含羞道:“他敢对我不好,在家里凡事都得我说了算。”褚云劝道:“女孩子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不要太过任性刁蛮。”玲珑吃吃一笑,正说起小亮子的一些趣闻轶事,却见褚云目光突然呆滞,一动不动的看着船头发呆,玲珑连叫两声见他没有反应,过一会儿又听他喊道:“小玉。”玲珑一下惊慌,刚喊了声哥哥,褚云却是一口鲜红喷出,突然眼前一黑晕倒过去,玲珑吓得三魂去了两魂,惊恐的大喊起来,哥哥,哥哥,快来人啊,快救我哥。

凄厉的哭声很快打破乡间的宁静,村民们听到哭喊纷纷朝河滩跑去,将船拉到岸上,褚强正在地头浇水,听到玲珑哭喊,赶紧扔了水瓢跑向河滩,李秀花在家正忙着做饭,听到有人着急喊道:“二嫂,快去河边,你家云子晕倒了。”李秀花一听顿时慌神,急忙跑了出来。褚强来到河滩,见褚云正倒在船头,嘴里还残留着血迹,怒火顿时不打一处,对玲珑劈手一个耳光骂道:“死丫头,你不知道你哥忌水啊。”众人赶紧劝道:“强子,你打孩子做什么,还不快想办法。”褚强急道:“这方圆百里的,我上哪里去找大夫。”说完又对玲珑骂道:“你个死丫头,我天天给你们说不要来水边,你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玲珑哭道:“你打死我吧,我哥真要出事,我也不想活了。”褚强大怒,刚要发火,陈二狗急忙劝道:“二哥,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说完二狗赶紧掐着褚云的人中,好半天才见他有些反应,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刚想扶起他来,正好陈通带着李文忠赶来,陈通见状大喊一声师父,跟着扑倒褚云身边,李文忠赶紧阻止道:“陈通别动。”大家见到李文忠赶来,赶紧让出路来,褚强急道:“李先生,你来的太是时候了,你快快给看看,这是怎么了这是。”褚强说着都快哭出声来。李文忠安慰道:“强子,先别着急,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李文忠探了探鼻息,又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再将手搭在他的脉搏诊断一阵。回头对玲珑问道:“褚云晕倒前有什么症状。”玲珑抽泣道:“哥哥开始还跟我聊的好好的,突然我见他眼睛就不动了,我叫了两声他也没理,后来他叫了声小玉,人就晕倒了。”小玉?众人恍然点头。有人回忆道,当年方小玉病故当夜,玲珑莫名得了一场重病,一连昏迷三日。三天后的夜里玲珑突然醒来,醒来时张口就会叫哥哥,那时她还不过周岁,大家无不惊奇。后来乡间便有传闻,说是小玉与褚云情缘未了,将自己的精魂附在玲珑身上,要与他了了这段兄妹情缘。李文忠听后摇头道:“鬼怪之说毫无根据,依我看小云之所以产生幻想,乃是药物所致。”李秀花急道:“可是从小到大,我没见过他吃药啊。”李文忠摇头道:“这种药物非同寻常药物,据我所知,在苗疆之中,有一种巫蛊之术,乃是以少女精血调和成酒,苗疆女子将此酒唤作女儿酒,饮此酒者,便要生死不弃,白首不离,若违誓言必定肠穿肚烂。”

苗疆?女儿酒?李秀花回忆道:“莫不是当年云子支教的地方,我听说那个镇长的女儿喜欢过他,不过那丫头已经死了。”李文忠跟着想起来了,点头道:“不错,我也想到了,当年的双刀大将段之贵就是苗疆族长,这就不足为怪了。”李秀花急道:“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事,偏偏这个时候犯病呢。”李文忠回道:“那是因为下蛊之人对他并无恨意,据我所知当年段之贵一家待褚云甚厚,若非如此,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死了。”李文忠说完又是摇头叹息道:“只可惜下蛊之人已死,蛊毒便存留在他体内。”李文忠说完,陈通急道:“师爷,您可一定要救我师父啊。”大家跟着附和道:“是啊李先生,你一定救救小云。”陈二狗扑通跪下道:“李先生,我带乡亲给你跪下了,无论如何您一定救救小云。”说完大家跟着下跪相求。李文忠叹道:“褚云是我师侄,我岂能见死不救,只是我……”李文忠无力的摇了摇头,对众人说道:“先把他抬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当天众人齐聚褚山,见到褚云尽皆痛哭,一时乱成一团。见此情景,杜小倩强忍悲痛一声喝道:“都给我停下,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一声爆喝,众人赶紧止住哭泣。小倩接着吩咐道:“二弟,你把他们都带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大家各司其职,你大哥生病的事情且不可半点泄露,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咱们。”郭铁点头道:“大嫂说的不错,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说完领着薛城徐峰等人离去。杜思远对小倩说道:“倩儿,我跟你妈也回去,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好好照顾小云。”说完谢芳容跟着安慰道:“别太累担心,不会有事的。”小倩悲戚点头。郭铁临上车时,不由得回头朝着山上望了望,由衷叹道:“到底是大哥的女人,临危不乱,稳控大局。”

李文忠苦思整夜,查遍古籍。正当大家昏昏欲睡时,却听他突然喊道:“有了!”众人赶紧跑进里屋,李文忠欣喜若狂道:“有了有了。”杜小倩上前问道:“师叔,您想到办法了?”李文忠点头道:“不错,褚云所中之蛊乃为情蛊,除了下蛊者本人,还有一物可以化解。”众人急道:“李先生你快说啊,到底是什么东西。”李文忠笑道:“情人的眼泪。”李文忠说完,大家一起看向杜小倩,李文忠却摇头道:“小倩是褚云深爱之人,但是与下蛊之人并无血缘,所以她的眼泪做不得数。”李秀花忙问道:“那要谁的眼泪才行嘛。”李文忠说道:“当得一血脉相近,与之连心之人方能有解。”李文忠说完,杜小倩立即想到一人,忙对大家说道:“我知道是谁了。”说完拉着齐丽云带了思芸思燕紧赴省城,一路上思燕她问道:“倩妈,咱们上哪里去找情人的眼泪啊。”杜小倩回道:“现在只有你二姐段思盈能救你爸。”

齐丽云听了立即打电话给瑞娜。瑞娜撂下电话赶到农场对思盈说道:“思盈,我刚才接到国内的电话,你的父亲现在病重,你必须立即回国。”思盈顿时眼泪决堤。当天便带凯文一同回国。见了褚云昏迷躺在床上,忍不住哭喊一声爸爸,倒头扑在褚云身上悲恸大哭起来。众人见了莫不心酸落泪。一直哭到嗓音嘶哑,褚云总算缓缓醒来。颤抖着伸手抚着她的脸颊微弱道:“丫头,爸爸对不起你。”思盈抽泣道:“不怪爸爸,妈妈说过爸爸也是身不由己,我知道这些年爸爸过得也不容易,外公和妈妈从来就没埋怨过你。”听着父女二人哭诉衷肠,李文忠不禁叹道:“作茧自缚这么多年,这是何苦呢!”

大家见褚云醒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杨玉珍扶起思盈百般疼爱道:“孩子,快让奶奶看看你。”见她星眸含泪,梨花带雨。忍不住心痛道:“真是作孽啊。”说完对褚云说道:“云子,你要不愿留下她,就让她跟着我,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亲孙女,你舍得让她流落在外,我舍不得!”李秀花跟着附和道:“云子,你妈说的没错,你要不愿留下她,我们留下了,以后她也是我们褚家的人。”褚云无奈道:“哪里是我不肯留她,你们应该没有忘记当年思芸被人揭穿身世,有道是人言可畏,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活在阴影之中,不能因为我的过错,让孩子受到伤害,所以我忍痛将思盈送到国外,好在上天厚待我儿,她也有了自己的归宿。”说完叫过凯文,凯文上前直呼师公,褚云挥手道:“我跟你父母本该兄妹相称,以后你也别叫我师公了,就叫爸爸,我今天亲手将女儿托付给你。”凯文看了看思盈,见她点头,这才对褚云改口。褚云病愈后,摆下酒席,请来亲朋好友作为见证,正式认回女儿,为其改名褚思盈。思盈与凯文此后便留在中国。当褚云问她:“盈儿,你想要些什么,尽管跟爸爸开口。”思盈回道:“爸爸,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去学校做个老师,我想跟妈妈一样。”见褚云犹豫半天未肯表态,思盈跟着说道:“我跟凯文都说好了,我们一起留下来,我教孩子们唱歌,他教孩子们学习外语。”褚云点头笑道:“也好,难得你们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就去小学做个老师,一定要把孩子们教好了。”

过后不久,瑞娜跟随费里奥一起回国,见了褚云瑞娜失笑道:“师父,我觉得我最不厚道的事情就是让你做了我亲家。”褚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费里奥,忍不住笑道:“我最不厚道的事情就是,让我的亲家给我当了徒弟。”众人想起费里奥与褚云的赌约,忍不住大笑起来。褚云说完对费里奥伸手道:“费里奥先生,欢迎回国。”费里奥跟他握手道:“你个坏家伙,拐走我的老婆,还让我的孩子不回来看我。你是个坏家伙。”褚云笑道:“你这普通话算是胎教毕业,比我小外孙说的还差。”费里奥逗了逗思芸怀里的孩子,在他小脸蛋亲吻一下笑道:“小东西,我们又见面了,爷爷好想你。”费里奥起身,对褚云说道:“褚云亲家,我这次不走了,我要留在中国,你得邀请我去你的医院工作,不然我就到你家里吃饭。”褚云对众人笑道:“你们看这洋鬼子,他还讹到我头上了。”众人大笑,褚云对他说道:“邀请你没问题,不过我们说好了,你只能拿别人一半的薪水。”费里奥不解道:“Why?”褚云笑道:“就冲你这普通话,我还得给你配个翻译,我可不做亏本买卖。”说完众人大笑不止,齐丽云过来埋怨道:“褚云,你又欺负我家先生了。小倩你也不管管他呀。”小倩叹道:“我不管,他的毛病还少一点,管了毛病更多,我才懒得管他。”

很快,医院恢复正常运营。费里奥与褚云经过一番探讨,两人可谓是相见恨晚,从此后两人真可说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诸事完备,褚云难得清闲下来,从此后钻研医经,静心授徒。

数日过后,忽有一白发道人打从门前而过,远观云气,近看风水,不由掐指算道:“日月之行,天增其光。圣人之行,天延其寿。”说完转身,对身后童子言道:“天存异数,皆因变数,唯善唯恶,不受天限,走吧走吧。”

当夜褚云梦里再遇老道,眼前棋局似有改变,老道衣袂飘飘,似乎将要远行,褚云问道:“道长欲往何处?”老道盯着棋盘喃喃自语道:“生棋已变,岁延三年。”褚云正当不解,老道吟道:“天雷山下无名观,此处无名也无仙。他年若得相会处,必使灵蛇来相见。”道人吟罢随风飘去,梦境化开,一切恢复往常。唯见一山一水,一木一石,石上有诗云:“山上云,水中清。金石开,木当存。”

欲知后事如何,看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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