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快点行动起来。”

“好，我们先去看看群山交通的情况。”

伊莱娜对宇文碎的决定表示认同。群山交通是情况相对来说最为复杂的地方，公司内部有三个不同的种族，说不定可以找到机会一举击破。

“话说，伊莱娜，希尔达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的分工啊。”宇文碎问起了这件事，他认为有个明确的分工做事的效率会快一点。

“……”伊莱娜突然垂下了头。

“啊？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到。”

“……她让我做你的秘书。”

宇文碎听清楚了之后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放肆地笑了起来，吸引了整个酒馆所有人的目光。羞愤至极的伊莱娜毫不犹豫地举起面前的茶杯狠狠地向宇文碎的脸上扔了过去，闪躲不及的宇文碎被茶杯砸中了鼻梁，配合上伊莱娜惊人的巨力，他大概有一分多钟眼前全是星星。

如此一闹，这间酒馆就待不下去了。

“现在我们去哪儿？”

“……你扔东西砸我之前怎么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对不起，是我不对。”

“没关系，我……”

“下次尽量用小刀割喉好了，不会有太大的声音。”

“……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酒馆。来到街上，现在的人已经很少了，就算没回家，也在妓院啊赌场啊之类的地方找到自己过夜的办法了吧。

“我们上山，直接去找群山交通的伊库·马鲁鲁。”

“碎，你不会是想说让他给我们找个地方住吧。”

“现在我更想知道群山交通的经营状况呢。”宇文碎这样说着的时候撞倒了一位醉汉，他躬身表示了歉意，但是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人当然不会理会他，自顾自地咒骂着，走远了。

伊莱娜看着那位醉汉，问：“碎，你没丢东西吧。”

“没有啊，再说我身上这身衣服还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呢，没什么可偷的。”

“总觉得正常走路都会撞到别人是件很不正常的事。”

“你没有醉过吗？”

“没有。”

“酒量这么好？刚才怎么没看你喝酒啊。”

“酒量好又不一定代表喜欢喝。”

“你的意思是你的酒量真的很好吗？”

“当然，我可是整个血羽里面最能喝的。”伊莱娜目视前方很普通的说出这句话，就好像正在叙述自己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一样平淡，看来所言非虚。伊莱娜又想起来宇文碎还有话没说完，就问：“你说的经营状况是怎么回事？”

宇文碎也因为刚才的闲谈忘记了正事，她的提问正好让他拉回了思路。他回答道：“康兴钢铁、威尔第矿业、群山交通，这三家公司的联系非常密切。威尔第矿业稳定的出产着矿产品，要是它的经营状况出了问题，联邦政府肯定会第一个知道吧，但现在还没有动静。”

正说着，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山脚下，眼前就是上山的路，也进入了威尔第矿业的土地范围，声音不得不压低一些。

“按照伊莱娜的说法，康兴钢铁应该是这场战争的牵头人才对，他们的经营状况最为窘迫，战争给他们带来的收益最大，可以让他们起死回生。但是来接我们的却是群山交通的负责人，那就只剩下两种原因了。”

“群山能得到的东西更多。”伊莱娜说出自己的猜想，但是她的第二种猜想有点可怕，说之前先吞了下口水，“或者，一场战争还不足以拯救康兴钢铁。”

“我更倾向于后者。”

随着两人沿着台阶向上走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基本到了肩膀挨着肩膀的地步。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都很小，要注意不能被人偷听；另一方面是楼梯的最想曾虽然很宽，但随着高度的升高就越来越窄了，两人并肩而行已是极限，而一前一后交谈又多有不便。

伊莱娜向宇文碎投去询问的眼神，两人之间的距离之进让宇文碎不好意思侧头去看她的正脸，再用余光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后，宇文碎平视前方，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虽然公司这种形式我并不了解，但是珑国的商行，其他国家的商会，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毕竟我们家就是经商的嘛。”宇文碎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父母的脸，想起来离家这么久还没有报过平安，心里有些愧疚，不过这样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继续说着：“商会最重视的是信誉，经营状况不佳一定是失信于顾客的表现，要么是卖的东西不如人意，要么是做的事情令人不满。”

“康兴钢铁最出名的就是为联邦军提供的兵器了吧，集中大量的工匠夜以继日制作出来的精品刀剑，不是一般的浇铸兵刃能够比较的。”

“我觉得或许这东西并不是他们最主要的产品。”

“怎么可能，难道钢铁还能用在其他地方？大批量生产铁块吗？”

宇文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把伊莱娜看愣了。他的侧脸还挺帅的。这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宇文碎说：“或许这个问题，群山交通能够回答我们。”

“你的意思是，群山交通从康兴钢铁这里订了什么东西吗？”

“还记得你曾经提起过的那条大路吗？从加路士直通卢文特的那条。”

“记得啊，怎么了？”

“联邦政府真的有这样的财力吗？据我所知联邦的税低的吓人，如此的话政府哪里会有修这么大工程的钱呢？”山路的两边都是些房屋，应该是这三家公司的员工住的地方吧，宇文碎留意着身边的动静，所幸无人偷听，“还有，这么多侏儒是哪里来的呢？整个联邦，不，应该说在整个世界上，侏儒最多的地方就是威尔第了吧。最开始听你提起这条路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是侏儒们一铲一铲亲手挖出来的，不过看到他们穿得如此讲究，我觉得那条路的建造方式，可能与我想的大不相同。”

“即便那条路是群山交通修的，充其量也就只能证明他们在康兴钢铁订做了大量工具而已，工具的价格可比武器低多了。”

“那也要看是什么工具，或者说那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工具了。”宇文碎突然停下了脚步，长呼一口气，向一脸疑惑的伊莱娜问道：“你之前在威尔第的时间长吗？”

“不长，也就来过几次，最长一次住了几天，怎么了？”

“有看到过珑国人吗？”

“你啊。”

“……我以外的呢？”

“没见到过。”

“你知道吗，我珑国上一代皇帝最擅长的不是治国理政，而是匠心独运。”

“怎么又扯到你们国家去了？”

“那位陛下用木头拼接出了很多东西，并把制作方法绘制成图纸下发工部，制作出了很多神奇的东西。其中，有一种东西可以在一天之内修完过去七天才能修好的路。”

伊莱娜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静静地听宇文碎讲完。

“我们没法称那东西为工具，实在太巨大了，不仅需要人动手，还要加上龙才行。”

不仅仅是因为宇文碎说的话，更因为她眼前的景象。

“我们称之为‘机器’。”

两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群山交通的大门前。

在米度芬格山的半山腰上，群山交通公司的建筑是一个奇迹：入口处巨大的铁门和后面的东西相比只是个装饰罢了。也许是三个种族汇聚在一起的并非只有智慧，三倍的疯狂让他们有了造出这东西的想法。

想象中，群山交通公司应该是在贴着山体建造的大楼里面办公的。实际上，他们应该是将一大片山体挖空了，取而代之的是名为“群山交通股份公司”的大面积建筑群落。填充入山体的自然是主体建筑，远远看去至少有四五层楼那么高，而之所以说是“远远看去”，是因为在主体建筑之外还有大片的空地用来让龙族起飞和降落，甚至让人有一种错觉，是不是这座山再这之上的部分已经被他们像削水果皮一样削掉了。

南北向的大片建筑中，根据风格的不同很容易就能看出使用的种族不同。侏儒们应该在使用北边的部分，装饰华美，墙壁甚至被刷成了金色。龙族在南段修建了“龙巢”，所谓的“龙巢”已经不是那种用草堆起来的睡觉的地方了，而是极富艺术感的石质建筑，之所以说它有艺术感是因为表面上都是镂空手法雕刻出来的纹路，即使远远望去依旧清晰可见。中间的部分相对来说建筑风格很朴实，没有两边的建筑那么令人叹为观止，但是有一种特有的庄重和优美，应该是精灵在使用着。

然而，在这个夜晚，抓住宇文碎和伊莱娜眼球的，可不是这些建筑。

喧宾夺主的，是在空地上的三个巨大的黑影。一开始宇文碎还以为群山交通妄称把龙作为同事的地方，竟然让龙来看大门，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看得稍微仔细一些才发现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啊，呃，碎，你说的‘机器’，不会就是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吧。”

“从外型轮廓上来看有点像，但是我从三江口离开的时候，还没听说过这东西可以做得这么大。”

两个人虽然惊讶得合不拢嘴，却也没忘了正事。好在围墙不高，两人协作的话应该不费力气就能翻进去。宇文碎率先走到墙边，两手交叠掌心向上，示意伊莱娜踩着自己的手，然后他会把她举起来让她先翻进去。

伊莱娜却是一副“你这蠢货在干什么？”一样的表情。

宇文碎瞪大了眼睛，用下巴示意她快点过来，他不知道伊莱娜的想法是什么，但是她的迟疑令他有些不满。

伊莱娜摇了摇头，径直地向宇文碎走去，但是她并没有如他所愿踩上他的手，而是绕到了宇文碎的身后，右手抓着他的后腰，左手抓着他的后领，就像扔一袋面粉一样把宇文碎扔了进去。

好在宇文碎在伊莱娜走向身后的一刻就有了大事不好的预感，咬紧了嘴唇才没有吓得哇哇大叫。落地之后他打了个滚减缓了冲击力，一抬头就看到门口有一条被链子拴住的狗正打算大声吠叫，他一个鱼跃就扑了过去，一拳打在那条狗的肚子上，让它只是轻轻地“呜”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外面的伊莱娜把自己的大剑刺入地面，踩着护手跳上了墙头，然后反身坐下，用脚尖夹住剑柄的尾端将剑提了上来，随后再跳进墙内。不过在她的正下方就是刚刚扑过来的宇文碎，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宇文碎只觉得背上一重，瞬间就觉得有了出气没了入气，感觉骨架都散了。把头向后一仰，微微瞥见了飘动的风衣下摆和在月光下闪着银光的巨剑，才清楚到地发生了什么。

伊莱娜连忙从宇文碎身上爬起来，一边伸出手一边忍住笑意说：“你这绅士风度也太过了，竟然飞身过来做我的脚垫。”

宇文碎哭笑不得，说：“……那……我也……不解释什么了，呼，就当是我的风度吧，大小姐。”

说完，宇文碎的注意力就转移到那几个巨大的东西上去了，却不知这一声玩笑似的“大小姐”勾起了伊莱娜千丝万缕的回忆。

“这东西和珑国的‘陆牛’很像，只是大了许多，不，是大了好几倍。”

“没想到，你对这东西还挺有研究的。”

“而且材质不同。”

“难道是……”

宇文碎摸了摸表面，说：“说不定这东西就是群山交通向康兴钢铁订购的大块钢铁。”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康兴钢铁陷入困境的理由啊。”

“这个嘛，估计就得进去找找其他的东西了。”

“那现在问题来了，我们怎么进去？”

“……”宇文碎竟然沉默了。

“喂，碎，我只是提出这个问题而已，不代表我有解决办法哦。”

“说得好像我有一样！”

“一般来说不就是这样吗！女人提出问题男人负责解决，这是套路啊！”

“这是哪门子套路啊！男人女人都是人啊，一起想想办法不行吗！”

“你不是和那个什么伊库有点交情吗，让他放我们进去。”

“他要是问你你怎么从大门进来的，你怎么回答。”

“……”

“看，无话可说了吧。”

“美丽的仙女施展魔法把我扔进来的，哎嘿！”

“你不要以为装出一副可爱的样子就能蒙混过关啊！你这面部抽筋一样的笑容有谁会认为你真的可爱啊！”

“你这男人真难伺候。”

“这不是我的问题好吗！”

这是，伊莱娜看到从门口出来一男一女，他们把在门口值班的卫兵叫进了屋子里面，自己走了出来，向伊莱娜和宇文碎这边移动。

“嘘，有人来了。”伊莱娜一把捂住宇文碎的嘴，躲到了大号机器的后面。

虽然伊莱娜并非什么大家闺秀，而且力气大的不像个人类，这双手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粗糙，还带着少女的淡淡香气。这股香气现在直接飞入宇文碎的鼻孔，令他不禁心猿意马。

当然，即便如此，他也想好了如何混进那栋金灿灿的房子。

顺便还能换掉这身又难看又难受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