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点名！”

又一次击退了敌人，孟铁牛按照以前的习惯，高声的喊了起来：“李老六！”

“到！”

战壕里有人高声的回应，随即便是因为声音过大导致身体伤势受到牵制而发出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刘三刀！”

曹正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回答：“到！”

孟铁牛继续的喊道：“张铁柱！”

阵地上没有人回答，孟铁牛不甘心的又喊了一嗓子：“张铁柱！”

阵地上还是一如刚刚般没有人回答……

孟铁牛第三次喊了张铁柱的名字还是没有人回答，沉默了片刻喊起了下一个名字：“王三石！”

阵地上依然没有人发出回答的声音，孟铁牛不甘心的连续喊了两次，确定没有人回答之后才接着喊下一个名字：“冯有财！”

阵地上出现第三次没人回答的场景时，孟铁牛没有再继续吆喝，而是等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气的喊道：“冯有财！”

“到……”

孟铁牛看到拄着拐杖刚刚接受完包扎，从不远处回来的冯有财，不由得一个箭步冲上去，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帽檐上喊道：“你聋了！刚刚喊你怎么不回答！怎么不回答！”

“班长……刚刚小菊同志给我包扎呢，真没听到……”冯有财连连后退的做着解释。

孟铁牛那抬起来想要踹冯有财的腿，在空中顿了片刻又放了下去，继续点名……

连续几个名字喊下去，只有老兵蔡达做出了回应。

一个班十个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了五人，这让孟铁牛再次陷入了沉默，他想要说点鼓励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的点上了烟袋锅子，然后嘴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狗日的老蒋，我操你祖宗！”

“老孟！老孟！”

排长带着一个年轻的战士来到孟铁牛身前，曹正认识这个小战士，他就是之前看着号手吞口水的人。

“老孟，一班打光了，这孩子叫孙胜利，先加入你三班……”

“我不要！”孙胜利用力的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排长抓着的胳膊，同时抬手擦着眼泪说道，“我是一班的！一班还没打完呢！”

排长皱眉看着孙胜利，想要开口教训，却被孟铁牛给拦了下来说道：“排长，他先跟着我们没问题，还是给一班留个苗子吧……”

排长没有再坚持，只是对孙胜利说道：“一切行动听指挥！”

排长离去后，孙胜利也不说话，只是蹲坐在战壕里抹着眼泪，嘴里低声的重复念叨：“我们一班没打光……我们一班还有我……我们一班没打光……我们一班还有我……”

孟铁牛踢了曹正屁股一脚小声说道：“看什么看？还不上去跟他聊聊？咱们这几个人，就跟你个岁数差不多。”

曹正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刚想要去聊天，就看到排长身边的人快速跑来说道：“我们的阻击打完了！上级命令！翻过夹金山！跟大部队汇合！”

孟铁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战场，自己的战友在这里牺牲了，现在却要撤出去不能给他们报仇，让他很不甘心，却也只能执行命令。

曹正快速的收拾着一切能收拾的东西，连续两次翻阅雪山，又打了一场阻击战，让他不知不觉间跟这支队伍产生了真正的联系，他弄好自己的一切，又帮孙胜利收拾了一下，然后开始有序的撤出战斗。

吃点炒面，喝几口姜汤……

即便是站在雪山下，曹正都能感觉到来自大雪山的寒冷。

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曹正看着身边的每一名红军，他们都是翻越了两次雪山，且打了一场没有休整时间的阻击，现在又要翻阅雪山，一个个的脸上表情还是如同最初见到他们的一样。

坚定，且充满斗志！

曹正以前读书虽不好，却也知道爬雪山过草地，知道这些人里面有人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事情，但从来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这么艰难。

自己虽然体内的真气不多，但好歹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真气，可以强健体魄，可以抵挡一些寒冷，却也感觉根本扛不住这样的情况。

这群红军战士，他们没有真气，没有棉衣，没有饱饭，是真正的凡人之躯，却做着有棉衣有体力有饱饭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三刀！又要爬山了，给大家讲讲你觉得以后胜利的样子！”孟铁牛把曹正拉到连队的中间位置，之前的每次阻击战后，这位班长都会把他拉出来讲一下。

曹正也讲着以后的各种事情，遇到别人听不懂的他就解释一下，大家也都当故事听，每次听完都会说‘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对着镜子扭扭大家就能看到？那是什么镜子？”孙胜利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不是跟要饭的一样吗？为什么要给他们钱？为什么不去种地？”

“那个叫直播……”

曹正给孙胜利解释了一下，孙胜利不满意的想要继续发言，却被其他老战士给按住了说道：“听刘三刀说！听他说！你别老打岔！咱们给以后的人打下天下，不就是想让他们开心的嘛！”

曹正又说了一会，才被旁边面带微笑的团长叫停，众人低声讨论着再次猫下腰低着头进入到了雪山之中。

三天后再次离开时雪山时，三班还是原来的五个人，冯有财带着一条伤腿，在自己的努力跟大家的帮助下，硬生生翻过了这被称之为鸟难飞过的夹金山。

队伍经过简单的修正后，便继续转移。

很快队伍来到松潘草原，传说中吞噬了很多红军战士的沼泽草地。

曹正直到这一刻才知道为什么叫做爬雪山过草地，原来草地真的是在雪山后面，而且距离的并不是很远。

“排长，没事的，我们会赶上去的。”孟铁牛的声音打断了曹正的思考，他看到班长正在站在排长面前说道，“老冯很快就会退烧，我们班背也会把他背过这草地的。咱们排不能拖大部队的后腿，担架已经不够用了，我们自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