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6 最后的拼图
“你看下锁头部份。”江宁对高哲说。
高哲探头进去一看,又“啊!”了一声,比刚才更大声。
本应是弯曲的边缘金属零件变得笔直,这么一来,这道窗锁根本毫无作用了。
“我要关上了。”江宁旋即关上窗户,没多久他再推了推,窗扇已经纹丝不动了,“它又恢复原来的形状了。”江宁向高哲说明:“无论再怎么变形,只要一经加热,就会恢复到到最初记忆的形状,这就是形状记忆合金的特质。其中就有一种双向记忆合金,能同时记忆高温状态与低温状态下的形状。
这道窗锁的边缘金属零件就是双向记忆合金,温度升高便展平,温度降低便弯曲。
因此即使上了锁,只要一个打火机就能轻易地从室外打开。”
“调查了吗?”隋文轩的声音低沉而不带感情。
“形状记忆合金的知识,我是偶然间听李东东说的。你们实验室里不是有个滑轮组吗?它之所以能在无动力的状态下持续转动,机关就在于连接两个滑轮的弹簧状轮带。
那条轮带就是用形状记忆合金制成,轮带沉入热水中会收缩,浮出水面的瞬间又伸长,借由伸缩的力量使滑轮不停地旋转。
我听到这个原理的当时就在想,这道窗锁搞不好也用了这个机关,便马上过来确认。”
“为什么会用上那种金属……”高哲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因为,有人把锁换过了。”江宁仍凝视着隋文轩,“为了男友能自由进出公寓,李淼帮忙更换了窗锁零件。先前我曾经打听过,据说公寓的住户会偷偷打开侧门让男友进来,知情者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由于必须事先联络好内应,为了实验常忙到半夜的阿轩无法随意进出公寓,于是他们想出了这招,利用他在金属材料实验室的条件,以形状记忆合金制作锁头零件,再让金属记住需要的形状即可,这个机关对阿轩来说毫无难度。
就这样,阿轩从此可以在夜间自由进出公寓,绝不会被严格的管理员逮到,而且我想阿轩应该也有李淼房间的钥匙吧。
只不过……知道这个机关的除了他们,应该还有一个人……公雪大概知情。”
……
咖啡店内,华美咬一口蛋挞便喝一口咖啡,她从刚才就机械性地重复这个动作。
王琳偶尔会转头看向华美,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但华美只闷头吃着,王琳只好低头作罢,她这一连串动作同样从刚才就不断重复。
……
“阿轩,是你吗?”江宁摘下了眼镜,眼神中带着些许疲惫。
然而,即使说出这个残酷推论的正是自己,他所显露的感情也仅止于此。
……
在接到江宁电话之后,华美在图书馆前的广场与他碰头,接着从他口中听到了重量发言。
“我有了推论,但一时之间仍有很多疑点,你先陪我想一会儿。”
“也就是说,之前的疑点现在都理清了?”
“嗯,差不多了。”江宁说:“第一个疑点是动机。我是这么想的──杀害李淼的是阿轩,然而公雪发现了,于是她瞒着我们劝他自首。”
“怎么可能……”华美不禁倒抽一口气。
江宁没理会华美的反应,继续说:“李淼一死,你和公雪下意识拼命地想找出凶手,对吧?所以在警方发现可能是熟人作案后,我一直以为你们会继续倾全力追查凶手,但事实不然。
你为了李淼的案子四处奔走,公雪却突然消失在大伙儿面前。我们认识的公雪绝不是这样的人,也就是说,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假设公雪知道凶手是谁呢?而且凶手就在我们这群人之中,这样一来,她的行为就不难理解了。”
华美想起来了,的确,那阵子公雪的行踪不定,或许她对于侦探游戏不感兴趣,但被杀的是自己的挚友,依公雪的个性,带头调查的肯定有她一个。
“可是……为什么她那么快就确定了凶手是谁呢?”华美呢喃着。
“就是这点。”江宁加重了语气,“这就是第二个疑点;而第三个疑点是,凶手如何进出公寓的?我一直在想,说不定第二个和第三个疑点是相关的。”
“相关?”
“好比说,那栋公寓有种特殊的进出途径,而知道这个途径的,就只有公雪、阿轩和李淼三人……”
被杀害的是李淼,所以公雪只要透过排除法就能推测出凶手是隋文轩……
“可是,真有那种特殊途径吗?”
“有的。”
接着,江宁说明了将窗锁换成形状记忆合金的可能性。
华美在网上听过这种特殊金属,却没想到会被应用在与自己这么接近的日常生活中。
江宁的推理很有说服力,偷换窗锁原本是一对情侣为了能随时见面而想出来的。而依李淼的个性,她的确很可能将情侣间的秘密告诉闺蜜公雪。
“只不过……”江宁低下头,神情严肃地望着地面,“解开之前的三个疑点,凶手有很大可能是阿轩,而最后的疑点就是动机,他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女朋友?唯有这一点,我始终无法理解。”
“也就是说……你缺少决定性的证据,是吧?”
“没错。”江宁说,“不过到了这地步,我也没办法袖手旁观,真相只能让他亲口说明了,所以,我们必须设一个陷阱。”
“陷阱?”
“嗯。”江宁点点头。
他提议的方案是,故意让所有人都看到形状记忆合金这种特殊金属,并趁机观察隋文轩的反应。
因为目前大家都没注意到这种金属,隋文轩也很放心,但一旦大家对这种金属有了了解,难保不会有人联想到李淼案的密室之谜。
江宁觉得,如果隋文轩是凶手,必定当场有所动摇。
“我认识一位和阿轩同一实验室的同学,形状记忆合金的事情就是他告诉我的,我已经请他帮忙了。”
江宁设下的陷阱就是那株松树,他要华美在隋文轩面前指出形状记忆合金模型,并对发生的奇妙现象大表讶异。他打算演一场戏以确认隋文轩的反应。
而事实却是……隋文轩只是看到那种金属便脸色大变,旋即逃离了现场。
华美就是在那个瞬间确定了悲哀的事实,而恐怕,江宁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