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钢怕阮笛儿一气之下露出马脚，忙把她藏到身后。这时，城门两列的官兵见这边吵嘴，全都围上来。赵志钢暗自叫苦：“这还了得，“这几十个官兵够我俩对付的了，就是能冲出去，也暴露了身份，这一路上就休想得到安宁。这马丢了可以再找两匹，千万不可因小失大。”忙躬腰施礼，道：“官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老婆是老糊涂了，不知好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与我们一般见识。”

那些官兵见自己的同伴欺负两个八十多岁年纪的老人，那老汉一劲陪着不是，有些过份，可谁也不好说再说什么话，两个官兵骂骂咧咧地将马牵走。

赵志钢拽着阮笛儿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边走边叨唠着：“老伴，咱就认了吧，马老任人骑，人老任欺。任了吧。”

一个满脸胡须拉茬的老兵，看着这老俩口子可怜，发了恻隐之心，手一挥招赵志钢、阮笛儿过来，道：“老头、老太太，这有个小驴车，就是刚才牵你们马那两兵爷的，现在无人要了，你们俩坐就驴车走吧，这多稳当，瞧瞧你们都多大年纪了还骑马，是嫌死得不快？”

赵志钢、阮笛儿见这人身边果然有个小驴车，车上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些干草，心中欢喜。坐驴车虽然赶不上骑马快捷，却符合现在的身份，两个就要进棺材的老家伙骑着高头大马，确实很是乍眼。看来，这官兵之中也有好心人。赵志钢赶忙施礼道谢，装模作样扶阮笛儿上一把，上了车，赶起驴车就走。

赵志钢见阮笛儿还在撅嘴生气，便逗她道：笛儿，你看这毛驴长得有多漂亮，你这一撅嘴，与它就像是姐俩。“阮笛儿这才注意这油黑的小毛驴，个头不大，却很强健，吧哒吧达，驴蹄踏在地上很是有力，她有气在地驴屁股上拍了一下，狠狠道：“驾”。那毛驴惊得一双黑眼珠滴溜溜回头瞅了阮笛儿一眼，撒欢跑起来，就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阮笛儿噗哧笑了，道“我就是这小毛驴、黑鹿，告诉你，可不行欺负我。”

“好么，一头毛驴怎么又变成黑鹿了？只有你欺负我，我哪敢欺负你呀，对不小毛驴。”

两人说话，进了大街，想打个尖，填饱肚子继续赶路。这街上今天正好逢集，摆摊卖货、挑担子窜巷的，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两人慢悠悠地赶着毛驴车，一边看着热闹，顺路买了些道上用的东西。走到街头，见有个“兴隆饭馆”，阮笛儿说：“志钢，我饿了，就在这儿吃点饭吧。”

赵志钢向饭馆里瞅了一眼，见里面很清静，就把驴车停在门前，从车上扔下一捆干草，叫那黑驴慢慢咀嚼，与阮笛儿进了馆子。两人找个靠窗的桌子坐下，这儿起身能看到外边那驴车，要了两碗稀粥、五张大饼、一盘酱牛肉、两盘小菜，也是饿了，谁也不吱声，低头狼吞虎咽开了。如风卷残云般，转眼，一桌子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连个菜叶子都没剩。

两人打着饱嗝，说着闲话，再坐一会就要开路了。这功夫，从门外进来一个衣裳褴褛中年妇人带着两个孩子，是要饭的。那俩孩子一男一女，四、五岁的样子，瘦小枯干，手中拿着两只破碗。他们进了饭馆向阮笛儿、赵志钢这边瞅了一眼，见桌子上什么吃的都没有，便胆怯的向西边两个喝酒汉子桌走去。

阮笛儿见这情景，想起干娘带着她和沈小龙。那年头虽没有去要饭，可日子也没好过。她越看那男孩子越像小时候的小龙哥，光头，一双大眼，样子很老实，有此发蔫，紧靠在她的母亲身上。那小女孩子一手拿着一只硕大的要饭碗，一手紧拉着那小男孩的手，真像是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一刻离不开小龙哥。如今，一切就像过往雾烟一样，全都散了，干娘没了，小龙哥又是那样子死去。阮笛儿又陷入深思之中。

那两个喝酒的汉子正喝在兴头上，见有要饭的过来，顿时生气，呵斥道：“快滚，快滚，我们还吃不饱，哪里有饭给你们吃？”又对里叫道：“掌柜的，咋这么多要饭的，烦不烦？快给我赶出去。”两个孩子吓了一跳，紧紧在依偎在母亲两侧。

“来了，对不起了。”马上就有一个胖掌柜从里面出来，对两个客人一个劲地陪不是，转身对娘几个生气道：“怎么又是你们，快走吧，你们一来，我这生意就没法子作了，赶快走。”说着就往外撵那娘仨。

这妇人想必是让人训斥惯了，也不吱声，麻木地拉着俩孩子就往外走。

阮笛儿看不下去了，大声道：“慢着，让那娘仨到我这儿来。”这回阮笛儿没忘记学那老太婆的粗嗓子说话。

胖老板见是一个老太太说话，心说：“你自己还不知有钱没钱吃饱饭，还来作菩萨管别人的死活。”也不理会，继续往外撵那娘仨。

赵志钢见那掌柜的不搭理阮笛儿，姑娘脸阴下来，就要发火，忙冲那老板道：“掌柜的，多大岁数了，耳朵不好？我老伴说话难道你听不见？让他们过来，少不了你的饭钱。瞧你这小心眼。”

胖掌柜的挨赵志钢一顿数落，有些不好意思，忙辩解道：“哈哈，老爷子，您老别生气，我真是没听见。来来，你们过来吧。”

阮笛儿见那娘仨怯生生的走来，忙起身让娘仨挨自己坐下，向赵志钢使了一个眼色，赵志钢明白，笛儿让自己给他们上饭菜。对那胖掌柜的道：“稀粥、大饼，牛肉，小菜，有什么尽管上来，快一点。”

胖老板心说：“我作的是买卖，只要是有人付饭钱给谁还不一样？”忙叫伙计将饭菜一样一样端上来。

那妇人见转眼间端上来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煞时懵了，仿佛就在梦中，不知所措。“他们是何方神仙，难道这东西是白让我们吃的？”她迷惑不解地望着眼前这两位老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