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听到陆羽大声的询问，陆一轩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好问题。”

他居然抬起手，装腔作势地鼓起掌来。迎着陆羽那几乎都要喷出火来的双眼，陆一轩不慌不忙地说道：“别介意，我这不是反讽，而是真心觉得不错。你会问出‘在哪里’这种问题，可见你多半自己已经想到了答案所在，就算没有，也算是大致摸到了答案的边上。”

“哼。”陆羽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陆一轩的话只有他们父子俩才能听懂。如果陆羽刚刚没有疑问，或者问出的是“怎么回事”的话，那说明他并没有真正理解眼前的状况。

虽说这里只是个幻境，却也是严格按照陆羽当时经历过的那次“JOKER”里的环境来的，而问题也就由此而生。如果他们两个此时是在某个游戏世界里面的话，这个仪器的存在，还有周围环境里那所谓的“某种物质”，其实都不算是个事。毕竟这些都是游戏设置的一部分而已，系统爱怎么设计都可以。

然而陆羽却问出了“在哪里”这样的问题。

原因之一正是在于陆一轩的存在。在这座塔里面，除了身份特殊的监察官凯瑟琳，发牌官木偶比利，以及执行官玄冬三个人之外，其他的都是从陆羽的记忆中诞生出来的幻象，而陆一轩本人刚刚也承认了这一点。

虽说在平时，陆一轩说过的谎绝对不在少数，可是陆羽此时却相信他说的就是事实。理由就是木偶比利之前的遭遇，在这座塔里有个严苛的规则，那就是除了玩家之外，任何真实存在的人都不能泄露幻象的事情，只有幻象本身可以谈论。这一点也是得到了监察官凯瑟琳的确认，从那个人的性格来看不像是在说谎，再加上当时还没遇到陆一轩，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两人会相遇，以凯瑟琳再怎么未卜先知也不可能提前做好准备。

所以，这里的陆一轩是个幻象，最多也是个混入了其他信息的幻象。因为在陆羽可以搜索到的记忆里陆一轩并不会操作这种仪器，要考虑的话，这部分的表现应该是源于他被篡改掩盖之下的那部分记忆。

照常理来说，既然陆羽已经知道自己曾经在三年前来过这个游戏，而陆一轩又在之后篡改了他的这部分记忆，那么陆一轩多半也进到过这个游戏里来。尽管不想承认，但陆羽知道对方的能力在自己之上，当时在“JOKER”里自己一度想要探索这座塔，只是限于当时还有队友在必须照顾，以及短时间内难以破解入口的限制，不得已才作罢。以陆一轩的才干，潜入塔中并来到塔顶，见到并且学会这个仪器的操作方法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问题是，站在这个塔顶，感受着陆一轩口中那“某种物质”从仪器边缘泄露出来的时候，那种传到身体各处的感觉，让陆羽想到了曾经的一段经历。

那是在飞往芝加哥的跨国飞机上，陆羽在关键时刻感受到了身体意外涌出的惊人爆发力。当时他扑向恐怖分子的最后一跃超过了他有生以来最好的表现，甚至超越了人类可以做到的极限。

而在那结束之后，他只感觉到双倍的疲惫，仿佛刚才那一瞬间身体自动爆发出了数倍的能力，所以需要更多的体能消耗作为代价似的。

是的，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在游戏中发动了“火红眼”一样。

在鲍威尔家族的事件水落石出之后，陆羽常常会回想起当时的那一趟航班。事后回想起来，那一趟航班上发生的事件似乎就是为了把他和马库斯?鲍威尔联系到一起，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好准备，而在了解到整个家族事件幕后的策划者其实就是陆一轩后，陆羽对自己的推测深信不疑，当时航班上的事情，肯定是陆一轩安排的。

“我坐过一趟你安排给我的航班。那时候航班上的感觉，就跟现在一模一样。仿佛是为了让我可以在紧急关头部分发挥出游戏中的能力而精心设计的那样。”

陆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双眼已经变成了红色，这是他烂熟于心的技能“火红眼”。和当时在飞机上的那样，这时候的他在白色高塔的范围里，没办法发挥出火红眼十足的效果，然而比起正常的状态已经是强了不少。

但问题是，这里可是游戏里啊！当时的飞机是在现实世界中飞着的！一个游戏里的场景为什么会和现实世界中的某处产生一模一样的怪异变化？是哪一边出了问题？

“原来是这样。”

陆一轩点了点头：“我在那以后还做过这样的事情啊。这样一来你思考的难度顿时降低了很多，看来我刚才还是高估你了。”

他转过身，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身前那个灰暗的世界。

“这里是地球啊。”

“你放什么狗屁！”陆羽吼道。

“我没有说谎，这里就是地球。”

陆一轩缓缓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十年后。”

………………

“好慢啊，没事吧。”

马库斯盯着眼前的大屏幕，不耐烦地跺着脚。在他旁边的雪莉却只是安静地站着，双手抱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们眼前，梅花J的格子已经彻底亮起，这说明他们的挑战已经成功了。而在顶上的“红桃A”却还处于游戏中的状态，此时的陆羽显然还身陷游戏之中，暂时没有脱离。

“喂，小妹，虽然我也知道这个应该是‘那个人’的意思，不过你这么做会不会不小心反过来害死陆啊。”马库斯皱着眉抱怨道，“真是的，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啊！”

“你和他多少有点感情，脑子又不好，很容易好心办成坏事。所以这时候告诉你才是最好的。”雪莉淡淡地看着大屏幕。仔细看来，她抱在胸前的双手此时紧紧地攥着袖子，可见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还是相当牵挂。

“而且，也没有别的办法啊。大哥，我告诉你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不光是陆羽，我们也要赶紧做好准备了。”

雪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人说，时间快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