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酣战之时·消失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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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龙注视着眼前的身影,一种不可名状的危机感潜伏在四周。

他的前面站着一位少年,身穿莲花服,手臂上绕着好似能通天入地的红绫。少年没有人类的气息,声音如冰:“小小鲤鱼竟然敢跑到主人面前叫嚣,以死谢罪吧!”

下一秒,少年闪身便到龙形眼前。

好快!

赤龙游向上空,龙尾扫向少年。混天绫卷上龙尾,赤龙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在尾巴蔓延开去。先前的花茎攻势比起这个,简直就是挠痒痒。

少年见赤龙游高,手中一动,混天绫如蛇盘旋,将龙身紧紧裹住。赤龙越是挣扎,混天绫便裹得越紧。少年冷笑出声,像拉起鱼竿将混天绫向后一抛,赤龙重重砸在破旧的巨大钢罐上,掉落地面。

地上顷刻泛起一阵尘烟。

赤龙呻吟几声,抬起头来。速度、力量、角度……每次都是朝令他极度不舒服的地方下手。赤龙不悦地眯了眯琥珀色的眼睛。总觉得这家伙跟自己完全属性相克……

少年没有人类的气息,更没有故事或者幻形的气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赤龙涌起一阵烦躁,同时感到一个重量压在身上。他双目微张,还来不及回头——骑坐在他身上的少年面无表情地伸手放在龙鳞上,像玩积木般掰下一块鳞片。

钻心刺骨的疼痛激荡全身。

“你找死!”赤龙发怒,赤鳞长鞭从虚空中冒出,打向少年。

少年以拳为盾,挡下长鞭攻击。

“你已经是板上鱼肉,还这么嚣张。”

赤龙龙身弓起,一个猛烈的侧翻,少年滚落下去。红光闪过,龙形缩小为人形,御乾露出要吃人的表情,咬牙切齿道:“那你就试试看谁是待宰的羔羊!”

御乾由衷地认为,如果要他在卓勉与少年中选一个的话,他会非常愿意在眼前这张像戴了面具的脸上面狠狠踩上几脚。

仅仅是在花丛中站了几秒,意识已经一点一滴地模糊了起来。

御乾使劲甩了甩头,如箭射出,赤鳞长鞭与混天绫交织在一起。

少年抓住纠缠在一起的武器向身后拉去。两人迅速靠近,都举起了拳头。两个燃烧的火轮朝御乾飞过来。

沉闷声响过后,御乾空翻落到了少年身后。

“你是胆小鬼吗?随身携带这么多道具。”御乾嘲讽道。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宝器,你不用阴阳怪气地说话。”少年转过身来,风火轮停在他的身后。

自己被怎么调侃都无所谓,偏偏对那个黑心黑肝的天帝马首是瞻,果然是一具人偶。御乾将红肿的左手背到背后,小心感受着周遭细微的动静。他能感到阮映墨仍然站在不夜城顶端。两人一落地就被击散,这应该是天帝计划好的。

眼皮子已经变得有些沉重,他必须尽快收拾掉眼前的敌人,才能赶去支援阮映墨。

就在他飞快地思考时,少年还是用那副冷冷的口吻说道:“你的人形真无趣,打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就只准你戴那么多道具我就不能变来变去。”御乾觉得这个说法还真新鲜,“双标别这么严重。”

“我专为打败赤龙而生,你不变回去我也会打到你变回去。”少年缓缓举起了混天绫,柔软的绸带化作了一杆火尖枪,“待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你只需要尽情惨叫就可以,我不会嫌你吵。”

话音落,另外四只手臂从少年的背后举起。

在他的肩膀上,出现了另外两个一模一样的脑袋。

……

安静的废弃工厂中忽然掀起了十级的尘烟。

龙形被以极快的速度抛向空中,毫无还击之力。犄角已然断掉,龙身上下出现了许多伤口。三头六臂的少年骑着风火轮急冲而上,枪头指向龙头。龙形翻身,张嘴咬向少年,却因为受伤而失去了许多力道。长枪宛若带来死亡的子弹冲进龙口,赤色的龙形中画出了一条散发出血腥味的殷红。

少年举枪从龙尾窜出,巨大的龙形在他身后溃散了身形。

龙形发出尖利的长啸,破碎、消散,像从未存在于这天地间。

零碎的红光像陨落的流星,落在阮映墨愈渐模糊的视野之中。风从天台掠过,仿佛要把她的灵魂也带走。

直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阮映墨终于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廉君!”

天帝略有遗憾的声音落到耳畔:“‘白帝’的创造之力还真让我惊讶,居然能造出完美压制故事的生物。算了,下次让哪吒注意下分寸,如果连人都消失,那我岂不是无端损失了一个梦茧。”

“……茧?”阮映墨呆呆地望着天空,无意识地喃喃道。

“在永无止境的梦中彷徨、徘徊、咆哮、挣扎,你们人类只需要为我的素材提供破茧而出的养料就可以了。应该提前告诉哪吒啊,连人形都解决掉了……”

天帝像站在博物馆里欣赏瑰宝般满意地凝望着半空中的少年。

……

“你这个没有感情的空壳!垃圾!不要脸!”

激动的怒吼响过,阮映墨举起了画笔。

漫天雾霭像被谁拨弄过般雀跃地变幻着,一道犹如通天之柱的光雾从雾霭中垂下来。雾霭钻进阮映墨体内,少女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金色丝线将她团团围住,像一个金色的茧。

天帝警惕地望着眼前的巨变,冷声喝道:“哪吒!”

三头六臂的少年自半空俯冲而下,锁定目标。

铿锵声响。

火尖枪刺在一块巨大硬实的盾牌上。拿着盾牌的是一只健壮的手臂,皮肤黝黑发亮。

“又是棘手的家伙!”天帝脸色一变。

金线消失,魁梧的身躯立在阮映墨面前。盾牌轻轻向前一推,就好似有千钧力量将哪吒弹出数十米远。以乳为目,以脐当口,无头的大将脚下用力,身体像炮弹弹射而出,瞬间接近哪吒。大斧高高举起,毫不留情地砸向哪吒。

阮映墨双目通红地望着二人交战。

“刑天,给我毁了他!”

大斧将哪吒重重砸到地上。

“真没想到你还能把解封之法运用到如此境界。”天帝收起了惊讶之色。

“你吃别人的拿别人的,连不夜城也是父亲大人搞出来的。明明就是一团什么都没有的污浊,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感觉良好?”

“……你说什么?”

“像你这种只敢搞小动作卑鄙货色,还敢自称天帝,别笑掉我的大牙!”阮映墨厉声吼道,提笔朝天帝走去,“你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吗?等你消失的那一刻,世人只会庆祝少了垃圾,谁还记得你是个什么鬼。”

“你给我闭嘴!”天帝的表情狰狞起来。

“不如让刑天将你的脑袋砍下来,看看里面的容量是几字节……”

阮映墨还要说下去,却感到一阵窒息。感觉像是天帝扣住了她的脖子,但她没有看到天帝有任何举动。

天帝露出阴暗的笑意注视着阮映墨:“这脖子真柔软,我不需要任何工具就能轻轻掰断。继承人,为你的无力道歉吧。”

“我……呸……”阮映墨将手放到脖子旁,依稀能摸出一只爪子的轮廓。

“死到临头还嘴硬!你真当我不会杀你吗?”天帝眼色凛冽,忽然话音一顿,笑了起来,“为了这些生气,我差点忘记接下来的节目了。”

天帝缓缓走到阮映墨面前。

“阮家人能绘物成真,这种力量本身就是从解放之法中来的。你能唤出刑天,也离不开他。”天帝伸手握住枯竹笔,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朝旁边一扔。

虚空中裂开一道口子,张开了不规则的形状。形状里一片昏暗,犹如天地初开,一个白色身影径直掉进这片昏暗中。

“白童!”阮映墨惊叫,用力挣扎起来。

“……这是……”白童也震惊地挣扎着,可他就像被卡在了形状之中,怎么动都无济于事。

“明明是一次偶然产生的东西,你们居然给他起来名字。只要你没了他,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天帝不屑地冷笑,“明明就能操纵故事的东西啊,居然要通过人类才能起作用,真不知道苍颉当初造出他时是怎么想的。”

天帝手一挥,不规则的形状迅速咬合。

“白童!”

眼见白色身影在自己眼前消失,阮映墨感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凉从脚底升起,自上而下地抽离了身体。待它退散,她的浑身都变得沉重起来。

“说到底,解放之法只有会产生共鸣的人才能使用。现在,就让他在混沌空间里无限流浪直到忘记自己是谁吧!”

天帝大声笑出来。

阮映墨手中的笔瞬间碎成了粉末,像细沙般落到了地上。

消失了?

阮映墨心中一跳。她动了动不再有任何事物停留的指尖,仿佛在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绝不可能!

怎么可能眨眼之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呢?!

但下一刻,她被天帝死死钳住,拖到了天台边沿。

风在光影变幻的空中肆虐,三头六臂的少年正与无头的大将激烈搏斗。仿佛要燃烧起火焰的灼热空气中,沉睡的城市就像是一个已成定局的句号,怒放到根本无法忽视的花朵像一张张狰狞的笑脸。

阮映墨仿佛看到了河面上耗尽体力的应龙与帝江都被花丛团团缠绕,而在城西的书店后院,比初见更加强健的花茎刺破了狭小的结界……

耳畔隐隐约约传来幽深的声音:“带着你的不甘与痛苦睡去吧,你将永远忘记你曾经遇到过的一切,永远永远化作一只小小的见。”

回应这声音,阮映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切,最终结果就是这样吗?

天帝手一挥。

娇小的身影在空中画出穷途末路的弧线。

直直坠落深渊。

花茎纷纷朝食物围拢,馥郁的花香包围了阮映墨。

故事飘散的天空变得好似太阳般遥远。

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

——结果,她谁都没有带回来……

PS:今日两更,意不意外,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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