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背靠在病床头两个枕头上，望着对郭贵贤右手拿着一张单子走进套房里，双手按在床上慢慢坐起，招呼道：“郭院长过来诶！”

“快躺下——魏庭长别坐起来，靠着枕头舒对腿好些。”

郭贵贤急忙说罢，望着魏敏伸在床边的左小腿上，似白色纱布裹着层层的石膏绷带，转向床尾双手端着白色盆子站起来来的高护士，含蓄道：“我们高护士是院里有名的打石膏巧手，这么快可给魏庭长腿上打了石膏，不知道魏庭长感觉怎么样？”

我们抬起左腿往被子里面伸，由衷地说：“很好很好！这骨折的腿打上石膏后，感到像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抱在上面，不疼还温暖。”

“再温暖谁也不想打上诶。郭院长别老夸俺，能让魏庭长腿上疼痛有所缓解，才对待起俺这份工作呢。”高护士情不自禁地说后，双手端着白色盆朝套房隔间里面走去。

魏敏望着郭贵贤右手拿着单子走过来，猜测道：“郭院长，是胸部磁共振检查报告单出来了吗？”

郭贵贤右手抬起单子，一边递向魏敏伸过来的右手，一边不知如何开口道：“嗯……魏庭长看……”

高护士从隔间里出来，望着魏敏面对右手的单子一双深陷的眼睛瞪大，一对大刀眉紧皱，不由自主地关心道：“魏庭长，您没事吧？”

“喔——没……没事——”魏敏吞吞吐吐地强打精神道。

郭贵贤扭头面对高护士，摆摆头道：“没有给魏庭长挂点滴？”

“没——我现在就去。”高护士心领意会地回答道。

魏敏望着高护士走出套房，反手关上房门，转向明亮额头微微低下的郭贵贤，举着右手里的单子镇定道：“郭院长，确诊吗？”

“嗯。几个科室的主任都反复看了片子，已经扩散转移。”

郭贵贤深沉地说罢，抬头望着魏敏右手的报告单放在被子上，安慰道：“魏庭长，今晚我们医护人员送您去上海治疗。”

“去上海能控制住扩散吗？”魏敏不知所可说罢，接着摇头道,“对了，郭院长，我不抽烟怎么会是这种病？”

“外科张主任当时看到片子上骨折，不确定骨转移，胸部检查才发现扩散，没查到原发病灶。魏庭长今早在黄家峪办案摔倒是诱因。”

郭贵贤如实地说后，面对魏敏一双深陷的眼睛犹如浩渺的黑洞，坦诚道：“上海的医院与国际接轨，比咱们市医院各方面都好。”

魏敏望着郭贵贤暗淡的眼睛朝窗户下边的低柜看去，一边双手抱在一起，一边明说道：“郭院长，就给我直说罢，还有多少日子？”

“是这样的，上海那边医院有一种国外生产的药，可以延缓全面扩散。对了，治疗费用的事魏庭长不用担心，白灵护士长给您说了吧，全走医院的基金账户。”郭贵贤答所非问地宽慰道。

“郭院长，很感谢你们的好意，包括住这高干病房。”

魏敏感激地说罢，面对郭贵贤明亮的额头抬起，一边摊开抱在一起的双手按在床上，一边摇头地坦然道：“郭院长，不是我不想，扩散了就是在国外也不行。还是在咱医院延缓吧。”

郭贵贤真挚道：“魏庭长，还是去上海吧。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

百分之百的去争取诶，就会出现奇迹哩！”

魏敏抬起右手摆摆：“郭院长别再说啦，谢谢您的好意！扩散了，说白就是维持时间。我想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把没有做完的事抓紧做了，免得到上海人突然走了，到地下心都不安啊！就这样说呐。”

“这——这样我们会心里不安的。对了，魏庭长家里都有哪些人？有啥事要做？我们能帮上您的忙吗？”郭贵贤不知所好道。

“嗨，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老家父母去世了，兄弟姐妹都是各自的家；一个儿子在上大学，家里没有啥可牵挂。”魏敏一边豁达地右手上下摆动，一边忧心忡忡地情真意切道，“郭院长，这不是昨天到黄家峪给乡亲们立案嘛，你们让我这病情延缓，能为乡亲们主持公道，了却乡亲们的心愿，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唉，魏庭长，我都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啊！”郭贵贤忍泪含悲地心热道，“上午，我以前的同学周剑锋打电话，说了魏庭长和法官在黄家峪的一切，让我们在场的医护人员个个是双眼潮湿。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生物免疫治疗，能控制病情继续恶化，达成魏庭长的心愿。”

魏敏面对郭贵贤双眼潮湿，感激不尽地恳请道：“郭院长，真的很感谢！还有这诊断报告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妻子。拜托了——”

郭贵贤望着魏敏右手拿起床上的报告单子，压在枕头下边，难为情道：“魏庭长——这——这怎么向法院和市里报告诶？”

“那就还按骨折说吧。如果把确诊报告说出去，都会逼着我去上海治疗。明知不可为，就没必要强求，还让我难以了却心愿。”

魏敏动情地说罢，抬起双手掌合在一起，朝左右摆头的郭贵贤作揖说：“郭院长，从医学上讲，这是病人的隐私。郭院长，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求您了。拜托了！”

“好吧，魏庭长，我尽力而为！”郭贵贤沉重地回答道。

“啊，是郭院长在这诶！”龚铮一边走讲套房敬重地说，一边面对扭头过来的郭贵贤坦诚道，“刚进来，就听我们魏庭长说这是病人的隐私，还以为是给打个石膏人家两位女护士谈隐私哩。说到病人隐私，医生说给病人治疗时没有隐私可谈。”

“话是这么说，但也要分情况，不能一概而论。我们医院明确规定，除手术外，不许男医生检查女患者隐私疾病，避免女患者焦虑不安和内心恐惧，也是对文明的敬重！”郭贵贤畅所欲言道。

“是的，就像我们法院女法警押解女被告人一样，是人文的关怀和文明的进步。不管是女患者还是女被告人，合法权益不容侵犯。”龚铮满腔激情道。

“嗯，文明进步了，社会也就跟着进步，男女才真正意义上平等。”

郭贵贤赞叹罢，抬起右手朝龚铮转和魏敏摆去：“魏庭长，龚法官说的很好，患者的隐私也是受法律保护。我去忙了，你们聊吧。”

魏敏面对郭贵贤转身朝套房外走去，一边抬起右手摆动，一边意在言外道：“谢谢郭院长过来看我！”

“郭院长慢走！”

龚铮礼貌地说后，回头望着魏敏背靠在病床头两个枕头上，一双深陷眼睛暗淡无光，关心道：“魏庭长，腿刚打石膏就有点别扭，过两天就好诶。医院自助

餐品种好多，有红色清炖，有油炸烧烤，有各种蔬菜荤素搭配，还有豆制品、各种面点和粥，比咱们院里的工作餐还丰盛。我刚吃过了，您想吃点啥，我去打好端过来？”

“哦——啊——嗯——我现在不饿——大个子，手机铃声响了，先接电话吧。”魏敏强打精神道。

龚铮右手从裤袋里拿出手机，面对屏幕来电显示“妹妹龚萍”，抬起左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右手举在手机在右边边，轻声道：“萍儿，有啥事？”

“哥，都要成金龟婿诶，怎么还对妹妹保密哎？”手机那边传来龚萍娇嗔的声音。

“什么金龟婿呐。有别的事吗？”龚铮含蓄道。

“哥，刚开始还不信呢。我们院那个科长败在哥手下，看了他朋友圈里照片，千金女子依偎在包扁食哥哥的身边——哇，才发现俺哥帅气地能秒杀各路大神耶！”手机那边传来龚萍兴趣盎然的声音。

“正在忙那，没别的事挂啦。”龚铮婉转道。

“没说完呢。照片上千金女总那‘男票包的扁食像俺笑靥的请点赞’，把我们院那个科长羡慕死哩。”手机那边传来龚萍欢喜的声音。

“眼见都不一定为真，看个博眼球的照片就给人家点击量，多动脑少动嘴。没别的事就挂啦。”龚铮匆忙道。

“哥——铁证面前还抵赖哎！刚把这照片发给老妈哟，嘻嘻——看看老妈咋审哥诶！”手机那边传来龚萍可爱又淘气的声音。

“真是动手比动脑快。我们正在办他们污染的案件呐，赶紧给老妈说清楚。好啦，有电话打过来了。”

龚铮急忙说罢，面对右手移下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陶涛”，转向病床上深陷双眼模糊不清的魏敏，不好意思地憨涩道：“魏庭长，刚是我妹打的电话，现在是给严市长当秘书的同学打过来的电话。”

魏敏抬起右手摆动道：“没啥，接吧。”

龚铮抬起左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右手举起手机在右耳边，含蓄道：“喂，大秘书，有何指示啊？”

“呵呵，昨儿看到老同学也在黄家峪办案，就没敢给龚大法官指示，否则就是干预司法办案哩。”手机那边传来陶涛官腔十足的声音。

“大秘书打电话就是因为见我去黄家峪？”龚铮意在言外道。

“老同学当了法官后，踪影都难见到，这打个电话怎么像审犯人诶。黄家峪污染的事，不想知道吗？”手机那边传来陶涛调侃的声音。

“刚说不干预司法办案，这就说黄家峪污染的事。”龚铮直言道。

“想哪诶。手上有份处理黄家峪污染文件，对你们案子有帮助。感兴趣就过来看，七点半我还有事。”手机那边传来陶涛深沉的声音。

魏敏望着龚铮右手手机移下装进裤袋，兴奋道：“大个子，我都听到了，快去看看市里是怎么处理鑫土集团开矿污染黄家峪的。”

“这——魏庭长，还是等我给您打了饭再说吧。”龚铮为难道。

“龚法官，我都听到了，等打饭就来不及诶。”韩英双手提着袋子一边走进套房，一边善解人意道，“我正好过来了，你快去看吧。”

“好吧。我这就看看是啥。”龚铮如是地说后，转身走出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