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碎等人离开那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治一治叫个不停的肚子。

“听好了，先喝粥，再吃肉。”伊莱娜站在篝火旁，一脸严肃，仿佛驯养牲畜的杂役，而她面前蹲坐着的几个人，就是争食的牲口，“谁要是先动手那肉，别怪我背上的大剑不认人。”

“喂，这……真的假的？”莫丰北低声向宇文碎问道。

“当然是真的，要是假的，我早就扑上去了。”宇文碎低声回答，“忍忍吧，我也没办法。”

“说老实话，朋友。”莫丰北看着伊莱娜趾高气扬的样子，咽了口唾沫，“你要是真讨了她做老婆，以后有你受的。”

“没办法，这就是命，你不认不行。”话虽这么说，宇文碎的口气可是喜滋滋的。

“你们两个！再说话就没饭吃！”

听到伊莱娜这一声呵斥，两人也只好乖乖闭嘴。

这一晚他们吃的是烤牛肉，鲜嫩多汁。即便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众人也都暖洋洋的，好像胸膛之中有一头健壮无比的大牛似的。众人对一脸的手艺赞不绝口，宇文碎自然大感得意。酒足饭饱之后，所有人不愿在原地逗留，动身前往第二谷地，那里有一处隐蔽的居所，是莫丰北用两百个金币换来的。相对安全一些，至少还没被其他人发现。他们不敢直接穿越隧道，只好从山路包抄，等到第二日凌晨，才进入第二谷地，躲进了安全的住所，得以安歇。

宇文碎、伊莱娜、莫丰北三人，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只好聚在一起，低声谈心。

“现在怎么办？局势已经不对了。”莫丰北说，“依我看，我们得联合一方，要么和亨特讲和，要么向芬格斯将军求饶，然后共同做掉另一个，再伺机而动。”

莫丰北这番话看上去合情合理，实际上都是为了林特帝国的利益。无论哪一方，都是联邦的强大实力，只有莫丰北是敌国，自然要担心对方联手对付自己。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削弱两边的势力，最好能坐山观虎斗，到时候渔翁得利，是他最高兴的事情。

可宇文碎虽说来联邦只不过半年有余，对这个国家却充满好感。再者说，看在伊莱娜的面子上，也不能帮助林特迫害联邦。碍于老乡的面子，暂时笑笑不答，向伊莱娜使个眼色，示意她先说话。

伊莱娜不是蠢人，听得出莫丰北言外之意，心中恼怒不已。见宇文碎的眼色之后，开口便说：“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这么一弄，反倒激起他们同仇敌忾的心来，到时候……我们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伊莱娜本想把最后的警告说成“你们”，但现在不能撕破脸皮，临时改口成“我们”，以示同盟之意。

“你们两个就是‘当局者迷’啊。”宇文碎说，“林特和联邦？不要小瞧了现在的局面，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更不能化繁为简，三方争执，少了一方都不行。只不过这三方，和你们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伊莱娜说。

宇文碎向她瞧了一眼，然后郑重说道：“联邦，林特，斯特林。你们懂吗？”

莫丰北尚有不解之处，低头不语。伊莱娜却是怅然若失，喃喃自语，最后情不自禁地握住宇文碎的手，说：“斯特林帝国会掺和进来，是因为我吗？”

然后，她额头上就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暴栗。

“对他们来讲，你还没有这么重要，别太瞧得起自己了，傻丫头。” 宇文碎这句话率性而言，自是柔情无限，出口之后才觉得时机不对，再加上还有外人在，不禁羞愧难当，不再说话。索性伊莱娜也因此转移了注意力，不在去想那种愚蠢的问题。莫丰北看着两人的互动，真是哭笑不得。

“那你说说看，该怎么办？”莫丰北连忙将话题拉回来，“要说对付联邦，我还有点儿心得，对付斯特林我可没什么办法，远在另一块大路上的国家，来管这边的事情干啥？”

“对！就是这个念头！”宇文碎笑着说，“联邦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斯特林图谋不轨’这件事情暴露出来，芬格斯将军就会和我们短暂地同仇敌忾。想来对方也会想到我们有这一手，就会在我们和他之间挑拨离间。这可比我们冰释前嫌要容易得多。我估计斯特林帝国的目的，并不在于切实获得什么东西，只是想要‘联邦与林特开战’这样的事实。到时候借由教会的势力，来个一箭双雕，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兵戎相见。”伊莱娜轻叹一声，“唉，这也太难了。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难不成要我们引颈就戮？”

“这倒不用，想想我们的本行，我们是干什么的？”宇文碎问。

“血羽骑士团副团长。”伊莱娜说。

“坦奎科领大参谋。”莫丰北说。

霎时间，宇文碎哑口无言，瞠目结舌。伊莱娜和莫丰北都觉得自身说法没什么错误，顿时感到大惑不解。

“怪不得商会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这也是命中注定啊。”宇文碎呢喃两句，之后说，“我是布拉迪威德商会的得力干将，你是我的强力女副手，阁下是林特帝国首屈一指的大商人。真到办事的时候，这身份可比什么副团长、大参谋有用得多，你们还是好生记着吧。”

“说到底，我们该怎么办？”莫丰北彻底被宇文碎搞得晕头转向，索性不再去想，等待宇文碎点破问题关键之处。

“怎们来他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宇文碎笑着说，“表面上互不相让，暗地里打通关系，尽量不动刀剑，不见血光，就把西奥芬海默抢到手。顺便应了你这大参谋的心思，把蒸汽机关的技术，让你见识见识。”

宇文碎又卖了一个关子。莫丰北和伊莱娜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去，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记，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