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迪威德银行也是这样的吗？”宇文碎问伊莱娜。

“差不多吧。”伊莱娜眺望着远处，没有和宇文碎对视，“不过威尔第的人虽然也很激动，但还没有像这边一样‘暴动’。”

莫丰北和阿尔辛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在宇文碎他们的面前，是一群手持棍棒的暴徒。然而这些人的身材却大有不同，既有弱不禁风、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也有须发尽白的老者。他们眼神中燃烧着怒火，身体微微颤抖，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杂乱无章，逻辑不清，时不时就有人打起来四个人站在骚动的人群之后，看着布利斯隆银行门前的“惨状”，心中有不同的感慨。莫丰北的心情更加复杂，因为他曾经向布利斯隆银行的行长——拉法斯抛售公爵夫人花。

拉法斯在期货交易中损失很大，但应该还没有达到巨大亏空的地步。可是当“银行亏损”的消息开始传出来之后，就不会再有人去管这消息是真是假，最先考虑的就是保护自己在银行里的财产。宇文碎他们距离那群人大概有将近两百米远，可是依旧能听见“取钱”“把老子的钱吐出来”之类的话，此起彼伏。

“我去打听打听消息。”莫丰北自告奋勇，“光是在这里看着，一点儿用都没有。”说完，他就走进了人群中。

“你不觉得所谓的计划很累赘吗？”伊莱娜突然对宇文碎说，“走到这一步，要是还想从赫尔提手里拿到钱的话，最好的办法就只剩下冲到他家里明抢了吧，不仅方便快捷，还能保证万无一失。”

“我没记错的话，在联邦，入室抢劫是可以被处以极刑的。”宇文碎说，“更不用说抢劫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我们还可以灭口。”

“不好意思，普莉希拉小姐，不能让你的冲动毁掉布拉迪威德银行的大好前程。”

阿尔辛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算盘。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宇文碎在他们的帮助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他们却因为听信宇文碎的话陷入了困境。按照他和莫丰北原本的计划，只要拿到坦奎科大公叛国的证据，他们就能揭竿而起，可在知道赫尔提·阿巴杰斯在这件事情中掺了一脚，他们俩只好按兵不动。宇文碎向他们许下的承诺非常诱人，能够增加他们俩起义的成功率，但如果再拖下去，错过了时机，可不是区区十万金币就能补回来的。而现在，关于十万金币的事情，宇文碎和伊莱娜产生分歧，让阿尔辛觉得更加地不靠谱，退意横生。

兵贵神速。这个道理，宇文碎应该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现在还能怎么办？”伊莱娜的语速加快，带上几分怒气，“赫尔提那家伙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提出取钱，遭到拒绝之后就煽动市民攻击银行，这一幕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还是承认吧，我们已经比他慢了一步。”

“‘赫尔提……那家伙’？”宇文碎注意到称呼的不同，便问，“你和他认识吗？”

“……算是吧。”伊莱娜说，“别岔开话题，你说这情况该怎么办？”

“他的反应速度没有这么快，要不然，早就在我们收购公爵夫人花的时候就动手了。”宇文碎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要么是他还没有行动，市民正在自发地提款；要么就是我们已经中了圈套，那样的话想出去也来不及啊。”

“不，我觉得还是来得及的，宇文先生。”阿尔辛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着实令宇文碎吃惊不小。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这位话里有话的林特将领，等待他说出真实的意图。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宇文碎，说：“宇文先生，您应该清楚我说的是什么吧？”

宇文碎眼睛转了两转，然后说：“不行，那个方法行不通。赫尔提并不需要你们作为他的战力，他……”

“你真的这么想吗，宇文先生？”阿尔辛靠近宇文碎，目光咄咄逼人，“为了获得在异国他乡的爵位，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获得一支能够在那里直接作战的强悍军队吗？我虽说刚继任不久，但还是有些亲信的，而且熟悉坦奎科的一切，包括军事弱点，而我们只要能获得资助，就不必担心之后的事情了，对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阿尔辛想要投靠赫尔提，以求得更好的发展空间。如此一来，赫尔提如虎添翼，一场林特与联邦的大战在所难免。宇文碎隐约有一种预感，这一仗如果真的打起来，绝不是几个月就能结束的。正因为这种莫名可怕的念头，他才想要通过资助阿尔辛的方式，将战火封锁在林特帝国境内。

不能功亏一篑啊。他在心中对自己说。可是这样于事无补，他想不出任何理由，说服阿尔辛相信自己。至于伊莱娜，她发现阿尔辛的手正在向他腰际上的刀靠近，不由得全力提防——毕竟要投靠曾经的对手，怎么着也要先扔出一个“彩头”，而在现在的情形之下，最好的礼物，莫过于密谋暗算赫尔提之人的项上人头。

“你们几个，听我说！”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被莫丰北的声音打破，他快步走到几个人中间，低声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走！”之后，他在宇文碎和阿尔辛两人背后拍了一下，催促他们离开这里。其余三人被他的气势所迫，即使不知道他的想法，也向着前方迈开步子。一路上，莫丰北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来到他们的藏身处——史密斯裁缝铺之后，莫丰北先是警惕地在周围·转了一圈，然后带领众人进屋，紧闭门窗。

莫丰北低声对他们说：“我们有大麻烦了。”

“有话直说吧，如果说是你们想要投靠赫尔提，这在我看来还不算大麻烦。”宇文碎双手抱在胸前，偏头看了一下伊莱娜的侧脸，不耐烦地回答道，“我这几个月来要是听不到坏消息，反而觉得日子过得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