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啥，她又不敢再回去直接找美人皇帝问，只能先出宫再说。

本来想去龙魂卫大营，这些天她都是住在那儿的，‘花天酒地’也已经给她收拾成了办公室和高级宿舍……

不过走到一半时想起宁逸之跟她说王涵月的死讯已经传过来了的事，便又调转马头去了国公府，这件事她得先跟她爹说一声。

因为顾连城不喜欢接待客人，所以国公府很少有人来拜访，她就正大光明进去也不用怕被人看见。

楚辞走进正厅的时候，顾连城正在品茶，优哉游哉的神情在看到楚辞的一刹那一怔，随即一口茶喷出来，跳起来指着楚辞就骂：“你个小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句话不久前还从苍翎越口中听到过，那时候她四肢僵硬面红耳赤，现在听顾连城这么说却一点儿反应没有，难道是因为她爹没美人皇帝好看？

顾连城一骂完，楚辞还没什么反应，一直在她怀里沉睡的楚大萌却突然窜了出来，轻车熟路跳到她肩上，一脸傲气地冲着看呆了国公大人‘吱吱吱’起来。

楚辞看它这气势，隐约觉得它是在说‘爷的人你也敢吼？’……楚辞摇摇头，觉得这一定是错觉，除非这狐狸成精了！

顾连城本来满腔怒火要继续骂，但现在看到楚大萌却被惊到了，愣完了脱口就问：“哪来一只这么嚣张的猪？”

“……”楚大萌石化了，从洛国来到景国换了主子后它就无数次被喊作猪，感觉神兽的神格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楚辞习以为常地笑，拍拍楚大萌的头，跟她爹介绍：“这是楚大萌，我捡来的狐狸。”

楚大萌的来历她不准备跟她爹说，她怕以她爹这个不想惹事的性子会被急吼吼要求给哪儿来送哪儿去。

顾连城听说是捡的也没多想，两眼放光盯着楚大萌看了又看，然后激动地跟楚辞说：“鸾儿啊，不如你把这只狐狸留下给我玩玩儿，就当它替你尽孝了嘛！”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薄弱……楚辞无语扶额，往里走坐下，完全不理她爹，直奔主题：“王涵月死了。”

“死就死--”顾连城说到一半就愣住，不敢置信地问，“你说谁？”

“翰林院院首的女儿、你曾经给……给哥哥看中的未婚妻，王涵月，死了。”楚辞淡淡说，除了说到对顾笙歌的称呼时一顿，说其它的情绪一点儿没有起伏，就像在说她吃饭了一样正常。

顾连城却不正常了，背着手走来走去念叨着：“死了？怎么就死了？”他忽然转头看楚辞，一脸紧张，“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她私自跟哥哥去了西北，在西北安康城内遇刺，不治而亡。”楚辞语气平缓，补充道，“你也知道，安康城那儿因为瘟疫的关系一片混乱，有见了官家军队就愤愤出手的人也很正常。”

“她怎么就跟去了呢！”顾连城一脸责备，后又询问，“笙儿知道这事吗？啊，对了，笙儿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当然知道，现在大抵在西北处理后续事宜吧，近期就能回来。”楚辞答道，她语气平常，一点儿听不出来已经跟顾笙歌决裂--除了她对他的称呼，但是顾连城正着急上火，也没在意这些细节。

“现在消息应当是还没传过来的，若是日后被王文嘉那个睚眦必报的老匹夫给知道了，这事怕是一定会怪罪在笙儿头上啊！”顾连城不无担忧地说。

楚辞端起茶杯，看楚大萌一脸想要的表情，先给它喝着，自己跟顾连城说道：“这件事，哥哥一定会给王文嘉准备好说辞的，不必担心。而且这件事现在宁慑空也知道了，所以我也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宁慑空也知道了？”顾连城差点跳起来，火急火燎地说道，“这下完了，本来我还指着通过笙儿跟王涵月的亲事彻底把文官势力归拢到左派，现在看来恐怕是做不到了！哎，你别看王文嘉只是个听起来没用的院首就不以为然，但你别小瞧了文官的力量，若是能将文官全都归拢到左派，那笙儿对抗宁慑空的势力便能再高一筹……可惜！”

这些楚辞自然知道，若是以她以往的算计恐怕也会这么做，但因为要利用顾笙歌所以她才非要毁了这桩算计，只是没想到那人却不领情……

“行了行了，你也别念叨了，咱们还不至于靠联姻来巩固势力。”楚辞略烦躁地挥挥手，站起来往外走，“没事儿我就先走了，这几天我就先住在龙魂卫大营，有事就派个可靠的人秘密传信给我，这几天，咱们还是不要联系太频繁，毕竟现在有一个宁慑空虎视眈眈想拉我下马，还有一个脑子有病的国师也--”

“你说啥！”顾连城忍不住再次打断楚辞，跳起来嚷嚷道，“你啥时候又招惹上那个鬼国师了！”

虽然楚辞很嫌弃她爹总是一惊一乍，不过她爹对国师的态度她倒是很喜欢，颇有她的风范啊！

“我不知道，他跟个神经病似的，看见我就说要杀了我，如果说真的要找个什么理由的话……”楚辞摸下巴考虑，煞有介事地说，“大概是因为我太美。”

“……老子在跟你说正事！”顾连城又暴走了。

楚辞在心里算了一下，觉得这次他进步挺大，居然能忍到他们说了三句话以外才暴走。

楚大萌冲着楚辞吱吱吱叫，看看顾连城，眼神很是嫌弃，然后对着楚辞摊手。

楚辞赞同地点头，“对，我也觉得他那样挺丢人的。”

“……”顾连城不说话了，他一向是暴走完就蔫儿了，坐下幽怨地看看楚辞，说道，“算了，你想玩火你就玩去，老子不管了。不过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你跟笙儿找来的那个替身病了，我找大夫来给她看，大夫却说她更像是中了毒，我怕这事传出去会闹大便没有再找大夫。但是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眼下笙儿还没回来，不如你去看看？”

楚辞听着皱起眉，她总是对楚韵有些忌讳，再加上在西北时她做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和梦里楚韵那个诡异而可怕的笑容，她恨不得躲她越远越好。

但是退一万步看，培养个跟她这具身体原主外形这么像的替身不容易，活着总比死了好。

这下走不成了，楚辞只得跟着顾连城去看楚韵，据说她躺在顾鸾歌的房间里已经躺了四五天了，病得下不了床。

到了她的院子门口，顾连城停下脚步：“我不方便进去，你自己进去吧。若是你也没办法，我就派人传信给笙儿让他快些回来。”说完，眼光又放到楚大萌身上，恋恋不舍地说，“那啥，鸾儿，你就借我玩几天呗……”

楚辞直接转身走，顺手把楚大萌再次塞进怀里，这货刚才在正厅的桌子上顺了几块糕点吃，现在正忙着往嘴里塞，倒是老老实实窝在她怀里没有乱叫，就露了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在轻微耸动着啃糕点。

楚辞推开房间门，浓浓药味扑鼻而来，楚韵的确在床上，不过现在正试着坐起来伸手去拿放在旁边凳子上的药。

因为是给楚辞做替身，顾笙歌又怕她身边人多了会出岔子，所以除了一日三餐不准侍女来打扰。

好在楚辞以前在这儿生活时也是除了顾连城和顾笙歌外谁都不理，这样做倒也不会让人生疑。

不过现在看楚韵生了病都没人伺候，这么看着倒有几分可怜。

楚辞站在那儿，看摘下了易容面具的楚韵，看她那张前世里不能再熟悉的脸，心情复杂地沉默了一会儿，她慢慢走过去，端起凳子上的药，淡淡说：“我来。”

楚韵抬头，看楚辞时那波澜不惊的神情也与她像了个十成十，她点点头：“谢小姐。”

楚辞闻了闻这药，询问：“这是补药吧，能解你的毒？”

“自然是不行的。”楚韵摇摇头，她动作自然地从楚辞手中接过碗去，看来是没有要用她帮忙的意思，将药一饮而尽，她放下碗才说，“这毒是公子给我的，已经跟了我十几年，本来就治不好。”

这么一听楚辞就彻底明白了，原来是控制楚韵的慢性毒药，只是没想到，向来慈悲为怀的顾笙歌，居然也会用这种手段？

“既然你自己有分寸，那我走了。”楚辞站起来，没有想继续留下的意思。

“公子何时才能回来？”楚韵冲着楚辞的背影问。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回来，你若心急你去找他啊。”楚辞现在听不得什么人跟她问起顾笙歌，尤其是跟他有关的女子，她一听脾气就坏了。

“小姐可是与公子闹了别扭？”楚韵不急不缓地问，说完，不等楚辞回话，语气带些责备地说，“小姐不该如此，公子为您做了多少您自己知道。”

楚辞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离开--都说顾笙歌为她付出甚多，可是，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又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