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的肖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本来还有点欣喜的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如一根刺扎在了喉咙。

就像是被擅自认为能有对自己生死负责的资格，然后出于怜悯，抚平愧疚而做出的施舍！

仿佛在说：把枪拿着，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不用！我的生死和你无关。”肖恩居然下意识对西格里弗说出了足以称得上冒犯的言论，刚说完的他自己都有点后悔。

甚至他不清楚自己愤怒和拒绝的根源在哪，气氛就这样僵了下来。

“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

韦斯特本要训斥却被举枪的手拦了下来。

西格里弗正了一下头看着他，像是想要看穿什么似的，肖恩没有怯弱的对望了回去。

“有意思！”西格里弗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么这样，我改正我的说法并向你诚挚道歉，现在这把枪作为我的歉礼，不知你是否愿意收下。”

肖恩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对方的郑重，同时也抛给了他一个难题，如果自己这个时候答应，反而像是妥协，同时让自己之前所为看起来成了无理取闹。

视线所扫，一个念头突兀的出现在脑中，他什么都没考虑的脱口而出。

“能将那把剑给我吗？”

西格里弗没有对肖恩的要求表现出任何惊讶，直接抬手横举剑在他身前，表情庄严而神圣。

“剑名，艾斯特斯！从今开始你就是他的新一任主人。”

就像是仪式一样，连肖恩都被气氛感染，有了一丝郑重。

“每把被赋予名字的剑本身都是一个传奇，希望你别弱了它的名号！”

他握住了感觉有些发烫的剑柄，从未有过的感情升起。

夕阳还在挣扎着不肯落下，夏星痕忽然提出要早点离开，并拒绝了西格里弗让韦斯特派送护卫的好意。

西格里弗也让韦斯特和肖恩一起去城中的金库尽早领取报酬。

四周兵士都随韦斯特一同归返，独剩下两人。

“埃琳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把剑给那个肖恩吗？那把剑的价值可不低啊。”西格里弗看着跟在旁边的女孩说道。

被称为埃琳娜的女孩翻了翻白眼，没有回答。

自讨没趣的西格里弗只能自顾自说着：“我想知道这小伙子的未来会如何，他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家伙，也不愿以弱者自居，所以他不会把命交给别人，能对他负责的只有自己。”

“由此来看，我说的话对他来说的确是一种侮辱，这样的人，如不夭折，上限不可估量。毕竟野心，才是最烈的催化剂，就跟这个国家的王一样！”

埃琳娜只是不屑的努努嘴，比起之前的漠不关心也不知道哪点让她不满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渐进，听起来似乎是一小队人马在接近他们。

顺着声音望去，为首一人骑着一匹接近两人身高的战马飞驰而来，身着精致的银甲白盔，他高昂的扬头策马，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直冲着西格里弗而来。

“嘶～”的一声马鸣，在西格里弗身前一步的地方停下，马蹄高扬居然止住了前冲的动量。

说是战马，是因为毛色纯正，在这样的激烈的变速下，只是捣了一圈，几声喘息后，便马上归于平静，可见训练有素。

西格里弗半步未退，只是微微皱眉。

“佩尔顿！你来这里干什么！”在一旁的埃琳娜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的折刀。

“哟！这不是我们敬爱的屠龙者大人吗？您怎么这么狼狈，连衣服都破了！”一头往后梳的金发如铁丝般整齐硬直，眼角挂满了倨傲。

“不要告诉我，强如沃尔阁下，都没能够完成任务，这可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啊！呵呵，难道你们队里其他人尽是些无所作为的废物吗？”说着还用揶揄的眼光看了看一旁的少女。

“你……”艾琳娜明显被激怒了，马尾都跟着颤抖，想要上前最终被西格里弗拦了下来。

“东西在这！陛下派你来做什么？”西格里弗表现出了极佳的涵养，并没有被激怒。

“陛下派我来当然是怕你们办事不力，要我帮你们一把，没想到居然拿到了，看来应该挺简单的吧。”

“把它给我，陛下要我今晚赶回去，这是信物。”说着拿出了一把短匕，西格里弗从纹刻和装饰认出是国王随身携带的东西。

“这么晚了还要连夜赶回去吗？我可不觉得是陛下的命令，我们俩要休息一晚。西格里弗，不能给他，至少也要等到明天。”埃琳娜其实更想休息一天再走。

“你没听明白吗？不需要你们同行，这里也没有马匹让给你们了，快把东西交给我，耽误了时间你们负的起责任吗？”

“拿着！”西格里弗一声断喝把东西丢给了对方，纵使艾琳娜有诸多不满，但在决策上她一直都是听西格里弗的。

佩尔顿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朝着两人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后率领二十几人往城外的方向离去。

“这人真讨厌，仗着是国王的心腹，就这么嚣张，这笔帐我算是记下来了，看我以后不找机会好好报复他一顿。”艾琳娜气呼呼的冲着那边说道，然后转念一想，“不过，好在终于可以在这休息几天再走了。”

“没办法，对统治者来说，重用那样的人无疑是更好的选择。只是不知道那件东西到底是他的功劳还是灾祸呢？”

……

这个城市的入夜和往常一样，所有人都做着他们该做的事。

有站在金库外等待另一人进去取什么东西的两人。

有在旅馆处争论一间还是两间房的大叔和双马尾女孩。

有在干草车里发现了昏迷不醒少女的东方人。

还有孤身一人的老人，他用兜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能从边缘看见花白的须发，看方向好像要离开这座城市，只是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没有马匹和补给的他到底能走多远。

加上身无寸铁，更让人担心的是会遇到歹徒和强盗。

他走上了一个高地，停了下来回望，在这里居然还能勉强看见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和整座城市的轮廓。

他缓缓脱下了兜帽露出了比想象中更为苍老的面庞。

这个白天还在管理图书馆的老人，不明白在这个夜晚他要去向何处。

望着天边漂染尽去的黄金云彩，他庄严肃穆朗诵的，像是一篇诗歌。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又是一个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一个背叛的年头，这是一个忠诚的年头，

在这个智慧而又愚蠢的季节里，恶魔和天使们一齐在大地上放声高歌，为众人腾空了地狱天堂。

听我诉说最初几幕的人们，他们再也听不到以后的诗章。

我难以忘怀令人憧憬的现在，却又因为飘忽不定的未来感到心伤。

雏鹰翔天的孤高幻想，沉寂在森严幽暗的寂静城邦。

初识的友群终将各自分飞，默契的共鸣也已成为绝响。

曾经星火燎原的诸公，最终难免各自西东，沉于藏天之海，埋于金瓴深宫。”

肖恩如愿的领到金币，被护送回到了家中，拿出怀中的书丢在了杂乱的角落，那本书中的某一页亮起了如熔岩般的火光，在谁也没看到的书页上镂刻出了一段相似的文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