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斐避开了司法部对他滥用武力的指控，但这场街头爆炸案的听证会，还是以联盟议会和司法部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这起事件的起因——那些黑帮成员犯罪行为放在心上，连指控宁斐本人也不是他们的目的，即使宁斐不为自己辩护，可能议会也会想办法赦免他，不会让他锒铛入狱，毕竟他还是整个联盟的英雄，树立起了无比光辉的正面形象。

联盟整个体系内部正在发生着系统性的变化，它的弱点在危机中暴露，所以它现在太需要尖端的军事力量，来重新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但是宁斐拒绝了他们，拒绝共享战甲和技术。

这不得不令联盟对宁斐，尤其是量子公司产生忌惮，因为量子公司不属于联盟军的部门，它充其量只是曾经为联盟军提供过专业服务，临时的合作关系，这种薄弱关系在联盟内部被当时的地狱火渗透以后，因巴顿上校刺杀事件而正式宣告破裂。

而此时此刻，在联盟看来，彻底独立运作起来的量子公司，因为它的核心之一是来自阿尔伯特实验室的顶尖科学家新月博士，所以它与传奇的阿尔伯特实验室始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地狱火军团已经败退了，没了共同的外部敌人，联盟也开始不像往日一样相信曾经的战略盟友阿尔伯特实验室，这一点放在像彗星一般崛起的量子公司身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斐从听证会回来，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型被迫道歉会。

巴顿拍了拍宁斐的肩膀，宽慰道：“我本来想提醒你的，别和罗兰议员或者其他议会的人走得太近，他们一向面厚心黑，比明面上的对手更难以对付。”

“我没想这么多，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局面”，宁斐叹了口气，看了看摆放在墙边的一套套战甲，有些感慨。

“你今天道歉的次数，已经超过了我认识你以来的总和，还是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麻烦吧”，新月罕见地停下了工作，本来这个时候，她会在工作台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她是为数不多能把工作和兴趣结合在一起的人。

“老板，索尔兹伯里·罗兰议员来了”，墨菲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响起，墙上的显示器播放了大厦入口的监控视频。

“麻烦来的比预料中更快。”

新月让

墨菲放行，几分钟后，罗兰议员出现在了量子大厦实验室中。

“先生们，博士，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带给大家，关于量子公司的行动法案，已经在理事会进行了初步的拟定，你们可以看一下这个。”

罗兰将几分文件放在桌子上，发给在场的三人。

文件很厚实，宁斐随手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基本上，是以非常详细严谨的条款，限制了量子公司的行动范围，由相应的监管机构进行监管，在行动之前会按照事件的性质来走不同的流程，以及其他在议会觉得不受控制的方面进行约束。

“所以你的好消息是什么，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力的原因，好像没有从这里面看出来？”

“一切行动都会受到法律框架的规范，你们将不必再有额外的担忧。”

“就像坐牢那样？”，宁斐讽刺道。

罗兰议员笑了笑，没有丝毫的生气，他代表这场博弈的胜利者一方，表现一些应有的大度也是的符合身份的，“宁斐先生，你的幽默和你的才华一样让人印象深刻，但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当下一次恐怖袭击或者黑帮犯罪发生在城市中的时候，我们就有一套适用的法案，来确定你们的行为是否适用，标准的行动流程能避免来自法律方面的风险，相应地，人们的安全也将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

巴顿上校敲了敲桌子，打断了罗兰议员因过于官方而显得无力的说辞，“我不知道你们坐在安逸的空调房里，咬着笔头，绞尽脑汁写这些法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敌人下一次再把飞船开到议会大厦上空的时候，这些法案规定的流程还会行得通吗？到时候你们拿什么来对抗他们的军队，把这些体现联盟法制精神的废纸糊在玻璃窗上，来挡住激光武器？这才过去多久。”

“时代不同了，世界正在发生变化，上校”，罗兰议员收起了笑容，这些手段对于巴顿上校不起作用。

“所以对于这份法案来讲，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很显然我们对这个并不满意，这限制了我们的自由，我们有自己使命和做事方式，这不会帮我们更好地保护这个世界的安全”，新月博士问道。

“说实话，现在能改变很有限，只限于一些细节，法案在理事会内部全票通过，这意味着通过联盟议会的最终决议，只是时间问题，而我来到这

里，就是为了将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与你们进行提前的沟通”，罗兰议员坦言道。

“这会毁了量子公司的存在的意义......”

“新月”，宁斐对新月博士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他们的目的就是如此，如果我拒绝履行，那会怎么样？”

“在限制法案正式生效之后，如果你拒绝履行，你将不再被允许穿着战甲，如果你违反法案规定，任何一次穿戴战甲执行任务的行为，都将被定义为非法武装行动”，罗兰议员警告道，也是在等宁斐的决定。

“我拒绝。”

宁斐几乎没有考虑。

罗兰议员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对于宁斐的决定毫不意外，只是看了看另外沉默的两人，然后对宁斐问道：“你是代表你自己，还是所有人。”

“我自己，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宁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来那枚联盟授予他的金质和平勋章，放在了罗兰议员面前，“我知道你们希望我成为一个西装革履的超级英雄，在电视机前面宣扬爱与和平，而不是穿着战甲出现在城市的上空，但是对于我而言，我根本不需要这些虚荣，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强迫自己向你们妥协，所以我不干了。”

“那么其他人呢？”

罗兰议员转头看向了新月博士，因为巴顿的身份问题，新月是仅剩下能对量子公司下决策的人。

“对不起，我们需要时间考虑”，新月沉默良久之后，才艰涩地说出这句话。

罗兰议员终于再度露出微笑，“这样再好不过了，只要本着共同的目标和理念，我相信对于建立起双方信任和紧密的关系，仍充满无限机会。”

宁斐没有对新月的决定说什么，新月博士有对所有人的考虑，相对来说，他自己的决定要更自私得多，他也知道那句对不起是对谁说的，言尽于此就够了，这意味着曾并肩作战的团队内部，最终还是出现了裂痕。

没人会论对错，有的只是理念的差异。

但既然有了裂痕，那么分道扬镳是最好的选择，这至少可以避免昔日的密切关系走向对立。

罗兰议员离开后，宁斐便很快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量子大厦，没有和其他人道别，没有带走任何一套战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