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6章弥留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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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每天都让儿子赵桓把自己放在院子里,遥望着大宋的方向,遥望着中都的方向,贪婪着思念着玲珑,回想着与玲珑相爱相杀的一生,时而情不自禁的微笑,时而又愁容满面,甚至是泪水纵横,时而念叨着和玲珑相爱的甜蜜,时而害怕着跟玲珑相杀的残忍,又埋怨着玲珑为什么不帮他复国。

他想着玲珑的好,也恨着玲珑的坏,反复交替,思绪驰骋,情绪不定。

他甚至忘记了吃饭忘,记了吃药,忘记了睡觉,忘记了一切,心心念念都是玲珑,眼里心里脑子里都是玲珑。

赵桓劝父亲这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需要的是保重身体,可他的安慰换来的却是父亲的谩骂。

徽宗骂过儿子,又自言自语的说:“我哪里还有时间吃饭睡觉,我要想我的玲珑,我要在想念中与我的玲珑团聚,我要把玲珑牢牢记在心里,到了阴曹地府,到了投胎转世,也不会忘记她!”他念着想着,就像着了魔。

赵桓不再劝他,反而放纵他去幻想,因为只有在想玲珑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才好些,才没有将死的迹象。

有时候,赵桓也会放下手中的活儿,坐在父亲身边,听他讲述玲珑的故事。

他想着父亲最后的日子,让他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徽宗跟赵桓讲述着他和玲珑之间的爱情故事,讲述了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

他说玲珑和他有共同的爱好,玲珑对他写的字、画的画、作的诗总能有独到的见解,总能发现他作品的瑕疵,提出合理的修改意见,帮助他进步。甚至他独特的瘦金字体都是在玲珑的指导下形成的。

他说玲珑是大宋最贤惠的皇后,从不参与后宫争宠,她把嫔妃看成自己的亲姐妹,甚至看成自己的孩子,给她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她带领下的后宫是最团结的后宫,连郑皇后那样强势的人都对玲珑言听计从。

他说玲珑虽然不会取悦圣听,但是她的冷漠总让自己对她百般怜爱,欲罢不能。玲珑的冷漠其实是想让自己少在她身上花心思,让自己把心思用在国家大事和百姓身上,可是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呢!最后玲珑以死明志,让自己断绝对她的念想,可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自己对她的思念就越强烈!

徽宗还说他是全天下最傻的傻子,玲珑复活了,她竟然不敢去认她,他竟然把复活后的玲珑当成了一般的平民丫头,竟然真的相信她是一个县令的侄女——那个县令是那么的迂腐,玲珑是那么的聪明,他们怎么会是一家人呢?自己真的傻,傻到跟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妻子都不认识了,傻到让一个外人就轻而易举的破坏了自己和玲珑之间的感情。傻到——自己真成了一个傻子,傻到连国家都灭亡了。

听了这些,赵桓无比感伤和悲痛,而父亲也开始自责起来,刚才还容光焕发的脸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赵桓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安慰父亲一番,劝他该歇歇了。

可是已经沉浸在幻想的徽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他还是接着回忆和玲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徽宗说玲珑竟然那么狠心,竟然不顾跟自己那么多年的夫妻感情,不顾自己对她的思念和相思之苦,竟然把自己当陌生人,把自己据于千里之外,甚至在自己把她带回皇宫的时候,不惜装疯卖傻也不愿意跟自己生活在一起。她不怜惜自己也就罢了,竟然对她的一双儿女也如此绝情,那个时候,桓儿才十岁呀,荣德也才只有七岁。她竟然狠心离开他们,狠心抛弃他们,还亏自己低三下四丢开皇帝的尊严一次又一次去中都找她,亏你们还拿她当母后,她实在连普通百姓的母亲都不如!她实在太绝情了,简直是铁石心肠。

赵桓没有说话,自从母亲去世,他一直都把母亲埋在心底,从来没有想过母后会复活,更没有想过母亲会躲着不来见他。在他的印象中,母后是那样的慈爱,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母亲像父皇说的那样绝情!赵桓说:“母后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刺痛了徽宗的神经,让他精神更加兴奋,他说她有什么苦衷?她有苦衷难道不能对我说吗?我可是大宋的皇上,什么苦衷是我不能平复的,什么问题是我不能解决的。她就是绝情!是,即使她有不能为外人道的苦衷,她不能跟我们在一起,可是当我们受难的时候,她对我们见死不救总说过不去吧?她那就是绝情,绝情到连丈夫儿子的生死都不顾,她那就是贪生怕死,为了自己,丢弃丈夫儿子的性命。

——我为了她,情愿不当皇帝,一次次屈尊去中都找她。

——荣德为了大宋,亲手杀了她最爱的丈夫。

——赵桓,你的皇后,也为了你敢于拿刀跟完颜宗翰拼命吗?

可她呢,她明明有能力拯救大宋,有能力救我们父子俩,她却没有救我们,救我们的国家,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国家灭亡,眼睁睁看着我们父子俩成了金国的俘虏,眼睁睁看着皇室无数的亲人受尽凌辱,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国家受到异族铁骑的践踏!她明明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发生呀!

她就算没有复国的能力,可她身怀法术总有救人的能力吧,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父子接连受难的时候,她都自己逃跑了,留下我们父子受苦?为什么她最疼爱的女儿荣德被人欺负的时候,她连面都没有露?

对国家,她不配当大宋的皇后,对我,她不配当一个好妻子,对你们兄妹,她不配当一个好母亲!

玲珑,我好恨她!我恨不能将她杀了!

徽宗越说越离谱,虽然自从重病之后,他不再想那些关于国家的事情,但是身为皇上,有什么事情不是跟国家联系在一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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