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回来见马小铃、康德未走，脸色阴沉道：“怎么还不走？！”

“我怕海皇在外面守株待兔。”

冥王冰冷的盯着马小铃，问道：“你认为海皇觉察什么了？”

“他坐过了椅子，翻过了书，我不敢肯定他发现了什么，但他一定有所怀疑。以他和他兄长细敏多疑的做事风格来讲，他们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冥王沉默一会后冷冷道：“他即使怀疑又如何，没有证据什么也说明不了。”

“你把我们往外赶，不是送给她证据吗？”

“那你想怎样？”

“我劝你还是赶快换椅子。”

“为什么？”

“他不是三翻五次叫你换椅子吗？旧椅顺手但不称意，最好换掉。”

“有什么话请直讲，不要藏着噎着。”

“我斗胆猜测，因这本《论语》他已经起了疑心，只是借椅子之意告诫冥王大人站好队选好位，不要一屁股坐歪了。万一青山天神追查下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哈迪斯闻言心中暗惊。当日偷杀魔祖未成功，他回来只是讲了遇到了老怪物，说他神智不清，受了魔祖的蛊惑坏了好事，其他情形只字未提。今天要是海皇将今天情况跟宙斯一讲，凭宙斯的精明不难判出他必有隐瞒。即使一时拿他没办法，久了定会有计较。想到这里，他后背冒起了凉气，宙斯的手段他是最清楚的。可是，即使离开宙斯又怎么样，天底下还有自己能去的地方吗？一想起真神他立即怒火中烧，对宙斯的担忧很快被淹没了。“还想离间我和青山绿水间的关系，你做梦！”

对此，马小铃并不感到奇怪：“我真是这样做的吗？冥王大人，感谢你不杀之恩。唉，看来我这次西行无果而终，不过，我还是希望走之前能做件好事。冥王大人，我本想讨价还价的，可海皇的话提醒了我不能这样做，做了只会适得其反。”

“你说得清楚些。”

“海皇提起了一个女人，我正好也是因这个女人而来。”

“女神？”

“不！”

冥王死盯着马小铃道：“你想怎么样？”

“当年她背叛真神被杀，但真神并没有灭她七魂六魄，只是将她封印至今。”

“什么？！”哈迪斯满脸惊讶：“怪不得我寻不到她半点气息，我以为她灭绝了。她在哪？要知道骗我的后果是严重的！”

“以你现在的做事风格我只能告诉你她还存活这个世上，多余的你就是杀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哈迪斯冷冷的点了点头：“你果然很聪明，居然拿她威胁我。”

“冥王大人，不是任何人都像青山绿水那两个兄弟一样狡诈。只所以有现在这个结果，只因为你对我们有着深深的敌意。其实，这也不能怪任何人，只是私仇蒙蔽了心灵，令双眼不能看得更远些。”

“你到底想怎么样？”

“冥王大人，等几天吧，让我们都有点时间考虑今天的事。”

“你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马小铃拿出了天使之泪道：“你若敢用强，那她就真得灭绝了！”

“你，你把她还给我，我信守诚诺放你走。”

“冥王大人，君子一诺千金。先前您已经答应我走，可轻易的背弃了。我哪还敢再相信您？！”

“你！”

“我们走吧。哦，对了，海皇可能还在外头。算了，反正是死，死也要死在肯为一个女人说话的男人手中，这样不憋气！”

“慢！”

“怎么，冥王大人想用强？我劝您还是放弃这个念头。我虽然是神人，可在盘古十三长老的十三点精血的滋润下，其实力可与普通天神相比。尽管离您还差得很远，可是我不那容易束手待毕。”

“我只想让你暂留一段时间罢了，别无它意。”

“冥王大人！我理解您的心情。我尽管是大长老的妻子，可我先是真神的化身。临行前，我曾向真神讨来了天使之泪。也许在您看来，这是拉拢您的手段。不过，我还是要说，在盘古众神和解大局下，愤怒和屈辱已经让位给理智。我不在累述，这也是大长老的意思。望您三思。”

“不错，的确应该三思而后行，大长老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我自然要想想。”

“其实，天使之泪既已经拿来了，真神就不会在意我能不能把它拿回。也就是说，不管你用不用强都会还给您。它留在我身上只是保我的命罢了。”

“说来说去，你跟我一样都不会相信对方。”

“当互相拼杀已经成为习惯，突然改变大家都会无所适从。”

“说得对。我去看看海皇在不在外面。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女神圣殿找你。”

“不用去看了。我想青山的使者也许已经在路上了。”

“噢，是这样吗？凭什么这样断定？”

“《论语》。”

说来就来，圣殿外传来了禀报声：“大人，宙斯使者来见。”

“是哪位使者？”

“伊里斯。”

哈迪斯心里一惊，女神雅典那被抓的一幕闪电般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不仅这件事，还有不少不见光的事情的开局都是伊里斯打头阵的。难道这是宙斯不动声色的警告吗？没有这么快吧？也许我真有点神经质了。伊里斯出面不是也不办不同的事情吗？他心中阴睛不定，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还请两位回避。”他之后大声命道：“有请！”

伊里斯走进来了。依旧是那甜甜的声音：“打扰冥王大人了！宙斯特遣我来请大人上天有要事相商。”

“事情紧急吗？是否现在就走？”

“这个父神倒是没有吩咐过，那就听冥王大人安排。”

“这样吧，先请神使回禀，我马上就到。”

“那我先退了。”

伊里斯走后，哈迪斯对马小铃和康德讲：“女神圣殿见。”

……

去女神圣殿的途中，康德问马小铃道：“你怎么会断定宙斯会找冥王？”

“青山绿水天神皆盘古枭雄，能霸据半边神界说明他们驭人有术。因此，越是身边重要的人看得越紧，丁点风吹草动都难逃过他们的法眼。他们和冥王相处日久，甚至可以说是意气相投，自然深知冥王的生活习性。一本《论语》的突兀出现，自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绿水天神尽管为女神雅典那而来，可并不意味着他会沉浸迷恋而荒废其他事情。你也看到了他一再提椅子的事，证明他已有查觉。再者，他们兄弟俩在称王盘古一族的事上立场是一致的。因此，我断定绿水肯定会马上去找他二哥青山，商讨对策。”

“哦，有道理。啊，不好。”

“怎么啦？”

“若是冥王改变主意，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虽然暗云天神是武夫出身，可并不代表他是莽夫。坚木、秋风和战雷的出现，让他无法施展全力相助青山绿水。说不定这次战局会是不胜不败的结果，他不会笨到因无聊的结局失去几个朋友。即使绝意要跟青山绿水走，也会留我一条命，算是坚木一个人情。”

“你这是在走钢丝绳啊！”

“人常言：富贵险中求。我想要过平稳安乐的日子，冒些风险是值得的。”

……

宙斯大殿。“冥王兄，刚才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跑到我这里来大吵大闹，非要我放了女神不可。这件事令我头疼啊!所以我找你来，看看这个事情怎么办？”

原来是为了这事!哈迪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女神一旦放出，即使她无意做些小动作，也会坏了我们的好事。”

“我也是担心这个。若不是看在她哥哥当盘古王时待我不薄的情份上，我岂能容忍屡次坏我的规矩？神界分裂她随我而来，对我称王支持不小，我待她也不薄，她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她怎么能忘恩负义了？你说呢？”说着宙斯炯炯有神的眼睛望向了哈迪斯。

哈迪斯心里直发虚。他赶忙应道：“就是，女神是万万不能放出来的。不过，女神在咱们这影响不少，我考虑适当减刑。这样即能让海皇兄不因此事吵闹，也能安定不少人的心。”

“嗯，冥王这个方法非常好！就这么办！唉，希望女神经此一劫能彻底回心转意，全心全意助我一统神界。冥王兄，我们西方众神一定要万众一心，趁圣地元气未复彻底消灭魔祖、真神、光天使那一帮逆贼，早日实现神界安乐局面。这个大业还要靠冥王兄鼎力相助才行啊！一旦功成，异界任由你这个大将军驰骋！”

“请宙斯大人放心，我冥王定会尽全力而为！”

呵呵，宙斯笑道：“这个我相信你！对了，听我那兄弟讲，你筹划攻夺圣地的准备十分周密，竟钻研起敌方老子的经书《论语》来了？怎么样，有什么心得？”

哈迪斯的心快蹦出来了！“哦，这个《论语》可与我们的《圣经》一比，讲的都是什么仁爱那一套，能够蛊惑人心罢了。”他胡谄了几句想应付了事。

“哎，也不能大意。人是我们神界的根基。在争取人心上我们不能被他们差。这样吧，把你的心得告诉那笨小子耶苏，让他在宣扬教义上加把劲，必须西风压倒东风！”

“这个我马上去办！”

“先不忙，你先去战神那里看看，叮嘱我们的人必须把那怪老汉争取过来，其他人的生死并不重要。一定要成功啊，要不然死神他们三人的牺牲就太不值得了！”

“这次我定会将功补过，把怪老汉拉过来的。”

“哎，冥王大人何需自责？上次只不过是意外罢了。”

“谢大人宽宏大量。那我先办事去了。”

“好，那我不送了。”

“哦，大人请留步。”

宙斯望着冥王的背影，喃喃低语，声音细不可闻……

哈迪斯从宙斯那里回来时,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他越想越不对，难道只为一本《论语》，宙斯就对他起疑了？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别样的味道在这次谈话里头了！是这样吗？他仰望天空，先前他与宙斯、海皇相处的日子一幕幕闪过自己的眼前。“难道真是这样吗”？他反复问自己：“我跟他们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交情就经不起缘于一本书的莫须有的推论吗？可自己呢？自己现在也不是猜来猜去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悠长岁月的交情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他怅然有失，不自觉的朝女神圣殿走去‥‥‥

马小铃何等精明，看出了哈迪斯的心事：“冥王大人，您很快就来了？不过，看您心事重重，似乎还没有个决断。”

“哦，你竟能知晓别人的心事。那你说说看，我想知道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冥王大人，我再聪慧哪能猜透神的心思？说大人有心事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那谈谈我们的事吧。那边想我怎么做？”

“还记得坚木天神吗？还有战雷。当年您和他们一个犹如旗令，一个犹如兵戈，一个犹如战鼓，征战异界相得益彰，无往不胜。坚木天神那么凶勇好斗，可依旧懂得盘古一族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道理，所以他一直相劝两家和解——这也是大家的意思。”

“想让我离他们而去吗？我就不怕说众人说我反复吗？”

“大家都清楚东西神界相战的根结所在。这个事情是无法调和的，就由当事人去解决吧。不管谁主事，牺牲都是必须要有的。我家先生和我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牺牲？什么样的牺牲？”

“牺牲当然越少越好。我们只为爱和生存战斗，其它的随缘吧。”

“嗯，看来你们都想好了退路，我似乎无路可退？”

“冥王大人，这神界只有一主，其他人等待结果就行了，还有我们能做的就是减少不必要的牺牲。也许我说得太模糊了，我是指如果他们有机会面对面解决事端，我们旁人都不要插手。”

“如果依旧是平局了？”

“不会有平局！”马小铃坚定的讲道：“即使我们败了，也会潇洒的离开！如果非要以死亡为结束，我和我家先生不离不弃。”

“你的意思你要参和他们的决斗？”

“如果他们兄弟和我家先生生死相向，我只得这样做。”

“他们只能一人出战，这是规矩。”

“不，我家先生挑战他们一家人！”

“什么？！疯了吧？大长老再厉害也不可能敌过他们两个。”

“讲明了，他们兄长红日算来算去都死在我们手上。这国仇家恨能分得开吗？这件事摊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唯有铁和血才是解决之路，我们不怕！”

哈迪斯惊奇的望着眼前这个女人。他发现此时马小铃这个女人身上爆发出滔天战意，丝毫不比他这个昔日大将军差！这是为什么？她不是神，顶多算半个神，她却能震憾自己的心志，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量了？“看样子，你和大长老只想让我置身事外？”

“的确地说只是置身决战之外。无论东方西方都会赞同这个方法，到时不会令任何一个人为难。”

“告诉我，”哈迪斯突然变声问道：“你们有必胜的把握吗？”

“我们只有一颗为爱永不放弃的心！”

“永不放弃，至死都不离不弃，这就是爱吗？刚才你透发的战意就是为爱而激发的吗？”

“其实你也有。你不是为了你爱的人与真神至今争斗不休吗？”

“这就是爱？曾几何时流星女神为了让我明白人的可爱，不准我伤害人类，她以爱的力量激发出圣斗士无穷的战力，几乎让我丧命。”

“那是大爱，以宽容忍让之心成就无限爱意，这是众生意愿。任何人反对它都是逆天行事，与众生意愿相战。与众生意愿相比，任何一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

“众生意愿？！什么是众生意愿？”

“普天之下，无生之悲，无死之哀，无怨之恨，爱之有恒，万事自然。”

“无生之悲，无死之哀，无怨之恨，爱之有恒，万事自然？”

“冥王大人，说起爱，我要把这个项链交给你。可惜，她已经化成了怨魂，希望你用爱让她恢复清灵。”

哈迪斯手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接过来的项链有千斤重一般。“我，我终于再见到她了！”

“冥王大人，恭喜您了，尽管这一天来得很晚！”

“嗯，”哈迪斯点了点头，道：“没想到还有这一天！”

“还有，冥王大人，我知道不管谁主事，都不可能让您这个大将军赋闲在家，我们也是一样。”

“哦，”听到这里哈迪斯精神稍稍一振，问道：“你们想怎样？”

“当年真神反对阁下征伐异界，无非是因为人族消耗过大，几尽绝种。如果您能节制下嗜血本能，那么事情就好办些了。”

“往下说。”

“人族经过漫漫悠长岁月的休养生息，繁衍千千万，组建人族远征军可谓基础雄厚，但美中不足的是他们缺少生死磨练，身心根基比较薄弱。不过这也不打紧，不少人族国家都有特战精英，数目也相当可观，可做远征军的苗子。所有这一切都需要时间，需要您要有耐心。”

“仅凭这些人征战异界两下子就完了，根本不够用。”

“冥王大人，正所谓细水长流，有人族生生繁衍为根，有人族远征军为干，有各主神门徒为枝，待人精兵利，征伐一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道理是这样，可我就是担心后继无力啊。”

“呵呵，冥王大人，事情光推理不行，先做起灭吧。替你着想，有仗打总比没有仗打好些吧？”

“你说得比唱得好听。不过，我同意你那句话，先做起来再说。”

“那好。既如此，我在这里也没有好呆的，正好告辞。”

“这么急？你此行不光是来找我吧？”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成不成还真要看天意了。”

“我有件要告诉你。战神即将出使东方，要关注那四百使团护卫，目标是你们，还有那个巨凶夸父。那一个都搞不好，都会是个大乱子。”

“多谢冥王好言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