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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这个东西。

纪冉突然想起,他在傅衍白身边见过这个东西,而且不止一次。

最近一次是程多多离开的那天,他一个人开车回路阳找傅衍白。当时他以为对方会在医院,结果扑了空,傅衍白回到公寓之后,这个蓝色的小方块就和车钥匙一起,被放在茶几上。

再往前。

似乎很早他还住在公寓,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在傅衍白的车里见过这个玩意,那天这人难得请了假。

纪冉拿着那个写着“安”的小方块,眉梢动了动:

“这是什么?”

“送坠,来这里看完人走,都会给你们一个。”

看门的人笑笑:“主要是可以免停车费,但也是个意思,里面的人都住的挺好,别太牵挂。”

纪冉愣着,点点头。

看样子傅衍白来这里的次数还不少。可纪冉想不出他有什么要来看望的人,傅家往上到老爷子都还健在,况且这里是路阳,如果是家人,应当葬在天北才对。

他心尖一跳。

有种荒唐的可能。刚刚冒出苗头的瞬间又被纪冉否定,一定不可能...不可能吗?

他的思绪缠绕在那个蓝色挂坠上,又发现不是没有可能。

他从来没有说过要送傅衍白狗。连人都被拒之门外,哪里来的送狗?

但对方却在几年后那么信誓旦旦的骗走了他的小边牧,傅衍白想要什么狗都能买,为什么偏偏是去他的家,带走了他的狗?

还有他如今当了医生。

好巧不巧,偏偏是心内科。

如果上辈子自己离开以后真的就葬在这里,傅衍白是不是也会来看看自己...

一阵风从头吹凉到脚,纪冉坐在副驾驶,把那个蓝色小牌放在挡风玻璃下。

“你之前来,是看谁?”

傅衍白扫了他一眼,打着方向盘道:“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小时候的朋友。”

纪冉不动声色:“很重要吗?”

车从岔路口掉头,蔟满鲜花的墓园门坡很快消失在后视镜里。半晌,纪冉才听见他道: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有人穷追不舍。

傅衍白的车开的很缓,似乎不太急着,耳侧的玻璃摇在鬓角下,些微的冷风灌进来,清醒了神思。

什么叫算是?

他也不知道什么叫算是。

也许这是一份他从没有机会弄明白的情感,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又发生的太慢,弥长了岁月。

他并不常想起当初在高中时的回忆,似乎那些无足轻重。然而他却无法释然当初知道这个人不在了时候的震惊和沉默。

甚至他那前十几二十年的人生,从未有什么事谈得上震惊。

傅衍白曾把这解读为对一个鲜活生命离开的不适应,但却发现不然。

在那些求知的年少岁月中,他一次又一次将心胸的模体打开,一次又一次去看那些病症。

一个人好好地。

为什么会走呢。

后来他释然,这到底是不同的。

无论他的桌边换了多少人,从前那个缓慢苍白的身影从不会被抹去。

他甚至还记得最后见到人的那一次,对方小心翼翼的模样,伸出又缩回的手心,明亮又晦暗的眼神。

也许就是这么巧。

他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了”,带着亏欠的话语,就注定他很难普通的遗忘这件事,这个人。

而当他决定了科室,站在那间不大的房子,想要知道更多当初的病情,却在最后听到纪千屿告诉自己,对方是二月走的,十五号。

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压迫着喘息的紧蹙感占据了他二十年游刃有余的人生。

仿佛这才是生命原本的模样。

他见过的,就是最后一个瞬间。他想不明白的情感,再也没有机会去追问。

如果还有一点好。

那就是他已经从了医。

往后十几年站在那张病床前,傅衍白从没有等过谁,等过药,等过时间。

他怕等不起。

怕想起谁。

“你怎么不说话?什么叫算是?是就是!哪里还能算是...”

纪冉正坐在旁边,一脸不满的咕哝,他带了顶鹅黄色的毛线帽,压着额前一点刘海,翘的很皮。

眼前的人是清晰的。

鲜活的。

傅衍白从深思中回神,余光扫过旁边直戳戳的眼眸,竟然觉得和他模糊的记忆中有一瞬相似。下一秒,这种相似又被打破...

“你是不是老惦记着人家。”

小少爷一脸咄咄逼人的模样:“你以前...看上人家了是不是?”

傅衍白眯着眼。

他很喜欢纪冉这个来劲儿的小模样,也许是被宠大的缘故,这张小脸从来有喜有怒。

比如现在小少爷吃醋不乐意了,就瞪着眼瞧他...

“没有,叔叔只惦记你。”

傅衍白正经道:“以前是他老追着我。”

“。。。”

当晚,没有纪秋秋,没有纱布,傅衍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能跟纪冉躺在一张床上。

回到天北再一瞧,纪冉连牙刷牙膏都给他送进了次卧。

老东西就不能惯着。

元旦之后,临近春节。

又是传染病的高发期,医院里忙的一塌糊涂,纪冉一连在值班室熬了两个大夜,彻底把这档子事忘了个干净。等到周五想起来自己把人晾了两天,于是打开微信,给傅衍白敲了几个字。

别买了:晚上想出去吃。

“小纪啊,十七床的药主任说换了是不是?”

护士从他旁边跑过去,又退回来:“还有后面主任不在,一些签字盖章的我都拿给你吧。”

她俨然已经把纪冉当成了傅衍白的助理,效率高,在医院呆的也最多:“小纪?”

“他...他后面不在?”

纪冉鼻子一皱,两小步凑过去:“我这两天在呼吸科帮忙,主任他要去哪?”

“去南口呀,那边医院人手不够,情况又比较严重,卫生部调派的专家团,估计要呆半个月呢。”

“......”

半个月,纪冉的小尾巴一下耷拉下去,再一瞧微信,里面傅衍白回了过来。

回来了:要出差。

回来了:等我回来陪你吃。

纪冉皱着脸打字

别买了:要多久?

回来了:两周。

别买了:这么久。

过了一会儿,傅衍白才回过来。

回来了:我尽量早。

周末一瞬间空下来,纪冉开车回去的路上突然觉得兴致有些低,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个傅衍白,虽然总惦记着他的屁股。

但人是他赶出去的,从元旦之前到现在,愣是在次卧住了小半个月。现在又成了专家团,一走又是半个月。

纪冉瘪着嘴,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早知道这几天就不赶人走了,还能稍微相处的多一点.....

直到他打开房门,眯了眯眼。

主卧的大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摆上了两个枕头,卫生间里的牙刷牙膏也都归位,傅衍白的充电器就横在墙上。

“......”

有人走之前,显然给自己都挪回来了,悄咪咪的。

——

晚上十一点。

傅衍白那边刚刚得了空,微信视频就响起来。纪冉窝在被子里等人接,等待连接的省略号来回动了很久,久到他皱起眉,视频才被接通。

“干嘛呢这么慢。”

头一回离的这么远,再加上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纪冉有些不习惯:“谁准你把牙刷放回来了?”

傅衍白一只手拿着毛巾,揉擦着刚洗过的黑发,只披了件松散的浴袍:“走得久,怕你一个人不适应。”

“......”

纪冉翻了个身,手机举在脑门上,看着里头的人:“傅衍白。”

“嗯?”

“你现在为什么这么不要脸?”

“......”

他明明记得以前这人很含蓄,很内敛,稳的跟包了十层皮的大粽子一样。

那头的人也上了床,傅衍白一只手把资料和书放上酒店床头柜,然后半靠在床头,麦色的胸肌隔着浴袍,晃荡在镜头前。

“我主动,不好吗?”

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底部传出来,带着一点温热:“就是想多追追你,怕你跑了。”

纪冉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或者说回答的这么直白。灯光下一抹血色涌上脸颊,白里透红的脸蛋往被子里缩了缩...

“我没让你一直追我,你这么急吼吼的...”

他话还没咕哝完,就看见傅衍白脱了那件浴袍,大片精劲的男人身体占据了镜头...

跟着屏幕晃了晃,一盏暖色的床头小灯被打开。

“喜欢不就要追吗。”

淡淡的声音不停从里面传出来,纪冉红了耳朵。

屏幕里的脸仿佛让他一瞬间回到少年,傅衍白和从前一样,俊逸的不似凡人,只是声音更添成熟和低沉:

“我急,不想等,”

一辈子本就没多长。谁又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意外,还能不能见面。

纪冉怔了一瞬。

其实他比谁都知道这种感觉。

他对着镜头里的傅衍白,突然有种想要把话说开的冲动,喉咙一紧:

“我其实...”

但声音延迟了一秒,那头的低哑先传过来:

“乖,给叔叔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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