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泉不懂牲畜的公母。听了老陶的话，蹲在笼子前，痴痴地看，终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然而，却发现这狐狸十分的美丽，姿态优美，脑子里就想起了许多古典小说里有关狐狸的描绘，想到母狐与落难公子幽会的情节，自己不觉就笑起来，手就不由向笼子探去，那东西竟露出牙齿向他怒吼起来了。这使他转而又想到，原来这狐狸同自己是无恩而只有仇的。本来她是自由地生活在自己的洞里，每日伴了那三棵古榆，多么自在！不想却被自己毁了她的洞穴，用绳子捆了来，困在这笼子里受罪。心里就有股子寒气在升腾。嘴里说了句：“你就恨着我吧！”站起来也往屋里去了。到了屋门口又说：“等你什么时候不恨我了，我就放你走。”

赵泉回进屋里，坐在办公桌前，顺手拿了扔在桌上的铅笔，开始在面前的一张白纸上画。不久，竟画成了一个狐狸的模样。看着，十分喜欢，不觉提笔又画了一个，自己望了，不由自主的嘿嘿笑了起来。

从此，赵泉迷上了画狐狸，一天不画，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天天的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被他如此而已的打发下去了。

三年后，秋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老陶从旗里一回来就去找赵泉。

他是去旗里卖沙葱的。沙葱是他组织全校的学生和老师花了两个休息日采来的。这是学校每年必不可少的一笔经费来源。

学校每年举行运动会发的奖品，学习成绩考的好的学生的奖品，就是用这钱买的。余下的，都被老陶拿来补贴了学生和老师的伙食。

赵泉正在画狐狸。老陶抽着根烟进了赵泉的屋 站着看了一会儿，坐下了说：“你和姚莹还有联系吗？”

赵泉说：“没有。”

老陶又说：“听说她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赵泉说：“不知道。”

老陶又抽了口烟，等烟吐出来，叹了口气说：“你要是也在旗里工作，这事儿或许就成了。我看出的，她那时也是喜欢你的。”

赵泉说：“这事儿早就结束了。现在提它没什么意思了。”

一阵子挺长的沉默后，老陶又开始说话了：“我看你的狐狸越画越好了，字也写的漂亮。旗里要举行书画大赛，你好好画一幅，写几个字，等下星期我进旗卖沙葱，替你带去，或许会得个奖的。我们旗地方小，你这种人才缺呢！说不定被哪个爱才的领导看中，你调工作就有希望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学校的生源一年不如年。几年后，说不定就办不下去了。现在有点办法的，都要把孩子往旗里市里送。你还年轻，早点寻个出路。”

老陶再往旗里去时，就带了赵泉的一幅狐狸图。果然，结果出来时，这幅图得了个壹等奖。

进旗里参加颁奖大会时。赵泉认识了旗文化馆的馆长青格勒。青格勒很欣赏赵泉的画，大大鼓励了他一番。

事隔不久，青格勒让苏木的人给赵泉传话，说市里要举行书画大赛，要他好好画一幅画拿去参赛。赵泉就费心画了一幅群狐图送去，这幅画又得了一个壹等奖。

看到赵泉得奖，老陶似乎很高兴，三天两天的往赵泉屋里跑，站在旁边看他画画。去旗里时，他就总往文化馆跑。一日回来，没顾上回家，直接就奔赵泉屋里来了。告诉他，青格勒已经答应，要把赵泉调到旗文化馆去。

这一学期的假期里，赵泉就到旗文化馆上班了。

果然不出老陶所料，赵泉进入旗文化馆的第三年，离旗所在地近的那几个苏木学校纷纷撤并回旗里了。只有离旗最远的三个乡还有几个学生维持着。其中就有戈壁乡，学生只有二十几个。

老陶有机会来旗里，必来文化馆找赵泉。赵泉就同他一块喝酒。一次喝酒中听老陶说起他为了解决学校的吃菜问题，用羊砖垒墙，弄了一个塑料大棚。赵泉就说，他很想去看看，并告诉老陶，他或许能把老陶的大棚画进他的画里去。

可是，过了很久，赵泉都犹犹豫豫的没有去。

终于有一天，赵泉突然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到那个他曾经呆过的戈壁学校去。原因是他有了一幅画的构思，画面是老陶站在那个用羊类垒成的蔬菜大棚门口，他的旁边，蹲着一只栓着铁链的火红的狐狸，背景是红旗飘飘下，既没有校墙，也没有学生的戈壁学校。

赵泉想用这幅画来参加北京将要举行的一次书画大赛。

十天前，老陶进山为牧民诊病，出车祸死了。

虽然老陶生前，赵泉没给他画过一张画，但赵泉深信，在这副画里，他会把老陶画的栩栩如生。

（本篇完，请接着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