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不算开幕的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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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雪山,北风呼啸,情热的大雪怀抱着十万大山,紧跟着节拍纷飞而起。

一处山门隔绝风雪,在大雪天也是安然无恙,肃穆祥和,这里便是传说之中的仙门,太浩仙宗的所在之地。

凡俗之人,皆有百岁寿限,想要脱胎换骨,长生久视,唯有拜入隐藏于大山、深渊、河泽深处的大大小小仙门,才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可是那登仙门前的悬崖险地,就已经决断了绝大多数人的希望。

而沉静苍茫的太浩仙宗,今天来了一个新客人,似乎寒风都呼啸得更为凌厉了。

“明悦师兄,今年招收新弟子的时间不是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吗?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而且都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了,这么冷的天气,这还能受得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毡帽的小个子弟子,小脸冻得通红通红的,似乎感到有些寒冷,张开嘴来哈了哈双手,眼睛一直不离自己旁边的明悦师兄,他们都是负责守山的太浩仙宗外门弟子,而对面的男青年比他入宗早了些许年,是时常照顾他的师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路上多有事情耽搁来迟了吧,仙宗门规森严,这个少年来晚了这一步,又是超过了拜宗的年龄,恐怕再也没有拜入仙门的希望了。”

这名叫做明悦的师兄是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圆脸青年,多年里在外门里面摸打滚爬,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质朴单纯的少年了,开始慢慢变得世故圆滑起来,虽然不怎么显得人情淡漠,却也不会再浪费感情来同情别人,虽然这名前来拜宗的瘦弱少年可怜,但这个世界上比他可怜的还要多得多,自己想管也是管不过来的,管好自己就好了。

念及此处,明悦心中莫名一叹,再次看向了那个跪在冰冷刺骨的石阶上,哪怕身体冻得瑟瑟发抖,却也在咬牙苦苦坚持的瘦弱青年。

他的身上即无异象,又没有什么显眼的风流气度,显然是一个寻寻常常的普通人,像这种人,每年前来拜宗的可是多了去了,但大多都是痴心妄想罢了,早早地就被淘汰了,甚至连山门都没有踏入过,跟那些根骨奇强的少年英才比起来差远了,他们可是从天上差到地上去了,更别说是这名来得这么晚,而且还平淡无奇的瘦弱少年了。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心诚则灵的幼稚神话,当然也有例外,但这些例外都是给万里挑一的天才们所准备的,也只有他们才会有这些殊荣,才会有这种资格。

一想到这里,明悦脸上也是好一阵子的憧憬,心中唏嘘不已。

还是核心弟子好呀,他们才是仙门精心培育的精锐弟子,每天都有充足的修炼资源,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一般他们成年之后,资历混上来了,至少可以成为一名外门管事,甚至还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长老之流,一生潇洒自在,受尽敬仰,更不用像自己一样,这么冷的天气还要特地跑到仙门外来守山。

在这两名互相谈论的守山弟子对面,下方的冰冷石阶上,此时正跪着一名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瘦弱少年,寒风呼啸而过,却也是动也不动,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一件薄薄的衣物,稍稍感受到了一点儿温暖。

明悦看向自己身边的石六师弟,知道是这位刚入门的小师弟看到对方可怜,一时起了怜悯之心,才偷偷给他披上的,可是随着逐渐长大,总有一天他也会丢掉自己那可笑而且卑微的善念,像自己一样变成一个人情淡漠之人,这是他所无法逃避的。

任意挥洒善心,怜悯别人,最终只会被别人吃掉,这也是紧随着仙门弟子们一生的宿命。

“让他进来吧——”

一道缥缈无踪的声音,从宗门内悠悠传出,虽然极淡,却是震撼人心。

虽然明悦他们的地位不高,只是一介小小的外门弟子罢了,对于诸位长老的形象与习惯却也是知道的,说话的这位正是素日里来德高望重的观月长老,掌握着仙门弟子们的生杀大权。

在仙门世界之中弱肉强食,强者可以肆意欺压弱者,弱者只能引颈受戮,等待着强者的怒火散去,是生是死全凭他们处置,这里遵守的是真真正正的丛林法则,如果你的能力够高,甚至可以欺压长老、门主,虽然在凡俗之中那些国度之间的争斗就已经很残酷了,可是这里更是显得残忍,因为机会是有限的,你既然想要爬上去,那就必须把别人踩下去。

“新晋内门弟子,玄德玄字辈,赐字逍遥,入恩泽堂。”

随着内门管事的宣告声传出来,宣告着瘦弱少年正式拜入了宗门,并且一步登天,成为了让人羡慕的内门弟子,瘦弱少年心中一时激动,倒了下去,晕了过去。

“莫非还真有心诚则灵这回事不成?仙门又不是什么善堂,莫非那些长老发疯了不成?”

明悦心中悱恻,却是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害怕那些长老一时听到风声,触怒了他们,到了那个时候再把自己暗中处理掉,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山弟子,在外门里面虽然仗着自身的修为,有些权势,可在内门弟子眼中就只是一条狗,更别说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了,他们惦记上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般想着的明悦,立马变得更加低眉顺眼起来,连抬头都不敢抬头,看都不敢看从自己身边路过的观月长老。

“破劫之人,会是你吗?”

观月长老轻声呢喃,抱起瘦弱少年,便是消失不见。

瘦弱少年刚被长老带走了之后,又一道长虹从远方划过,来到了太浩仙宗大门前。

“潇洒师兄好。”

看到来人,明悦心中猛然一惊,这是一个锦衣青年,眉清目秀,可眼神之中总是有些邪气,骑着一只青色的大青牛。明悦刚想要恭敬地牵着来人身下的坐骑,却是被他一掌掀倒,顺着石梯滚落了下去,鲜血鼻涕流了一地,久久才缓过劲来,畏惧地看着对方。

锦衣青年一脸厌恶,从怀中拿出手巾不停地擦拭着自己的手,似乎与对方的触碰,是对于自己最大的玷污。

明悦连忙翻身起来,脸上依然带着些谄媚凑上前来,虽然心中怒急,却是根本不敢表露出来,更是不敢记在心里,逆来顺受,如果对方看自己不顺眼,那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喂,问你呢,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锦衣青年鄙夷地看着毡帽青年,居高临下地问道。

他的嗅觉十分灵敏,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着的强大气息,刚才一定是有什么强者过来了,自己身为尊贵的内门弟子,当然是要知道一二,说不定就是自己一次难得的机缘。

“启禀师兄,刚才观月长老来过,把一个跪在地上苦求了三天时间的少年带入了宗门。”

看到锦衣青年问的是石六,明悦心中着急,这个小子才刚入宗什么都不懂,如果触了这位内门弟子的霉头,那可就惨了,自己关系与他还算好,绝不能看到他走向末路。

想到这里,明悦连忙来到石六勉强,挡住了他抽满愤怒只是的面容,恭敬地说道。

“哦,是吗,这么有趣?那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使得那些位高权重,平日里来都很少动身的长老出来?”

锦衣青年眼睛顿时一亮,这可是一个大消息,如果那个幸运的家伙真的与长老有旧,自己再巴结上去,那岂不是发达了?最起码也会省了上百年的苦修,甚至混一个外门管事当当也不是不可能。

“是,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少年,似乎是一个农家出身的,而且,而且——”

明悦有些吞吞吐吐的,看了几眼锦衣少年,眼神有些闪烁。

“有什么你就说好了,这有什么好掩饰的?”

锦衣青年的脸上有些不喜,如果不是还想要听到接下来的消息,他早就一掌将这个外门弟子活生生地拍死,反正他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外门弟子,就算是随手杀了他,也根本没有人会为了他而怪罪自己。

“恩、恩泽堂,他进入了恩泽堂。”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明悦还不停地暗中窥探着锦衣青年的脸色,他可是早有听说,这位锦衣青年暗中打通关系,将要进入恩泽堂的消息,现在途中杀出来一个瘦弱少年,这——

“哦,原来是这样啊。”

锦衣少年的声音很淡,不含丝毫感情,似乎事不关己,牵着自己的坐骑,默默地走回宗门。

“噗——”

明悦不可置信,猛地喷了一口鲜血,胸口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新淋淋的大洞,直扑扑地倒下,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背对他们的锦衣少年面露冷笑,在这名外门弟子想要触碰到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师兄,明悦师兄——”

毡帽弟子抱着锦衣青年的尸体,仰天痛哭,悲呼声久久不绝。

在谁也没有看到的地方,石六眼中流露出了滔天的恨意,倾海难灭。

他恨,他恨那个杀死了明悦的内门弟子,同时更恨那名拜入了恩泽堂的瘦弱少年,是那个家伙亲手毁了自己的梦想,见识到了本不应该存在在世间的残酷。

石六的人生轨迹,本来应该是如同明悦一般,慢慢混成老资历的外门弟子,过着普普通通的宗门生活,心中依旧保存着一丝微乎其微的善心,虽然口上说着善心不值一文,但是该帮助他人的时候还是会去帮助。

既然这个世界是残酷与冷血的,那就由我来改变!

石六发出了对于仙门世界来说微不足道的誓言,他不知道自己因为这个誓言,日后会遭受到多少苦痛,更是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多少次背叛,家人的身死,爱人的身死,挚友的身死,带给他一次又一次精神上永远也无法治愈的创伤,这是一段血迹斑斑的人生路。

但是石六知道,哪怕是痛苦得要死,哪怕是身体千疮百孔,就算是堕落成魔又何妨,他要实现自己的誓言,或许是为了给予明悦师兄,为了给予自己,为了给予世人一种难能可贵的解脱吧。

他,转身走了。

离开了这一个他好不容易拜入的太浩仙宗,或许回到家中会成为十里八乡的耻辱,会成为被他人奚落打骂的对象,但是他义无反顾。

从这一时刻起,一名单纯质朴的少年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颗即将君临天下的魔星冉冉升起,魔焰滔天。

一场魔劫,席卷天地,碾压正道,各大仙宗摇摇欲坠,惶惶不可终日。

或许日后被视为正道盟主,应运之人的九洒逍遥,在斩杀魔君的时候,心中是绝望与悲伤的,当初那一个善良质朴的少年,那一个救助了自己的少年,阴差阳错,或者是命中注定,成为了君临魔道的君王,成为了引起魔劫之人,却是依然如故,仍然保留着一颗善心,温柔对待世人的人,世界却没有温柔对待他,所遭受的只是世人的侮辱咒骂。

我是魔,我是圣人在人间的代言人,是世界上最为丑恶的存在,逍遥你杀了我吧,不杀掉我的话,世界永远不可能有未来。

本该杀掉救世之星的盖世魔君,在最后时刻收回了势不可挡的魔戟,被对方的长剑灌入胸膛,鲜血顺着唇角滴连而下。

这是注定不会被记录在史书上的一幕,魔非魔,仙非仙,魔君用他自己的死破解了圣人的棋局,得以逆天伐圣,临死之前杀入天外天,成为九洒逍遥心中,永远都不可能忘却的一段记忆。

“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了,你们那些一直高高在上,玩弄众生的圣人,终于一天会永坠黑暗,万劫不复。”

这是一间昏暗幽深的密室,有一道蒙着面的神秘人影,看着水中镜月中少年拜宗的场景,默默叹道。

森林深处,隐者居住的城堡里面,媛媛正穿着可爱的小动物睡衣半躺在沙发上,模样十分慵懒,怀里抱着那个被起名为沫沫的玩偶,机械小蝴蝶早已经化作手镯,盘结在她的手腕处,一双如同羊脂美玉的小脚,懒洋洋地灵动晃动着。

“我说媛媛啊,你也该睡觉去了,现在时间也不晚了,再熬夜的话可是也长不大的哟。”

隐者苦苦劝说起来,因为现在深夜时间已经到了,这应该是独属于男人自己的时刻,他的狼狼之心已经觉醒,却是无从发泄。

可偏偏媛媛最近迷上了堕圣劫,一直整宿整宿地看着,也不嫌累,彻底霸占了客厅,乃至于这整座城堡里面,唯一的一块屏幕。

“不要,不要,我偏不要。”

媛媛瘪着小嘴,紧紧抱着怀中的玩偶,发出了严重的抗议。

不对,不对,不对,停停停!快停!亦可赛艇!

这不是通往幼儿园的车,我要下车,我要下车,这根本就不是他们的故事,真正的故事发生在兽族森林之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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