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你来？你偿命啊！你给卿晨偿命啊！"金雪此时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声音似乎是被心碎之后的碎片，给划破了一般，尖锐中又带着些许的沙哑。

甄珠的眼里掠过了无数的情绪，似有自责。

甄华眼见着甄珠这样的表现，眉头一皱，抓住了甄珠的手，冷静地开口："她是自杀的。"

金雪惨笑了一声，回过头看了看离得她很是遥远的那些人，然后又看着甄华和甄珠，道："你会后悔的，世界上没有谁比卿晨更爱你了。"

听到了这句话，甄珠整个人一抖，猛地抬起了头来，看着金雪眼中的泪花，她也有一瞬间的崩溃，看了一眼甄华，甄珠就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黑，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

甄珠醒来的时候，身后穿着的是干净舒适的睡衣，眼睛看向身上的衣服，脸上滑过了一丝茫然，眉头轻轻皱了皱。

随即，脑海中一闪而过了那一双带着血色的眼睛，甄珠的眸子瞬间睁大了，张了张口，却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皱眉，那就...不是假的了...江卿晨...是真的不在了...

霍少庭推开门，看到的就是，甄珠一个人愣愣的坐在床上，眸中时不时闪过一丝惊惧的神色，眉头也是不安的蹙起，脸色苍白，头发散乱，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他直接迈开了步子，朝着甄珠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她的旁边，见她看过来，他的脸色非但没有一丝的柔和，反而变得更加的冷冽了。

她眨了眨眼睛，索性把整个精力都放在了对抗那双血色的眼睛上，她不敢闭眼，因为闭眼的时候，她的整个世界都会是那双眼睛。

"你说你怎么这么弱？不过就是跳楼嘛，你至于吓得晕过去？"霍少庭挑眉看她，声音里面充满了不屑，甚至连唇翘上都是嘲讽的情绪。

甄珠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反驳，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莫名觉得有一些挫败，索性又重新低下了头去，两只手环抱住了膝盖，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神空灵，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霍少庭皱眉，眼神愈发的深邃，本就如同深海深渊的眸子，此时此刻更加是蒙上了一层迷蒙的色彩，让人看不透彻，更加显出他的危险。

"你怎么了？"

甄珠抬眼看他一眼，脸色分明又沉了几分，抿唇，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霍少庭原本还沉浸在甄珠怎么可以这么弱的愤怒中，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冷的小手给握住了，他一愣，下意识的就想挥手，甩开它。

可是...那只手的温度是那样的低，低到仿佛是一个冰块一样，让他都不忍心把手抽离，仿佛那样子就抽离了它所有的温暖来源。

甄珠并没有管霍少庭在想什么，只是他没有甩开她的手，这倒是真的让她有些讶异，挑眉望了他一眼之后，她将他的手掌翻了过来。

甄珠用着自己的手指，在他的手掌上轻轻地写着字。

甄珠是说不出来话，不得已而为之的，可是霍少庭不知道啊，感受到那根手指在自己的手掌上，轻轻地滑动着，带来了微痒的触感。

而这触感，似乎已经从他的手掌一直传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同样有些痒痒的。

他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他饶有兴味地挑眉，嘴角一抹邪肆。

"看来你的胆子，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小嘛。"说着，他便把身子往前面倾倒了一些，看着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仿佛小鹿一般的蒙住了迷雾。

他更加恶劣的直接把她的整个身子都压倒在了床上，见她微微张大了嘴巴，眼里燃起了怒火的晶亮。

"怎么？刚刚不是还在勾引我么？现在做出这副德行来，是想干嘛？还是...想干嘛？"

甄珠细细咀嚼着，他前后两个"干"字之间的区别。

随即，她的脸色爆红，不过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因为生气变得脸色更冷，更白了。

她咬牙，这男人，是精虫上脑了不成？怎么什么动作都能想到那上面？

对...他甚至，还在她的面前，对薛冰儿做出了那样子的事情，可不就是精虫上脑了嘛？

想到这里，她突然拼命的挣扎了起来，连带着头部也开始了剧烈的摇晃。

霍少庭愕然，不解，索性松开了钳制着她下巴的手。

可是甄珠非但没有感激他松开她的下巴，反而借着这次机会，更加用力的拿着头部狠狠地撞向了他的胸膛，连腿都有些不安分了。

就在甄珠有一瞬间，很不小心的，和霍少庭的关键部位擦腿而过之后，他总算是怒了，"蹭"地一下就从床上一个翻身站到了地上。

他眉头拧起，眼神幽暗，道："甄珠，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滚！你滚！"甄珠虽然说不出话来，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对他做口型。

直到这个时候，霍少庭才终于看出来甄珠有点不对劲，毕竟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嗓子里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俊秀的眉毛挑起，他道："你是不是说不出话来？"

甄珠气呼呼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耐住自己想要怒吼的怒气，不过他这个时候就算想吼也吼不出来了。

甄珠点了点头。

见她承认了这个事实，霍少庭有些烦躁地朝着门外走了出去，"嘭"地一声，就用力关上了甄珠的房门。

甄珠有些怔愣，也不知道她又触及到了这位大少爷的哪根神经。

而霍少庭一出门，就直接拨打出了张子晨的电话，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霍少庭自己却靠在了墙上，随意的点燃起了一根烟，唇瓣微启，便看到了一圈在光下闪烁着潋滟水光。

轻轻地喷吐出了一圈圈的烟雾，那指间有一点轻蔑，幽暗深邃的眸子眯出了一道弧度，他刚刚...居然对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

那感情之中，有着心疼，有着温存，甚至还有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要知道，他最近对薛冰儿都没有什么性趣了，又怎么可能会对甄珠...

怎么可能呢？

...

张子晨来的还是很快的，在霍少庭的烟已经抽掉了大半包之后，他就出现在了那个整个人都沉浸在了烟雾之中的男人的面前。

"怎么了？"张子晨挑眉，低头看了一眼霍少庭身旁的烟蒂，他可是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喜欢烟味的，那洁癖已经洁癖到了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你去里面看一下甄珠。"霍少庭一本正经的命令着张子晨。

张子晨点了点头，没有丝毫违和感地便听从了他的指令，手指刚刚碰触到门把手的时候，张子晨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猛然回过了头来，张子晨看着那个还在吞云吐雾的男人，眉头一皱，问道："你难道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不了。"

霍少庭摇了摇头，他依稀记得那个女人是受不了烟味的。

就连那次那根烟只不过是刚刚点燃，她就已经要把车窗摇下来了，现在他还是不要进去好了，那个女人...

张子晨挑眉，看着霍少庭突然之间就双眼迷蒙，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便推开门直接进去了。

甄珠原本还准备继续睡过去，可是一闭上眼睛，那双血色的眼睛就一直在她的脑海中飘荡，怨恨、痛苦、爱而不得、绝望，无数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海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她涌了过来。

她有些窒息，可是不睡觉的话，却又没有事情可以做，她只好是空洞的看着她的脚趾，脑海中却不停地回忆着，江卿晨从天空中落下来的模样，还有鲜血喷射在脸上的温热触感。

这样的感觉，让甄珠痛苦地想要尖叫，可是却又叫不出来，只能是用自己的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睛却又不敢闭上。

只是感觉头皮上传来剧烈的痛楚，可以掩盖住内心深处那种绝望的哀嚎，低头，看着指缝中夹杂着的发丝。

甄珠想要流泪。

她为什么从江卿晨的下场上，看出了未来的她自己？

更加用力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她绝对，绝对不可能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就算...爱而不得，放手也是可以的吧。

张子晨一进门，就看到了甄珠不停的在拉扯着她的头发，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被吞噬了一样，眼睛想要闭上，却又不敢闭上的样子，眼圈下面是一片的青黑色。

张子晨直接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手指掰开了，冷声道："你这又是想要干什么？"

甄珠微愣，抬眼看他。

张子晨顿时就愣了，这双望进了他眼眸深处的眸子，怎么会有着这么多的负面情绪？

"你哪里不舒服？"

甄珠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又重新的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长长的睫毛在她那细腻光滑的肌肤上，投下了一层薄薄的铅影，不由得惹人生怜。

挑眉，张子晨的眼里掠过了一丝懊恼，是因为最近太过于随意了吧，她居然连一个医生的本职都忘了。

看着甄珠的模样，知道也问不出来什么，索性和她交代了一声便走出了门，向霍少庭仔仔细细地询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张子晨很是简明扼要的下了断论，这是因为惊吓过度，而导致的暂时性失声，只不过不确定到底要持续多久，可能几天，可能几年。

"几年？"霍少庭眉头顿时狠狠地拧成了一个结，眼睛里仿佛一瞬间就燃烧起了一簇簇的火焰。

"不过，我是谁啊，你放心，肯定不超过一...一个月。"张子晨一下子就看出来，如果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个男人一定会不让他好过的。

只是，这个时间霍少庭依旧还是不满意的，他看着张子晨，声音低沉缓慢，却让张子晨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召唤。

"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几天吗？"

张子晨直接就跳了起来，朝着霍少庭吼："拜托，那是，可能，可能几天，好吗？"

"可是..."霍少庭把"是"字的尾音拖得长长的，然后半眯了眼睛，深邃幽暗的眸子里迸射出了危险的光芒，"我听到的是，可以。"

张子晨一愣，然后整张脸都垮了下去，原本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瞬间崩塌。

他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

真是...就知道折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