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毅第一次放弃了邪帝自我意识的主导权，因为他知道，如果继续把持这主导权，那么邪帝自我意识就会在不久之后被神慧吞噬殆尽。而如果放弃束缚邪帝自我意识，或许依然不能改变最终的结局，但是至少，能够为古毅争取一些时间，一些足够让他继续炼化夺取更多力量的时间。

更多的意识碎片从邪帝自我意识的深处翻腾了上来，在古毅放弃了主导权之后，原本已经告一段落的意识核心重构过程再次开启。这一过程的重启开启，给邪帝带来的最直观改变，就是他变化了战斗模式。

在战斗的一开始，由于古毅根本没能力以白银初阶的人物等级插足伪黄金级强者的战斗，因此邪帝纯粹是依靠自己的本能在同五个伪黄金级武者战斗。不得不说，邪帝的战斗本能就极其强大，如果不是对手在实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或许战局会完全不同。

然而战斗本能也只是本能，并不是真正的智慧，就如同死拼硬斗的野兽始终不如能够运用智慧的人类一样。在这场战斗中，当邪帝的战斗本能被摸清了底细之后，方歌吟和其他武者就牢牢的把握着战斗的主动权，将邪帝引入了无法脱离的必杀之局。

而在古毅放弃主导权之后，邪帝自我意识终于再次重构，获取到了此前一直没有的东西——智慧。虽然这智慧不过是初生幼儿的水准，但是在战斗中，这丝智慧就迅速的成长起来，并且最终取代了战斗本能。

几乎参与战斗的所有人都立刻意识到了邪帝的重大改变。

“邪帝苏醒了，诸位当心。”方歌吟同自己的战友们打了个招呼，却没有将这种变化放在心上，因为无论是谁，都能一眼看穿目前的战局。邪帝的武道意志已经被完全压制，威能丧失了七八成，邪帝真气受损严重，不足为患，就连自我意识都在神慧的侵入下节节败退，胜利已经触手可及。

逍遥子与其他几人都是这种想法，然而同样将气元与神元攀升至先天极境的绝世剑客浪翻云，通透至极的剑心中却掠过了一丝危险。

到底是相信经验和逻辑，认为邪帝已经是煮熟的鸭子，胜利已经板上钉钉，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剑心。这对于浪翻云来说根本不需要犹豫，经验会被打破，逻辑更不可信，然而剑心却是一位剑客的根本。

浪翻云并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几位“战友”，因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本命剑气被浪翻云催发，破开邪帝已经四处漏风的防护，刺入了天魔真身。本命剑气是一位剑客的真气根本，虽然威力奇大无比，但是一旦有所损伤，剑客就得花费千倍百倍的力气才能弥补过来。

这是一种相当不理智的行为，因为以邪帝已经跌入低谷的状况来说，只需要慢慢消磨，就可以不费力气彻底灭杀这个灭世狂魔。而贸然使用本命剑气，就意味着会承担额外的风险。

如果是寻常武者，或许还会因为浪翻云的这种行为感到惊愕。然而在场的伪黄金级武者，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没有人会把其他人当成是弱者，特别是浪翻云这种双重圆满的大宗师。

浪翻云做出这种事，必定有着原因。因此，就算是方歌吟，也不得不重新估算了一下邪帝的威胁，一直以来都相当小心谨慎的李元霸，更是将三分力气收了回来，用来防备有可能出现的意外事件。

“这可真是意外啊。”将自身意识投入邪帝意识深处的古毅，心中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庆幸是因为自己扔掉了一个定时炸弹，后怕是因为自己差点引爆了这个定时炸弹。“我早该想到的，如果邪帝真的只剩下区区伪黄金级的真气与武道意志，那么绝对是黄金级的圣皇，又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将邪帝炼成邪帝舍利封印在长安城墙里面，干净利落的彻底毁灭掉它不就好了？”

只有无法消灭，或是消灭起来后果十分严重的存在，才会逼得其他人不得不将其封印。而当年几乎灭绝真武世界的邪帝，就有着“无法消灭”的东西。

这个东西，在真元武道中被称之为不灭真元，是天人武者才可能具备的超凡特征。天人武者将精元、气元和神元融为一体，构成天人真元，而如果在这条路上走的够远，天人武者就会发现，无论是代表精元的肉身、代表气元的真气还是代表神元的元神，其实都是根本没有必要存在的外物。天人武者只需要真元就足够了，它就是肉身，就是真气，就是元神。

当天人武者领悟到这一点后，天人真元就可以被称之为不灭真元，武者的一切都会寄托在这个不灭之物上。真元不灭，武者不灭，就算圣皇彻底击碎了邪帝的天魔真身，磨灭了邪帝的自我意识，但是只要不灭真元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无论是天魔真身还是自我意识，都会随着真元流转重新复苏。

圣皇将邪帝舍利放在长安城墙中，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尽可能延长邪帝复苏时间的环境。而当古毅出现在长安城墙内，打破了这个环境，实际上邪帝的复苏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古毅曾经掌控的邪帝意识，不过是不灭真元滋生出的幻象，霸道诡异的邪帝真气，不过是不灭真元投射的倒影，强横逆天的武道意志，也只是不灭真元重燃的表象。在古毅此前未曾触及的深处，那些不可磨灭的不灭真元，正在从虚无中重塑真正的邪帝。

“真元武道的根本，只有真元而已。”古毅曾经无数次在论坛看到过类似的说法，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了这句话的真实不虚。

如果按照古毅最开始的计划，那么当他炼化邪帝的时候，就必然会触动不灭真元，而不灭真元一旦被触动，等待古毅的，就是被挂回冒险之塔。损失数百万贡献度，却最终一无所获。

而现在，古毅已经中断了炼化，就算被挂回冒险之塔，按照系统一贯的判定标准，也不会将古毅列入“自愿损害强化”的作死范畴，回到冒险之塔，依然可以拥有目前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