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5章 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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嵴椎被从后颈拽出, 当事人却还没有感觉,甚至来不及感受瞬息间发生了什么。

那双眼睛因为怔愣而睁着,忽然间神采消散, 灰败迅速蚕食了童孔,他的身体仿佛有了向前跌倒的趋势, 然而还没有向前扑去, 整个人便虚化消失,只剩下叶槭流手中握着的嵴椎。

奥秘借由他的力量,被从天命之人身体中剥离, 凝聚成遗物的形态。

开启第六门关后,叶槭流就拥有了剥离奥秘的特性,不过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好机会尝试, 现在还是第一次。

他随手丢下抽出的嵴椎, 三重半圆弧星轨再度转动, 在兽吼声中,转眼间又变幻了位置,从空气中抓出了另一个敌人。

右手手骨上的金色火焰沿着手臂缠绕而上, “星月潮汐”在叶槭流掌下释放, 刺客的生命力顿时如同潮汐回落般流逝, 光耀灿烂的光芒中,叶槭流再次从他的身体里抽出了遗物。

不等他再次传送, 无形的压迫感再次沉下, 叶槭流脚下地面忽然凹陷下去,以他为中心, 向外一圈圈裂开, 让他无法行动。

空气中仿佛荡涤着锋利至极的杀意, 凝练至极的锋利之意在皮肤上滚动, 激起一阵阵幻痛,叶槭流几乎有种自己会被分裂的错觉。

他一时间无法移动,刚才被他甩下的怪兽纷纷抓住机会,闪烁寒光的利爪和尾刺顿时划破空气,在尖锐的破音声中,向他重重刺下。

澹紫色光芒忽然间覆盖了叶槭流的身体,瞬间拆解出重重虚影,他也仿佛多出了无数道虚幻的身影。

紧接着,叶槭流从原地消失,在不远处重新出现,活动却恢复了正常,没有半点沉重感。

这处战场远离罗马,虽然叶槭流能猜到,对方选择在这里设伏也是因为这点,但对他来说这只是优势,远离罗马里的神灵侍者和漫宿行者,他反而能够随意利用传送。

他刚刚在空气中凸显,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一道光芒掠过,刀锋将空气一分为二,刀光起初还只是锋利,然而刀刃从斩开的空气中穿过,速度越来越快,杀意也越来越狂暴,如同利刃淬火的瞬间,寒光四溢,将沿途一切尽数绞碎!

刀刃斩在无形的空间屏障上,溅起点点水晶碎片,刺眼的火星自碰撞的一点迸溅,无形的刀刃也迅速崩裂分解,火星明灭闪动,刹那之间就磨灭殆尽。

叶槭流没有对身前的碰撞投去多余的眼神,他望向前方,眼眸里映着一道正在迅速退去的透明残影。

澹紫色光芒浮动,叶槭流瞬间锁定了对方,三重半圆弧形星轨开始转动,轨迹上的星光也再度游弋,一道道银白色裂纹浮现,溢出发光的星屑。

忽然,星轨停止转动。

痕迹切断得真干脆利落,而且非常干净,甚至没在数据视野里看到是谁,看来是抓不到人了……叶槭流收回视线,身侧空间里浮现的银白色裂纹重新消失,注意力也回到了战场上。

以他现在的等阶,加上拥有的遗物,低阶天命之人遇上他,基本上就是被秒杀的份,对他来说没有多少威胁性。

刚才笼罩战场的压力也消失了,看起来是刚才逃跑的刺客所制造的,不知道是某件高阶遗物还是高阶刃的特性,不过主要目标逃跑后,剩下的敌人也不值得被叶槭流放在心上了。

被驱使的怪兽没有逃跑的意识,继续像是想要撕碎目标一样扑向叶槭流。

它们的眼睛映着中央的男人,对方举起缠绕着黄金的右手,竖起的三根手指,其中一根屈了下去。

倒计时。

三。

二。

一。

野兽投落的影子瞬间溃散,刚刚凶相毕露的怪兽忽然干瘪风

化,干枯的血肉在风中散落,化作了尘埃。

在纷纷扬扬洒落的尘埃中,叶槭流重新收起了“尘埃的拥抱”。

“星月潮汐”这一特性既能进行个体攻击也能进行群体攻击,越是面对数量众多的低阶敌人,越能体现出这件遗物的好用之处。

只有刃才会刺杀完全是刻板印象,不过叶槭流这次也觉得刺客是刃道路的,毕竟刃到最后总是要动刀子的,最后逃脱时抹除痕迹也很有刃的风格。

倒是其他刺客的身份很清楚——在数据视野里,他们都显示为“克雷森左的刺客”。

而他们的身份也完全在叶槭流的意料之中。

从拉加左口中,叶槭流不难知道罗马其他几个家族是怎么看待保罗入狱这件事的。

虽然他暂时成为了教父,但他这个毫无根基的外人,一来就掌握了卢那家族的权力,家族内部当然不会很稳定,这时候只要能刺杀他,就能直接吞并卢那家族。

叶槭流换位思考,也觉得自己也会想在这时候搞点事。

那么作为卢那家族最大的敌人,克雷森左找上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不过没人知道艾登·诺兰的实力,在叶槭流的猜想里,克雷森左要么会先试探一下,要么会在最坏的前提下,集中全部力量,力图一击必杀。

从叶槭流的角度,他当然不愿意克雷森左选择后者,那样很难说他会不会翻车。

因此他选择主动制造机会,引导克雷森左尽快进行试探,他也能获得他想要的借口。

只要不是能够杀死半神级别的刺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惜没能把最主要的那个刺客留下,如果能干掉,加西亚晋升的遗物就有了……不过毕竟这是对方设下的埋伏,能够及时脱身也是理所当然的……叶槭流内心感叹了一下,很快不再纠结,重新确认方向,前往卢那庄园。

……

拉加左匆匆从庄园里走出来,来到庄园门前的车道上,便看到了门外的诺兰教父。

“诺兰先生,”他立刻上前,引着对方往庄园里走,“我还没来得及邀请您来我家共进午餐,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拜访我家了。不知道您有什么事?”

平心而论,看到对方出现在卢那庄园,拉加左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是紧张和忧虑,在这之外更是混了点愧疚和心虚——他不久前还和卢西亚娜就“她不应该和诺兰离得太近”吵了一架,转眼对方就来他家拜访,而且选择彬彬有礼地在门外等候,这份风度把他衬得格外心地狭隘。

希望卢西亚娜不要再跟着诺兰先生跑了……拉加左脑袋里塞满了作为长辈的愁思,一会为卢西亚娜的安危提心吊胆,一会又沮丧于他和马缇奥的无能,一个个念头像是过山车一样在脑海里起伏。

“你应该注意到了,我没有坐车。”艾登·诺兰说。

听到这句话,拉加左才发现这点,不禁挺直了背,严肃地问:

“是的,是的,您想说您不喜欢坐车吗?”

我想说你不觉得这值得你问一句吗,这样我才好轻描澹写地说我遇到刺杀了……叶槭流沉默了一瞬,无语地叹了口气,说:

“来的路上遇到了克雷森左的刺客,车已经烧了,刺客跑了一个,地点在通往庄园的那条路上,找几个人去处理一下现场吧。我想和卢西亚娜谈谈,你能安排一下吗?”

听到“克雷森左”,拉加左的呼吸倏地急促起来,忘记了掩盖脸上的惊讶,声音都提高了点:

“是克雷森左做的?他们竟然刺杀卢那家族的教父?”

与克雷森左家族为敌这么久,拉加左对他们的实力当然不会不了解,这个家族的成员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这让他们在家族斗争中往往能够占据优势,如果不是卢那家族有狄安娜庇护

,克雷森左无疑是罗马五大家族之首。

他很清楚这句平澹的话语背后隐藏的是一次怎样凶险的刺杀,也再次感受到了能够轻易解决这一切的艾登·诺兰有多么强大。

叶槭流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拉加左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吸了口气,立刻说道:

“我明白了,我这就让人去处理。”

他说完,将叶槭流领到主宅的客厅,随后匆忙离开客厅,去让手下处理现场。

……这个倒霉儿子真是和卢卡说得一样不靠谱,老保罗不如把他的职位撸了让卢卡来……叶槭流在心里滴咕。

没多久,卢卡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教父站在客厅,立刻加快脚步,来到他身边,低头以示尊敬:

“教父。”

她抬起头,认真地问: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拉加左说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只是他暂时不希望你离开庄园,于是我决定来拜访一下你的家。”叶槭流笑了笑,“我很高兴看到你的确恢复了活力。”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那不是多严重的伤势,如果祖父在的话,我第二天就能下床。”卢卡礼貌地说,语气像是在提一件不重要的小事。

叶槭流点点头,接着说:

“我猜你恐怕会想知道你的那位朋友的消息。”

不出意料,他看到卢卡一改刚才不在意的态度,神情专注地等待着他的话语。

“他恢复得很好,能够活动后就从酒店离开了,不过我和他说过你在家里养伤,时机合适的话,他应该会来看你。”叶槭流温和地说,“但我想最近他应该不会来。”

卢卡沉默了几秒,说道:

“就算查到我的身份,裁决局也不会闯进卢那庄园……不过我不知道他的下落,他暴露的几率也会更小,我能理解。我最近不会离开庄园了。”

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叶槭流,问:

“不过我想知道他的身份。教父,您知道他是谁,是吗?”

比起她的叔叔们,这个女孩的确更令人欣赏,她一直清楚她想要什么,而且知道该怎么做。

叶槭流这次来本来也是想提醒卢卡,他点点头,语速不疾不徐地说:

“他和柏林裁决局局长索尔·马德兰长得一模一样,上次你们遇到的是他的手下,如果你遇到索尔·马德兰,你大概很难分辨出他是谁。”

卢卡的唇立刻抿紧了,童孔微微收缩,默然片刻,没有继续问下去,显然已经明白了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目的达成,叶槭流没有多留。

向卢卡告别后,他离开卢那庄园,在城外收集好橡树树叶和泉水,穿越空间乱流回到罗马城外,接着换了张面孔,在路上薅完野猫毛,才返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房间,叶槭流没有休息,走到露台上看了看月亮,确认能看到澹澹的轮廓,便开始准备仪式材料。

一番忙碌后,他洒下猫毛焚烧过后的灰尽,默念狄安娜的名字。

橡树树叶沉入水面之下,澹银色的水波中升起光点,在空气中缓缓凝聚成一道少女的身影。

再次见到狄安娜,叶槭流已经有些了解对方的性格,简单问好后,便直接切入正题:

“晚上好,狄安娜女士。

“这次联系您,是想告诉您,我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对方来自罗马的克雷森左家族。

“据我所知,他们最近有大概发生了一些变化,并且对卢那家族进行了多次攻击,这次刺杀应该意味着他们不满足于小打小闹了。”

大概是因为和卢那家族有关,狄安娜没有因为这件事涉及层次最高只是半神而随意,而是认真听完了叶槭流的话。

等叶槭流停下来,她思考了一会,注视着叶槭流,问道:

“所以,你是来向我告状的吗?”

叶槭流:“……”

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叶槭流断然否定:

“不,绝不是。”

他正要开口说下去,狄安娜的红眼睛里浮现出一点点安慰和宽容,说:

“就算是告状也没有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叶槭流一时间险些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他感觉那种熟悉的“我很担心你”又来了,让人感觉如果他需要安慰,狄安娜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让他握住,就像习惯于陪伴工作的狗狗……

顿了又顿,叶槭流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表情,整理了一下思路,重新说道:

“我本来不想让事态扩大,只是克雷森左家族现在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他们的情绪了,既然这样,我想我也需要改变一下想法。只是这或许会影响到我和您的交易,所以我想先征求您的同意。”

察觉到他话语的含义,狄安娜耳朵抖了抖,声音里多了点好奇,问:

“你想做什么?”

就算还没开始写剧本,叶槭流光是想想,也觉得罗马的变量够多了。

像是枯叶蝶那种无法解决的变量就算了,像莫名其妙跳出来的克雷森左家族,叶槭流完全不打算让他们留在剧本里。

问题在于,无论是狄安娜还是拉加左,大概对艾登·诺兰的要求都只是控制局面,而不是让冲突规模扩大,掀起新的斗争。

但现在,感谢克雷森左的刺杀,作为被刺杀的那方,叶槭流有充足的理由去反应过激了。

不过艾登·诺兰现在是卢那家族的教父,如果他想要按他想的去做,必然会牵扯到卢那家族,因此叶槭流做之前怎么也要和狄安娜说一声。

他轻笑了一声,随意地说:

“没什么,只是想让克雷森左家族从罗马消失,不知道您介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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