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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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房门被人叩响。

朱璃在里面应了一声,外面的人推门走进来,手上提着个画箱,进门先冲着朱璃拱了拱手。

“当日在楼下花厅偶然见到姑娘,当时惊为天人,此后因为家中琐事缠身,一直未得着机会与姑娘再次相见。今日又巧遇姑娘,又得姑娘欣赏,许我给姑娘画像,实在是三生有幸。”

进门的是位年轻公子,生的面容俊秀,只可惜嘴唇太薄,又是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因此人看着有些风流不稳重。

“进来坐吧。”朱璃咬了咬下唇,自打她流落到这胭脂苑,拿她当祖宗当娘娘的不少,但这么斯文有礼对她的,还是头一个。

“小生姓王,单名一个朗字。”那人抬起头来,飞快的瞥了朱璃一眼,“姑娘夜夜入我梦中,尚不知道姑娘的姓名。”

“朱璃。”

“朱璃姑娘,请自在坐好,不必管小生。”

“你,就这么画?不用我摆姿势么?”

“姑娘天生丽质,不需要刻意做什么。”

“咿~~~”兰桂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揉了揉身边阿玫的头发。多亏她聪明,先带阿玫去了李疏那间屋子躲好,等人进了朱璃的门,才悄悄走过来偷听。要不是这样,还真不知道朱璃今日约下的是谁。

她与阿玫蹑手蹑脚的离开朱璃房门,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弯腰嘱咐阿玫,今晚千万不要去朱璃房间打扰。

“我知道。”阿玫点了点头,她来胭脂苑已经有了些日子,虽然平日里朱璃、李疏、兰桂都护着她,但在这种环境之下,阿玫该懂得不该懂得,也都懂了。

“你乖乖回房睡觉。”兰桂笑着拍了拍阿玫的肩膀,“明日我过来给你买松子糖。”

阿玫点点头,跟兰桂告辞后,蹦蹦跳跳的走了。上次兰桂送她那个金铃铛随着她蹦跳的动作响个不停,兰桂揉了揉鼻尖,她记得那个铃铛还是蜜儿送给自己的,虽然说送了以后蜜儿就没再问过,但自己还是得早做准备,免得兰蜜发现自己铃铛送人了,再跟自己急。

她一路琢磨着该去哪儿弄个一模一样的铃铛放在荷包里,走路没留神,正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你?”兰桂抬头才发现,自己撞上的人,正是李疏。

“你这是要回家?天还早呢。”李疏笑着看兰桂,“朱璃房里有客?那去我那儿聊会儿呗。”

“不了。”虽然明知道此时应该继续跟李疏虚以为蛇,但兰桂不是这样的性子,也装不出来。

她冷下脸,没再给李疏开口的机会,自己走了。

李疏站在她身后张了张嘴,他从怀里摸出那个刻着“桂”字的手炉往前伸了伸,但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叹了口气,李疏自己走回房,在看见阿玫惊喜的表情后,他深吸一口气,柔着声音问道。

“我昨日没回来,你朱璃姐和兰桂姐着急了没有?有没有背后骂我?”

原本没看见李疏,兰桂还不觉着自己那么生气。

现在李疏突然又回来了,还用那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跟自己说话,还聊聊?聊他娘的腿儿!

兰桂回家这一路都在磨着牙骂李疏,因为今日她晚归是跟兰夫人打过招呼的,因此也没爬墙,直接走了大门。

给她开门的下人被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声问她是不是路上遇到了歹人?要不要找人带上家伙去帮她出气。

“不用。”兰桂摆了摆手,“娘她们都回来了吧?”

“回二小姐的话,回来了,比以往回来的还早些。”

“哦。”兰桂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觉着既没有酒味儿也没胭脂苑那股艳俗的胭脂味儿,这才深吸口气,收拢心思往兰夫人院子走。

金枝听见兰桂进院的声音,赶忙挑开正房的帘子,请她进去。

兰夫人已经卸了妆,正穿着家常衣裳歪在贵妃榻上,手里绣着一个水红的小肚兜。

兰桂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涎皮赖脸的凑上去,指着那肚兜说这儿不好看哪儿不对劲儿的捣乱。

“滚!”兰夫人被她搅的没法干活儿,气的拿起绣花针来要扎她。

“您不能有了孙女就不要闺女了。”兰桂一跳多高,她窜到金枝后面露出半个脑袋跟兰夫人说话,拿金枝当挡箭牌。

“既然回来了就回你院子睡觉去,闹得我头疼。”兰夫人放下针线,捏着眉心冲兰桂摆手。

“好心没好报。”兰桂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偏嘴还要还上两句。

“我是怕您在烛火下做活儿伤了眼睛,所以闹一闹让您放下早点儿歇着,您还不领情。”

兰夫人撑不住笑,又赶忙板起脸,指了指门口。

“我这就走。”兰桂摸了摸怀里塞着的那张画,她在她娘面前虽然没少撒谎,但也都是些晚归、喝酒、打架之类的寻常小事,现在李疏这事儿她自己心里委屈,再加上李疏可能跟宫里娘娘派来的人熟识,她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借口,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把画拿出来让她娘看。

“快回去吧。”兰夫人今日自己也有事要办,因此想赶紧打发走兰桂,好出门。

兰桂点头走了,她回房后,趁素蕊给她打水的功夫,把那张画像塞到了褥子下面。

“娘不好骗。”兰桂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手伸到褥子下面,摸了摸那张画像,“姐比较老实,好骗一点。”

铃铛声响起,玉娘扶着兰老夫人的手,等老夫人上车后,她又去扶兰夫人。

“我不用。”兰夫人摇了摇头,她拉过玉娘往一边儿走了两步,又偏头看了看马车。

车帘纹丝没动,兰夫人把嘴贴到玉娘耳边,悄声问道,“娘怎么突然也要跟着去?”

她今日出门前特意去找玉娘说了一声,怕老夫人有事找她白让玉娘跑一趟。结果玉娘告诉她,说老夫人说了,这几日如果夫人夜里出门,老夫人也要一并同去。

玉娘摇了摇头,“老夫人没说。”

兰夫人没了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坐上马车。玉娘和金枝照旧盖着后棉被坐在车外,金枝摇响铃铛,马车夫远远的走来,甩鞭子赶车往城郊走。

“最近家里不用不负,我去就是想找豆娘聊聊家常,再对对账。”兰夫人笑吟吟的递给老夫人一盏热茶,然后偷眼看着老夫人的脸色。

“你?主动对账?”老夫人扯了扯嘴角,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是什么脾气自己最清楚,平日里说起对账恨不得多张两条腿跑路,今日居然主动想去对账了?糊弄谁呢?

兰夫人见骗不过去,只能实话实说。

“有几件事儿,原本我没往一起想,现在觉着不妥,想去找豆娘合计一下。”

“嗯。”

兰老夫人笑了笑,这才是实话。

“头一桩,就是这沉光香的事儿。”兰夫人咬了咬下唇,“失落了百十来年的东西,宫里那位怎么会突然想起找寻?我怕还是与当年的事儿脱不开干系。”

兰老夫人点点头,示意兰夫人继续往下说。

“第二是何珩烧三那天,看坟的人来回话,说西边坟地里来了野狗,那狗不咬不叫只是酣睡,叫不醒,赶不走。后来还是派了人手,才弄了出去。娘,西边儿这许多年都未曾有过野狗,您想,这一定是去了活人。那野狗是为了吃活人的血肉,才冒险跑去哪儿的。”

“何珩的坟有异常么?”老夫人眯着眼睛问。

兰夫人摇了摇头,“当时是烧三,前面烟雾缭绕的看不清,我本打算先看看别的坟然后再绕到后面去看看,结果麝儿晕倒了,大家急忙忙的回来,也就没看。后来我让看坟的人查看过,回话说并没什么异常。”

“还有什么?”老夫人又问。

“还有,就是麝儿成婚那日,那个找上门来的人。”兰夫人把兰桂今日的样子给老夫人学了一遍,“娘,我看桂儿那样子,分明应该是认得这个人的。”

老夫人沉默不语,兰夫人也不敢开口,直等到听见铃声,马车停下时,兰老夫人才发了句话。

“你先别慌。”老夫人站起身准备下车,“待会儿问问豆娘,我想,她这儿应该也有事情。”

“是有这么个人来过。”豆娘端上两盏茶,又叫起来在睡觉的云儿。

“这孩子耳朵灵,当时就是她发现的。”

等娘俩把上次李疏来的事儿仔细讲述一遍后,兰老夫人还好,兰夫人的面色惨白,嘴唇也开始哆嗦。

“莫慌。”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腕,“你担心桂儿,是不是?”

“是。”兰夫人吸了吸鼻子,“这人不管处于何种目的,他既然接近了桂儿,那桂儿就不安全。”

李疏当日在豆娘这儿,也没改名换姓,只一个李字就让两边儿对了出来,再加上身材样貌言谈举止,兰夫人现在已经能断定,这就是一个人。

“莫慌,老夫人不是常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豆娘学着兰老夫人的话,她微笑着拍了拍兰夫人的手,“我娘在世的时候也常跟我说,说这些年惦记兰家的人多了,可兰家屹立不倒,那些人,到都成了不负香。”

兰夫人眯了眯眼睛,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我不是怕,是恨。要什么正大光明的来抢来夺,欺负我女儿,算什么本事?”

“欺负姐姐?”云儿虽然没见过兰麝她们,但因为豆娘每日都跟她讲兰家的事儿,所以在她心里,兰麝姐三个就宛如她的姐妹一般。

“云儿,你说,有人欺负姐姐了,怎么办?”豆娘弯腰笑眯眯的看着云儿,她在云儿张口之前,先指了指兰夫人。

“去,告诉夫人,怎么办呢?”

云儿噔噔蹬跑道兰夫人面前,先拍了拍胸脯,然后双手叉腰,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把他们骨头挖出来,给姐姐们做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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