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4、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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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客人之后, 秦深抱着大点点去卧室,小家伙会走路就特别不安分, 在他的怀里面使劲儿的蹬着脚,指着地面说:“走、走、走……”

秦深装作听不懂大点点要表达的意思, “对,正在走。”

大点点急得啊,憋红了一张肉嘟嘟的脸,“走、走……我走!”终于把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说出来了, 点点满意地用力点着脑袋, “大, 走。”大点点自己走。

之前是吃亏在不会说话, 想要啥求不得。现在会说话,就吃亏在词汇量不够, 一个两个字的往外面蹦, 有时候说话还含含糊糊的,大人很容易忽视掉。

当然, 与孩子天天相处的秦深懂大点点的意思,故作不知而已。

“是啊, 等你大了,随便你怎么撒欢。”秦深匡住了孩子的小身体,越大力气就跟着长,不好好控制着,一不留神就让他摔地上去了。

十个月大的孩子会走路不算是早的,代表孩子各方面发育的好, 章俟海还很忧虑地去问过业内著名的育儿专家,得到了令人安心的解释,让家长们不用担心,同时建议家长不要放任孩子多走路。毕竟还小,骨头稚嫩,走多了也许会影响发育。

肉球球一般的小家伙沉甸甸的,秦深才不想抱呢……就一丢丢不想而已,毕竟抱得动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年。

大点点不高兴地嘟起嘴巴,“坏!”

“中气十足啊,这个字你从哪里学来的?”秦深在大点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竟然说爸爸坏,用力打你屁股。”

大点点像是毛毛虫一样在秦深的怀里面拱啊拱,脑袋顶着秦深的胸口,像是要推开爸爸,不让他抱着。秦深心里面酸溜溜,才多大点儿孩子就不亲自己了。但孩子的举动总是出乎预料,才不会不亲自己最喜欢的人呢,他在爸爸的怀里面拱啊拱是为了在爸爸的手上坐得更高高,让自己能够抱住爸爸的头,噘嘴巴“么啊么啊”印了好几个吻,亲了秦深一脸的口水。亲完了,大点点甜甜地喊:“爸爸。”

秦深翘起了嘴角,“就会撒娇。”

回到房间,他还未开门呢,门就自己打开,门后站着章俟海,见到秦深说:“怎么抱回来了?”

“你电话打完了?”秦深抱着孩子走了进去。

章俟海伸手去接孩子,“刚刚打好,正准备出去找你。”

秦深避让开章俟海的手,皱着眉头无奈地说:“不得不进来,拉臭臭了。”

大点点羞羞脸,“叠叠~”他喊的是爹爹,这个字的音儿教了好多好多次了,就是咬字不准,叠叠的喊。

“你也知道羞羞啊,要嗯嗯应该提前和爸爸说。”

点点懵懵懂懂地看爸爸,目前不是很明白。上厕所大点点还不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意思,当秦深看到他站在地上撅着屁股蹲下来用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给孩子脱掉脏尿布、洗干净屁屁、穿上新的,秦深转身去拿裤子,光着两条白藕似的腿的大点点蹭蹭蹭爬到了章俟海的身上,扶着爹爹的胳臂,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告状了!

“打。”

抓着裤子的秦深:“……”

章俟海正坐在床边,孩子扶着他的肩膀站着,他在大点点裹着尿布的小屁股上摸摸,“肯定是你不听话了,爸爸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你。”

大点点还分析不了这么长的句子,被爹爹摸了小屁屁就高兴地蹦?。

秦深坐到章俟海的身边,他也告状,“他又指着猪喊我。”

“没有这么教过他,他怎么会这么说?”章俟海有些疑惑,抓住孩子的手把他拉到怀里面,耐心地问着他,究竟为什么指着猪猪的图片喊爸爸。

大点点一开始没有明白,在章俟海耐心的诱导下懂了,他伸出小手摸摸章俟海的肚子,只有结实的肌肉,然后挣扎着从爹爹怀里面出来,爬到爸爸的身边,摸摸爸爸的肚子,笑眯眯地说:“肉肉。”

秦深默默地拉起了衣摆,露出肉肉的肚子,他的腹肌始终没有练出来。看到秦深白白的肚子,大点点兴奋了,“肉,肉。哼哼唧唧~”后面是模仿猪的声音了。

大点点喜欢看各种小动物,抓住白虎神君就是一顿撸,害得白虎神君家见到大点点就绕道走,惹不起、惹不起。客栈养鸡鸭鹅,动物太少,满足不了大点点认识世界的欲望,秦深和章俟海就找来了很多动物图片,还用平板给他放《动物世界》。有一个系列是讲生活在城市中的动物们,有一集是农场中的动物,栅栏放开,大大小小的猪猪们就从圈舍里跑了出来,还有镜头对着刚出生没有几天的小猪仔。

猪叫声是有魔力的,哪怕秦深特意不让孩子看《小猪佩奇》,依然免不了孩子学到猪叫。

看大点点兴奋的摸样,伴随着稚嫩的“哼唧声”,秦深恍惚间想到前段时间,大点点还不像现在这般比较灵活地掌握语言技巧的时候,他曾经撩开衣服捏着肚子上肉抱怨,说锻炼了一段时间怎么还没有腹肌出现,肉鼓的和猪一样。

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章俟海,“他才多大啊,怎么记得住?!”

章俟海捏着大点点的脚趾,笑着说:“别小看孩子的记忆力。”

感觉肚子上痒痒的,秦深低头刚好看到大点点伸出手指抠着他的肚脐眼,好奇的“o”嘴,好像找到了宝藏一样。

秦深捂住脸,哭笑不得地说:“你看到了他的表情嘛,贼兮兮的。”拍掉小手指的,秦深按住自己的肚脐眼说:“不准抠,抠了爸爸会肚子疼的。”

点点听懂了“疼”,皱起了眉头,发出了会说话就不使用的婴儿语,“唔?”

“儿砸,你还是不会说话的时候最可爱。”秦深架着孩子的两条胳膊送到章俟海怀里,“你给他穿裤子,我出去看看。刚才来了一对夫妻登记好了没有去房间,看样子是要找我有事情说一样。”

“你去吧,别耽误了正事,给孩子穿好了裤子,我就抱着他出来。”

回到了大堂,秦深看到之前来的夫妻就坐在吧台前头,从妖界带来的特产放在桌子上,麻布袋子鼓鼓囊囊的,估计是带给在人间的亲戚朋友的。

看起来很普通的人间中年夫妻的摸样,眉宇宽和、略带愁绪,他们穿着绸缎的衣服,就像是电视里面的地主、地主婆,有一定年龄的服装,现在在人间不流行了啊。

“什么?给我们的!”秦深指着麻布袋子重复问了一遍。

施九肯定地点头,“是九尾狐涂山娇托我们夫妻带来的,她拖我给你们带句话,说是短时间内不能够回人间,他们在妖界生活的一切都好,让你们不用挂心。”

秦深扭头看了看抱着孩子走近的章俟海,回头问施九,“施老板,你知道他们不能够回来的原因吗?”

做登记的时候,秦深了解到九头狮施九在妖界开了一家专门卖藕的餐馆,因为早年的际遇,这对九头狮夫妻是吃素的,最喜欢的就是各种藕做的菜。将爱好发扬光大为事业,在妖界最大的城池开餐馆,听夫妻二人说,原来生意很好的。

原来很好,那就是现在不怎么样。

能够从他们夫妻二人的眉宇间看到一些愁苦,但因为天生乐呵呵的个性、坦然面对一切的心态,才没有彻底垮下来。

听到秦深的询问,施九说:“具体什么原因我们夫妻二人就不知道了。”施九去看妻子,施夫人点点头,肯定丈夫的说法。施九继续说:“涂山大妖医术高明,救助了很多穷苦贫弱的妖怪,是活菩萨一般的存在。我听坊间流言,好像是说涂山大妖到妖界行医问药是还愿的。”

有了天网app,这几年秦深和章俟海与远在妖界的涂山娇、章瑞泽有过联系,虽然次数不多,却对彼此的情况稍微了解了一些。为什么滞留妖界不回来,秦深和章俟海之前也问过,涂山娇没有说。如果坊间流言是真的,她过去是还什么愿?

当事人不在,猜测无用。知道他们妖界一切都好,还受妖爱戴,秦深和章俟海就放心了。

涂山娇和章瑞泽托人带的妖界特产多是些吃的用的,有给小孩子做衣服的布料,还有给两个孩子的玩具,做得惟妙惟肖的小青蛙抓到大点点手上就抠不出来了,小青蛙被抓住就会“呱呱”的叫,两只黑色的眼珠子会动,大点点举到眼睛前,孩子的两只眼睛成了斗鸡眼,好奇地看着。

正当章俟海抓住孩子的手准备拉开的时候,小青蛙“呱”了一声,吐出一条布做的舌头贴在了大点点的鼻子上。

大点点被吓了一跳,“坏!”说完了之后,出乎大人意料的,他呜呜一口咬住小青蛙的头,小青蛙呆呆的“呱呱”。

在场的大人看了,无不笑出声来。

笑完了厨房里陆续上菜,午饭时间到了。天气热,但客栈内吃得不简单,指头粗的大虾盐?h,小公鸡手撕,紫甘蓝、苦苣、小番茄、牛肉做的色拉,蛤蜊和豆腐做汤……有了热菜的当然不会少了冷菜,冷菜让众人频频伸出筷子的是凉拌的藕片,酸酸辣辣的,而且酸辣的调味掩盖不了藕片本身的香味。

客栈外的藕田会出产两种藕,夏天的时候是脆藕,用来凉拌、炒菜最好;冬天的是粉藕,做汤最好,手工做好了的藕粉晶莹剔透,加上一点点糖就非常好吃。

到了夏天,仇宝成就很喜欢用藕来做各种开胃前菜,还会用荷叶煮水,放入新鲜剥出来的莲子、客栈出产的大米,做莲子粥味道又好又清火。

今儿个客人不多,在大堂内吃饭的就施九夫妻,秦深看他们夫妻两一个劲儿地去吃藕片,不一会儿堆满尖的藕片就不见了,彻底光盘。见他们意犹未尽的样子,秦深问仇宝成,“宝成哥,厨房里还有藕片吗?”

“我特意多做了一些,这就端出来?”

夏天天气热,就用一些开胃爽口的凉菜下饭下菜,开胃小菜的消耗量就很大,仇宝成根据各个季节的时令准备小菜的量,这时候藕片准备的就特别多,正餐吃不掉,当零食都可以消耗光。

五娘按下了仇宝成的肩膀,大厨忙活一日三餐已经很辛苦了,端菜这种事儿她们来做就好。

一大盆的凉拌藕片上桌,给施九夫妻蓄满,秦深笑着说:“还有很多呢,吃完了再添。”

“谢谢,谢谢。”

吃着藕片的施九夫妻对视一眼,露出怀念和犹豫的目光。

施九夫妻没有刻意掩饰表情,他们的互动秦深尽收眼底,本以为吃完午饭就会找他来说,没有想到此后两天,夫妻二人只是在客栈内外活动,还穿着他们的地主情侣套装去了红叶镇,在镇子上掀起了一阵古装热,来小镇的游客看了之后拍照片上传到网上,引得此后来小镇的人多穿着汉服过来,没有汉服还有唐装旗袍呢,形成了新的热度。

而引起热度的当时妖施九夫妻并没有因为游山玩水高兴起来,反而随着待在客栈的时间加长,脸上的愁绪越来越多,每每看向秦深都欲言又止。他们不说,秦深主动问过一次,也没有得到回应。

这个事儿先放放,因为秦深接到了电话,温溪打来的,“小秦,我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红叶镇,坐高铁过来的。”

“真的?!”正在睡午觉的秦深猛地坐了起来,吵到了身边的大点点,点点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了哥哥的怀里面,屁股对爸爸,继续睡觉。

丢丢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喊:“爸爸?”

“没事儿,你带着弟弟继续睡。”从床上下来的秦深小声地说。

丢丢翻了个身,把点点往自己身边搂了搂,拉上了空调被,继续睡觉。

秦深推开门出去,这下可以正常音量说话了,“温溪哥你和多多等等,我这就来接你们。 ”

“我快到了才打你电话,就是不想让你麻烦。我已经叫了车,等会儿车子就在高铁站外等着,你别过来接了。”

“叫的车哪里有自家人方便。温溪哥你等着,我马上就来。”秦深坚持,拿起了车钥匙往外走,走到大堂的时候停了下来,客栈距离高铁站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等他赶到市里面,温溪哥和多多要等好几个小时呢,太浪费时间,也太累人了。

摇摇头,秦深否决了自己去接人的想法,打电话给章俟海说了一声,章俟海立刻就派了leo过去接人,等接到人了,leo打电话给秦深说了一声,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见面了。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两三年,视频、电话等终不能弥补见不到真人的缺憾。秦深现在依然保持着给温溪哥打钱的习惯,在温溪的一再强调下,从每个月五六千降到了一两千,名义也从给多多治病变成了给多多的教育基金。

有了这笔钱,温溪哥父子二人的生活应该不错。而且温溪参与到湖伯墓的考古研究,属于为国家打工,待遇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秦深握着手机在大堂内来回走动,等待的心情最为难安。

一刻见不到人,一刻就无法放下心。

走来走去在大堂磨鞋底的秦深看得施九夫妻两个眼睛都花了,挂在嘴边的话因为秦深的焦躁不安说不出来。

直到秦深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期盼了,到了桌边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凉水定定神,施九才喊住了秦深。

“秦老板。”

秦深看向施九,“有什么事情吗,施老板?”终于愿意说了?

施九和妻子坐在靠窗的位置,,喊了秦深过去之后,施九坐到妻子身边,将面前的位置空了出来。秦深坐了过去,静待施九道出原因。

施九苦笑一声,“不瞒秦老板,我们开在妖界的餐馆出了些问题,虽然勉力维持,但终

究敌不过好味道的流失,因为少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吸引不了新客人,老客人也渐渐不来。

还能够登门的客人,也就是看在我们夫妻的面子上,承了一份香火情。唉,”

喊住自己,肯定有求于人,秦深直接问:“需要我做什么?”

施九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说:“需要九孔莲主种。”

“这是……”秦深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还不确定。

“就是种在客栈外的荷花,它的名字叫做九孔莲主。”施九侧头看向窗外,窗外沿河的荷田生机勃勃,荷叶田田、荷花亭亭,藏在荷花荷叶间的莲蓬饱满可爱,莲蓬上有不超过八颗的莲子,仿佛等待人去采撷。

九孔莲,一年四季都在生长,不惧严寒酷暑,不受四季变化,它的生命中没有四季,只有一年又一年。

秦深肯定没有仔细看过,采摘的莲蓬不会有超过八颗的莲子。因为只有藏匿在其中的属于主根的莲蓬才有九颗,主根很难生结出莲蓬,百多年就长出一个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儿了。

才种了几年便可以蔓延几十亩的荷田,靠的就是主根,伤了主根,所有的荷田就都毁了。

施九痛苦地捂住脸,因为辛勤工作而粗糙的大手骨节突出,带着长年累月浸泡在水中的肿胀,没有哪一行业是轻轻松松就可以躺平了赚到钱的,哪怕是妖怪,想要过好日子也不轻松。施九艰难地说:“我家的小店之所以生意好,宾客盈门,除了我们做藕的配方好之外,就是藕好。用的就是九孔藕主。但在几个月前,有居心不良的妖怪往我家的荷田里倒了药水,妖怪吃了没事,但植物会慢慢死亡,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主根死了。唉,依赖的根本消失,我们最多不干了,但是……”

施九夫妻握住彼此的手,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生活的无能为力,“主城的城主想吃藕,他巡视领地回来后一定要呈上,否则就吃了我们的女儿。城主走之前趁着我们不备,把我们家丫头抓去了,一旦交不出来,就、就、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施九夫人暗暗地抹着眼泪,他们家的小店虽然小,但名气不小,自从城主未来小舅子开了一家酒楼,自家小店挡了对方生意后,家里面就不太平了,荷田被毁就是小舅子使的手段。引得城主要吃藕,也是小舅子的注意。

可怜他们的女儿。

秦深听后眉头紧皱,“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你们应该早些说的,在客栈耽误了这么几天功夫!”

施九夫妻老实本分,靠着自己的本事赚钱养育儿女,他们将九孔藕主看若生命,自然认为别人也不会轻视了它。踌躇了几天,甚至去镇子上瞧瞧人类的世界,看看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厚着脸皮向秦深开口,已经是夫妻二人走投无路了。

有些老好人就是宁愿让自己受苦也不愿意麻烦别人,一旦麻烦到别人,肯定是迫不得已。

施九夫妻,就属于这类人。

哪怕失去了九孔藕主根的他们在焦头烂额之际辗转打听到涂山娇那边,知道三界交汇处的客栈里有九孔藕主,真到了地方依然难以启齿,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深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地看着土财打扮的两口子,要换做是他孩子被恶势力抢走了,知道了有解决办法之后,肯定第一时间去想办法得到,哪里像施九夫妻这样想了又想才终于做下了决定。

“我当初得到了好几颗种子,应该生出好几根主根吧。”秦深心底善良,不会为难老实人,“你们需要多少?只要给我留下一个主根就好,毕竟九孔藕真的很好吃,没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施九激动得整个人哆嗦了起来,“不、不需要那么多,有一个就好,度过难关就好。有一个主根,我们就可以培育出几十亩的荷田,老板,九孔藕太珍贵呢,我们不会白要的,我和老婆子做藕有一手,可以把做藕的秘籍交给你。”

这是他们夫妻立身的根本,是除了宝贝女儿和九孔藕主外,最珍贵的东西。

秦深哪里会要,人家的开店秘方给了他,估计以后开店都会不安心。“不用不用,秘方你们自己收着,给我做一顿藕尝尝就好。”

施九夫妻坚决不肯,哪里能够占秦深的便宜。

秦深推拒了两次,正当说第三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秦深忙不迭地赶了出去,就看到车门大开,温溪被儿子瘦弱的肩膀顶着慢慢挪动着去旁边的轮椅上,虽然有假肢,但双腿残疾的温溪在经过长途跋涉来到客栈,断肢有些浮肿,假肢装不上去,只能依靠儿子还不甚强壮的肩膀。

秦深喉咙梗塞,眼睛酸胀,急走了几步从多多的手中把温溪接了过来,抱起来小心地放到轮椅上,看着面色黑黄苍老,两鬓斑白、脸上遍布细细皱纹的温溪,酸涩的眼睛终于撑不住泪水,落了下来。

“温溪哥,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温溪拉着秦深的手,看他好好的,整个人比以前还年轻,心中就放心了。笑声爽朗地说:“我跟着做研究考古哪一件工作是轻松的,耗费的精力多,肯定显老,接下来好好养养就好。”因为少了两条腿,他需要付出的比常人就要更多。

秦深牢牢地抓紧了温溪的手,他才三十七岁啊,大好的青春年华却老迈至此……

温溪招手让儿子过来喊人,“来多多,这就是爸爸一直说的秦叔叔,要不是他,你这条小命哦,早就交代了。快喊秦叔叔,今天怎么内向了。”

温铎看着秦深,十五岁少年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厌恶,他讨厌秦深,非常。

当温溪再一次催促温铎喊人的时候,温铎用着平静的声音说:“他救了我是因为他欠了你,我讨厌他,是他害得爸爸没有了腿。”

“我不愿意叫他。”

温溪怒骂:“没礼貌,秦叔叔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从他身上的来的。你不知道感恩反而说出讨厌的话,爸爸一直教育你要知恩图报、明辨善恶是非的道理,白教了吗!”

温铎倔强地扭头,爸爸失去双腿后便失去了很多,妈妈承受不住压力离开了他们、爸爸没有了热爱的工作,年迈的爷爷奶奶承担起了家庭的琐事,他只恨自己不够大、不够强壮,帮不上太多的忙。

姓秦的叔叔不过是用金钱买着心安,哪里知道他们一家的痛苦,爸爸总数秦叔叔赚钱也不容易,钱存着不花,等有朝一日还给他,从未看过自己一大家子是多么的艰难。

温铎红了眼睛,瓮声瓮气地说:“你救了他,他要是心里面挂念你这份钱,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不来看看你!”温铎为爸爸不值得!

秦深徒劳地张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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