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说的都是真的？”宇文碎难以置信地问眼前的老人，“还是说，这些都只是个传说？”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伊莱娜的反应比宇文碎还要强烈，嘴里不停重复同样的话。

无论是宇文碎的提问，还是伊莱娜的慌张，奥利凡多和阿方斯都没有给出回应，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知道，得知汤姆·琼斯的故事，就是这样的令人震惊，因为它和教会所宣扬的东西截然不同，没有波澜壮阔的战斗，没有值得大书特书的英雄故事，只有一个人类领导其他人类苦苦挣扎的故事。

而且，在《手札》这本书所讲述的故事中，这个人类还来自其他“星球”。

“先不说别的，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世界是个‘球’？”伊莱娜合上了书之后，向奥利凡多提问，“奥尔芬，按照这本书的记载，导师圣汤姆竟然是从其他世界过来的吗？而且那个地方和这里一样，都在一个巨大的圆球上？”

奥利凡多脸上露出了笑意，因为伊莱娜的提问令他想起了从前，那段在普莉希拉扎庄园度过的日子，他不禁说：“大小姐，这可不是提问者应有的态度啊。”

“别叫我大小姐，奥利凡多老师。”伊莱娜的这句话脱口而出，不经任何思考，完全是自然而然的反应，出口之后她自己都觉得后悔，因为她本不打算和奥利凡多如此和颜悦色地说话。可是俗话说的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已经出口，就不可再更改。

“伊莱娜，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它是错的。”奥利凡多笑着说，看来是对伊莱娜的反应非常满意，“有些人物被时间抹消，并不代表它从未发生；有些角落被世人遗忘，并不代表它是子虚乌有。”

“奥利凡多老师，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绕弯子的说话方式，您能改一改吗？”伊莱娜的语气冷冷的，奥利凡多的这种说话方式是她最为讨厌的。

“你应该学会自己思考，伊莱娜。”奥利凡多也不生气，毕竟和伊莱娜认识已久，“我的话很简单，你应该听得懂才对，还是说几年的军旅生涯让你只记得如何挥剑了？”

伊莱娜一脸的不高兴，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说：“好吧，我先不问那些问题了。奥利凡多老师，请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也就是说你愿意接受这本书里面的内容了吗？”

“还需要时间证实，然而现在没有那样的时间，所以我持怀疑态度。”

奥利凡多笑了起来，这一次的笑声中充满了心满意足的意味，他说：“这就是我想你们去做的第一件事，去证实这本书的真实性，并将它传扬下去。”

一直没开口的宇文碎这时候说话了，问：“如果这是第一，也就是说还有第二、第三，甚至更多了吧？”

回答宇文碎的也不是奥利凡多，而是阿方斯，他用低沉的声音说：“的确有三件事，不过第二件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宇文碎不禁偏头看了一眼伊莱娜，她此时的表情很复杂，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不过宇文碎却猜得出来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在《手札》里，有这样一个章节，讲述的是汤姆·琼斯尝试龙与人类、精灵与人类和谐共处的事情，其中提到一个很敏感的词：后代。在关于人龙后裔的描述中，写出了他们具有这样几个特点：身材瘦弱但力大无穷，寿命长于人类短于精灵，生育能力低下，瞳色异于常人。

读到这里的时候，宇文碎清楚的看见，伊莱娜翠绿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透露出她不安的心绪。

而现在，阿方斯对宇文碎的回答，再一次加深了伊莱娜对于自己身份的怀疑，她不想再等下去，主动开口问道：“我，是人和龙的后裔？”

奥利凡多没做出正面回答，而是提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的祖先，‘凯旋将军’——乌尔奇·凡·普莉希拉吗？”

伊莱娜点了点头，先祖的故事在家族中世代传颂，每一位子孙都不可能忘记。他身经百战，曾率部将游牧民族逐出斯特林帝国东部边陲，并且追击八百余里，使那些人百年之内不敢再扰边境；他作为使臣之一，出访珑帝国，为斯特林帝国带来了极为宝贵的百余年和平。因其每次出征必有战果，大军回归之日城中必有庆典，史称“凯旋将军”。

奥利凡多接着说：“他就是人龙后裔，而且普莉希拉家族内部通婚现象很频繁，因此人龙的血统还算纯正，是唯一延续下来的人龙血统。而你，就是这个血统的最后一代传人。”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然后说：“这几年我在两块大陆之间往返，始终没能找到你的同族。对此我很抱歉，请原谅我吧，伊莱娜。”

“你先说说第三件事情吧，你不可能只为了这么一件事弃我于不顾吧，奥利凡多老师。”伊莱娜说得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第三件事，是提醒你们要小心，变革的时代即将到来。”奥利凡多忧心忡忡地说，“你们知道‘四季’吗？”

所谓四季，是指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在教会编纂出来的教典中，这些都是在人类获得自由之前，两块大陆上的天象。春秋多风，夏季炎热，冬季酷寒，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人类受到精灵和龙的奴役，苦不堪言。在争取自由的斗争中，人类消灭了掌管四季的四条巨龙：“春使”温翁尔迪，“夏炎”法伊尔，“秋君”伊阿斯，“冬王”瓦尔特。在这之后，两块大陆之上再也没有四季的变化，只有因地域的不同，造成的气候差异。

宇文碎根据奥利凡多给出的条件，作出了大胆的猜测：“难道说，四季巨龙要复活了吗？”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阿方斯开口说道。

听阿方斯这么一说，宇文碎不禁有些安心，因为如果不得不与龙为敌，那可谓是人世间最不幸的事情之一了。

然而他忘记了，自己的运气总是“莫名其妙地”不好。

“龙可是不朽的，哪有什么生死啊。”阿方斯得意洋洋地，说出了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