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沃尔迪的冒险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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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历1304年。

沃尔迪·史蒂文森离开三江口之后,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忘记给刘雯一样东西当信物——万一自己回不来怎么办?万一自己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认得她了怎么办?走的时候他踌躇满志,可是离开岸边不到一天他就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他在故乡的家中计划这次行程的时候爱上刘雯之后,他觉得自己有了软肋,却没办法在软肋上补上一块铠甲。

“船长,前方有陆地!是否停船靠岸?”

就在沃尔迪沉浸在伤感与担忧之中的时候,他的船员向他报告了陆地的消息,把他从这种压抑的心情中拽了出来。根据沃尔迪的调查,离开三江口第一个到达的岛屿很大,上面有着地精建立的国度——地津。地津的风土人情都和珑帝国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却又略有不同。据说,地津的建筑、语言、服饰等诸多方面,无不受珑帝国的影响。他们的语言比起通用语,更接近珑帝国的龙言,包括书写也是这样。沃尔迪当初刚知道这么一个国家的时候,还以为是珑国的附属国呢。

他掏出望远镜,看了一下前方水天一线的黑色的地方,可以看见一些茅草房,估计是个村落。

“靠岸,上岸补给,时间两天。”沃尔迪下达了命令,“可以在岸上留宿,后天这个时间所有人在船上集合。”

“是。”

之所以发出起这样的命令,沃尔迪主要考虑了两点:第一,难得来到地津,应该趁机去观光一下;第二,现在船上的水手都是花钱雇来的,靠不住,他自己得去找一些不会背叛他的人,和他一起旅行。

沃尔迪扭了扭自己的腰带,迈步回到了舰长室,从一个布包里面拿出自己平常用来防身的匕首。这年头出来旅行的,都得会两手,要不然迟早死于非命。他把匕首揣进怀里,走回了甲板上。船只正在一点点靠岸,这帮水手果然信不过——航行的时候一个个吊儿郎当的,一听说船长下令要靠岸比谁都积极。

沃尔迪走下船,在这个小村子上逛了起来。虽然从船上远远看过去觉得村子挺小的,但实际上,沃尔迪看到的只是在码头附近的一小部分而已,而村落的正体在树林的遮掩下并不是很明显。要不是他向树林那边走了两步,估计都发现不了。

地精们穿着和珑国人相似而不同的衣服,他们称之“津衣”。最引人注意的是男性的发式,有身份有地位的地精会把头顶的头发剃光,在正中扎成一个发髻,称之为“月代头”;而一般的平民,发式倒是比较随意。在地津,有资格留月代头的,只有“武士”。武士们不仅知书达理,而且武艺超群、忠心耿耿,是名副其实的上层人物。

比如说沃尔迪视线前方站着的那个。

沃尔迪可没想到能够在这种偏远的小地方看见留着月代头的地精。如果说是偏远地方的平民为了虚荣留一个发型,倒也能解释这样的情况,可是那个地精腰间的武士刀,证明了他的身份。

但是这名地精对面还站着一个人,比他更显眼。

那人是一个长耳族骑士。

他一头金发,像瀑布似的披散下来,皮肤白皙如雪,鼻梁高挺,五官端正。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他面对着的地精不放,一对又尖又长的耳朵微微颤动。身上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亮闪闪的,一手持盾一手仗剑,似乎在提防武士的突然袭击。

情形似乎不容乐观,出于安全考虑,沃尔迪藏在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观察着他们两个人。

“我说,你能不追我了吗。”那名武士开口说话了,是不带有一丝口音的通用语,声音有些不正常的沙哑,“你从萨摩一直追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不累吗?”

“少废话,我要取你狗命!”长耳族骑士显然是和武士有什么过节,而且看这架势,说成血海深仇都不过分。

说完这句话,他就冲了上去,盾牌在前,长剑后引,显然是要以命相搏的架势。那武士也不慌张,双足一点,向后退去。武士的速度要比拿着盾牌的骑士快一些,因此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是武士却没趁机逃跑,而是拉开弓步,左手抓住刀鞘右手摸上刀柄,摆了个架势。

下一个瞬间,沃尔迪只见到一道寒光闪过,盾牌发出“铛”的一声脆响,蹦出几颗火星。

长耳族前进的势头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拦了,因而也没办法使出后手的招式。只见他保持盾牌的高度不变,整个人猛地一缩,躲过了武士瞄准他颈中的一记平砍,顺势以盾牌为轴,迅速地扭转身体,反手砍向武士的右胁下。那武士在斩击被躲掉之后,双手都抓上了刀柄,右手靠近护手,左手在握住尾端,硬生生地改变了刀的轨迹,拉了回来,荡开了了长耳族的长剑。

但是骑士还有一面盾牌。

在长耳族的攻击被挡下后,他举着盾牌的手已经撤到了身体后面,抡了个半圆,冲着武士的脑袋就砸了下去。武士侧身避过,但是又怕闪躲不及,只好狼狈的滚向一旁,不过他倒没忘了趁机向长耳族的双腿挥出一刀。这一刀速度快得惊人,沃尔迪差点就没看清。长耳族骑士不知道是猜到了他会这么做还是怎么着,提前跳了起来,正好躲过了武士的那一刀。

但是人在空中的时间,是不能自由活动的。

武士迅速调整姿势,还刀入鞘之后迅速拉开弓步,身体前倾,左手抓鞘,右手抓到,又是寒光一闪。谁料到长耳族早有防范,提前预判了斩击的行进轨迹,正好用长剑挡住了这次攻击。武士的这一击用上了十分力气,长耳族被他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武士想要抓住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取得胜利,因此连忙冲上前,准备一刀斩下。长耳族则是趁机用盾牌扬了一些尘土,迷住了武士的眼睛,猛地向后跳了一下,再次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沃尔迪看得有些出神,他脑子里面想的是:“这样的人要是能跟我出海,就不担心安全问题了。”

然后,他就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大喊一声:“你们都跟我走吧!”

这样的行为自然吓到了武士和长耳族,两个人下意识地就向着这边冲了过来,一刀一剑,挥出两道斩击。

都说人到死前会看见走马灯,沃尔迪倒是没看见,因为当时他脑子里面的想法是:

我应该整理一下衣服再跳出去的。

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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