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雪地中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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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人类确实很了不起啊。”嘉儿看着前方巨大的机械,由衷地感叹道,“没想到居然能做出这种与自然相抗衡的东西来。”

“‘你们人类’?嘉儿,你是不是忘了?”宇文碎在后面轻轻推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停下脚步,“现在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人类。”

嘉儿所感叹的,是一种类似“陆牛”的机械装置。希尔达说出这东西的名字时,宇文碎心不在焉的,所以没记下来,而操纵这一机械的雅克,自打两天前进去之后,还没出来过,宇文碎也只好叫这东西“陆牛”——那是珑国的一种新式机械,用来提高修路的效率。眼前的这东西是铁制的,足有两三个人高,看上去就像个会移动的大型铁箱子。要是没有这东西,宇文碎他们就会被没过膝盖的积雪困住。

“……那我问问你,杜乔先生。”站在宇文碎身边的伊莱娜,还没习惯他的假名,开口之前想了一下才记起来,“为什么我觉得都走了两天了,却一直在原地打转呢?早知如此,还不如叫上露,至少她认得路。”

“你在开什么玩笑,普莉希拉小姐。”宇文碎没好气地顶回去,“现在这里可是白茫茫地一片,稍微矮点的灌木丛都被雪埋住了,我可不信露能在这里面探出一条路来。”

距离翼人的迁徙大军进入奥芬海默,已经过去了两天,万余人在林中艰难地穿行。可能是由于奥芬海默在平素里就是多雨地带的缘故,在现在这种天气之下,风雪要比威尔第更加强烈。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头上戴着兜帽。尽管如此,每走几步就要用手在脸上抹一把才行,否则就会被雪遮住视线。在这样的天气下,翼人就是想飞,也飞不起来。而且,地面上的积雪接近膝盖,前行的唯一办法,就是仰仗雅克操纵的这台机器,在地面上开出道路之后,由宇文碎、伊莱娜等异种族,和部分青壮翼人组成的先头部队,将雪地踩实,方便后面的翼人行走。

然而最大的问题在于,每天能用来行进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在风雪之中,如果没有任何措施就入睡,是必死无疑的事情。因此,他们每天都要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开辟出可供休息的区域,然后扎起帐篷,入睡的时候才能稍稍安心。这样的天气自然没办法升火取暖,住在同一个帐篷内的人只好抱在一起,凭借各自的体温抵御严寒。早上醒来,又要花费数个小时收拾东西,重新开辟夜间被雪覆盖的地面,才能再次出发。即使午饭再路上解决,一天的行程也不过两三公里而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行进到现在,还没有传来有人不行丧生的消息。

也仅仅是“没有传来”而已。

宇文碎和易罗恩等人住在同一个帐篷里,讨论过现在的情况,大家的想法都很不乐观。说不定已经出现了伤亡,只是没人注意到而已——在这样的环境中,别说顾及陌生人了,即便是保护好自己,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最后和那条龙谈过的是你吧,他就没说什么时候停下这该死的大雪吗?”伊莱娜问嘉儿,“他要是说等我们到了丛林深处再把雪停下,那我还不如现在找条龙,飞到悬浮岛上去把他揍一顿算了。”

“他说这雪没办法马上停下来,只能一点点减弱,最后消失。”嘉儿顶风冒雪,艰难地说。宇文碎和伊莱娜都不由自主地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一点风雪。

看来,瓦尔特还没有减弱风雪的打算啊。

“话说回来,树精是怎样活下来的呢?”嘉儿拽住宇文碎的袖子,“杜乔先生,你知道吗?”

“呸!”宇文碎吐出一不小心灌了一嘴的雪水,“据说树海之灵给他们提供了保护,真实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也不信那东西。”

就在他们一边工作,一边闲聊之时,一个人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按在宇文碎的肩头,说:“你有没有带教会的人进来?”

“没有啊?”宇文碎一下子猜到了他的言外之意,当即瞪圆了双眼,“教会的人混进来了?怎么做到的?”

“据说是个……翼人……自称‘亨特神父’。”易罗恩艰难地说着,他原本在宇文碎身后数百米远的地方,一路跑到这里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还没出什么乱子……可……可是……我可信不过教会的……兔崽子。”

教会的翼人神父?伊莱娜从未听说过,在联邦还有这样的事情。在联邦,她只认识两个翼人,一个是血羽骑士团的士兵,另一个是加路士港的执法骑士。况且,翼人怎么可能成为神父呢?翼人的教会和人类的教会,所宣传的东西,根本是截然相反的啊。宇文碎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只能希望不出现让人绝望的大事,估计要是真有这么个神父,他一定会瞄准那样的时机。”宇文碎说,“先不要声张,大不了我们晚上不睡觉,跑到队伍末尾去看个究竟。”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前方的巨大机械停住了轰鸣。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不一会儿,巨大机器的后背上打开了一扇半人高的小门,雅克探出半个身子,大喊道:“出问题了,需要暂时停止前进,我会尝试修好它的。”

“易罗恩,去告诉后面的人,找地方扎帐篷,今天早点休息。”宇文碎立刻下达指示,“你一路跑到队尾,一定要控制住那个什么混蛋神父。我们扎好帐篷立刻就赶过去,绝不能让他传教。”

易罗恩点头之后,头也不回地跑向了远处,宇文碎和伊莱娜对视一眼,同时解下被在身上的东西,开始扎起帐篷。宇文碎身上背的是骨架,而伊莱娜背的是帐篷。

“杜乔先生,人类的教会和翼人教会一样令人讨厌吗?”嘉儿问道。

“我觉得不是。”宇文碎眼睛盯着手里的活计,说,“对教会的感情,应该用‘痛恨’会更恰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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