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拉条，捐客，拐角

见王宝宝不愿意接触佛牌，摇摇头，苏仁劝解道：“你也不用丧气，从外表来看，这块佛牌应该有三、四百年的历史，虽然它在华夏卖不上价，但只要拿到南亚一带，应该会值上不少钱。

佛牌分为正反两面，正面是祭拜信仰的佛像菩萨，后面则记载着这块骨头主人的详细信息，你找人把它翻译过来，万一是古代有名的道德高僧，卖出一个天价也毫不稀奇。”

沉默片刻，一切都是为了赚钱，一切都是为了银子，王宝宝安慰自己，重新用红绸包裹住佛牌，但再也不敢贴身携带，一想到把死人骨头当珍宝，恨不得睡觉都搂着，王宝宝猛然打个冷颤，脸色都有些发黑，没有了说话的兴致，道谢客套没几句，便赶紧告辞离开。

太阳西下，天边染成艳丽的红色。

潘家园内蜂拥的游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减少，远方的高楼大厦遮挡住阳光，使天空略为昏暗，已经有不少老板整理各自物品，准备打烊收摊，清点一天的劳动成果。

和珅跑跑颠颠，四处游荡，扒眼瞅些新奇的玩意。

苏仁摊位上兜售的东西并不多，除种类不一的核桃外，几个充满艺术气息的木雕，几个形态各异的石块，以穿好的手串项链居多，有雕刻过的橄榄核，星月菩提，血线菩提，金刚菩提等。

还有一些三通配饰，隔珠垫片一类的小配件，材质为石制品，战国红、南国红、南海紫砂，青冈石，玛瑙等，一个个光泽纯正，亮度很大，纯正品，没一个机器压缩制作的样子货。

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摆放的是各朝各代的钱币，扳指，鼻烟壶等好辨认，好出手的古玩小件。

所有东西加一起，别看占地不多，一个旅行皮箱便能装好带走，但价值却绝对不少，哪怕以本钱价出售，也定然在十万大洋以上。

赚到钱，捡到漏，苏仁心情顺畅，刚准备收摊回家好好犒劳自己，一个二十三、四岁，身材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到摊位前，急声道：“苏子，快快收摊，赶紧帮哥们顶个缸。”

话一说完，高瘦小伙也不等苏仁答话，蹲下身收起拾摊位上的东西，一件件的往皮箱里塞，样子很是着急。

苏仁动作一顿，问道：“怎么了这是？”

“哎呀，别提了。”

高瘦小伙手上动作不停，嘴中埋怨的说道：“还不是马老板马半城，也不提前打招呼，张嘴就要鉴定字画的掌眼师傅，时间这么紧，让我一时间上哪给他找人去？只能找你先去对付过去在说。”

眼前高瘦跟麻杆似的小伙叫张毅，是苏仁的大学同。

大学时，寝室中三个一起生活四年的好哥们，毕业后选择了留守京城，现在全都靠潘家园吃饭。

张毅嘴巧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懂人情，通世故，办事麻利，会溜须拍马，所以成为了东迁西引的拉条。

另一个小伙伴可不得了，人称四肾客，膀大腰圆一身的疙瘩肉，纯肌肉爱好者，万事讲究一拳撂倒，如果不行，那就再加一拳，人生格言，脑浆不足肌肉补。

而这家伙也确实这样做的，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没关系，咱有肉啊，什么扔铅球，撇铁饼，射标枪，跳高，长跑短跑无一不精，最后还真就让他弄出了名堂，变成了体育特招生，学费、书本费全免，属于大学中，能拿到生活补助金的牛/逼人物。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最后一定会参加什么亚运会，奥运会，成为一个挂着金牌，为国争光的体育明星，可一次大规模细致的体检，彻底破碎了他的美梦。

这家伙天赋异凛异于常人，竟然生长了四个肾，哪怕从小不锻炼，体质也远远超出正常人的范围，手臂上能跑马，耕地里赛过牛，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国家有规定，参加体育竞赛的，必须是身体健康没有疾病的普通人，如果身有残疾，可以参加每次举办的残运会。

他身体健康吗？他身体有残疾吗？

签署了死亡后的遗体捐赠文件，四肾客顺利的出了医院，但运动员这个职业也立刻挥手道别了。

要生活，要吃饭，最后他咬咬牙，跟着两人来到了潘家园，选择了捞偏门，成为了游荡街口的下九流拐角。

拉条，捐客，拐角，三种职业，三种交汇，在加上众多的摊位老板、店铺掌柜，共同组成了繁华的古玩行当。

想买字画不知道哪家有货？没关系，找拉条。想给老人祝寿，却不知道买什么寓意的物件好？没关系，找拉条。想买古典家居摆件，却不知道哪种合适？没关系，找拉条。手里有货，想出手，却找不到相应的买家？没关系，这些事情还可以找拉条。

哪家有什么，哪位缺什么，哪家卖什么，找一位人脉广泛的拉条一准没错。

左右逢源，东西牵引，跑腿联系买卖双方，赚取相应的中间费，这都是拉条应该做的事。

甚至在各个古玩市场大门口，就有不少拉条杵在那里招揽生意，或青衫，或马褂，您上前问话询问，立马给您带到相应适宜的店铺。

捐客则全国跑，到处转，深山老林，偏僻乡村，拆迁户，翻修宅，哪里有古董往哪里去，低价收购，高价卖出，没有固定的店面。

至于拐角，纯属下九流捞偏门的勾当，名声死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说谁恨，可各家老板掌柜却有偏偏离不开他们，因为拐角在暗地里维持着古玩市场的秩序。

有外人想在集市上碰瓷坑人？扰乱市场？拐角给你挡了。有外人在店铺无理取闹讹诈钱财？拐角给你挡了。有老板掌柜东西丢失找不回来？拐角比警察都厉害，用不上多长时间，立马能把您丢失的东西给完完整整送回来。

当然，各家摊位老板，店铺掌柜，也不能平白享受秩序的好处。

拐角们有计划，有组织，有规矩，弄的跟上市公司一样讲究，等级森严是真正的地头蛇，无本的买卖，每个月初，都会有拐角上门，让你花大价钱买一件现代工艺品。

而这钱，也叫做卫生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