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恭微一愣，“睡梦中喊着……真儿的名字？”

这样的话，他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听归宁提起了。

之前归宁说这种话的时候他还不曾知晓归宁的真正身份，所以他并没有将归宁所说的这一句话放在心上，只以为那不过是归宁随口说说的一句话罢了。

可此刻听归宁再度提及的时候，宇文恭这才意识到这句话或许并非只是归宁随口说说的一句话，或许……他是真的在什么时候做了这样的事情，甚至……还被归宁听见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宇文恭不解地想。

但眼下多想也只是无意，在睡梦中做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会知晓？

所以他只能问归宁：“你说我睡梦中叫着真儿的名字？你确定吗？”

“是。难不成，你以为这种事情我还会听错吗？”

“可……或许我是真的叫了，但……可能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宇文恭解释着，可声音里却多少有些没有底气。

他知道自己过去是多么深刻地爱着窦真儿，可……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从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归宁的那一刻，他就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已经将窦真儿放下了，他不应该还对窦真儿有所挂念，甚至还在睡梦中叫着窦真儿的名字才对。

可是……归宁却说她听到了，听到他在睡梦中叫了“真儿”。

他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在睡梦中究竟因为什么事情才叫了窦真儿的名字，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归宁解释这件事情，但直觉的，他又觉得自己应该不可能是因为对窦真儿念念不忘所以才叫了她的名字。

这让宇文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意思？那你倒是说说看，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意思又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能够解释清楚，或许……我可以考虑再相信你一次。”归宁语气嘲讽地说道。

她根本就不可能相信宇文恭的任何解释，因为她不相信除了因为深情之外还能有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让一个人在睡梦之中都唤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若那不是铭心的深情，那必定就是刻骨的仇恨，很显然，宇文恭不可能对窦真儿存在恨意。

“我……”宇文恭张了张嘴尝试着想要向归宁解释清楚，但却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解释。几番尝试之后，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而他这样的吞吞吐吐和沉默在归宁看来便就成了“无话可说”。

“怎么了，现在怎么不解释了？怎么不继续欺骗我了？继续说下去啊，说你没有欺骗我，说你没有将我当成是窦真儿的替身。说啊？为什么不继续说了？”归宁连声逼问道。

“宁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相信你？”归宁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如果我在睡梦中喊着宇文诀的名字，你是否会选择相信我其实是爱着你的？”

“……”归宁的话让宇文恭无言以对。

归宁在睡梦中喊着宇文诀的名字，这样的情形单是想想就足够让宇文恭心痛到无以复加，若是他真的亲耳听见了归宁在睡梦中喊着宇文诀的名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更遑论是否还会相信归宁是不是真心爱着他这样的事情。

也直到这个时候宇文恭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给归宁带去的伤害有多深刻。

“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情而选择离开的吗？”宇文恭问。

如果归宁当真是因为听到他在睡梦中喊了窦真儿的名字而离去，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因为这样的确是他伤害了她。

“不错，就在我离开的那一天晚上。你喝醉酒趴在凉亭之中睡着了，那个时候……我听见你在睡梦中喊了窦真儿的名字。”归宁说道。

那一晚，宇文恭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而饮了一些酒，归宁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独自趴在院中的凉亭里睡着。

因为担心宇文恭这样睡着会着凉，所以归宁走过去打算唤醒他。

却没想到，她才刚刚靠近正欲开口时却听见半梦半醒的宇文恭喃喃地唤了一声：

“真儿。”

尽管那一声“真儿”很小声，但归宁却听得真切。

她清清楚楚地听见宇文恭唤了窦真儿的名字，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如果宇文恭睡梦中唤着的名字并非是“真儿”而是别的什么人，哪怕不是自己，归宁也不会如此绝望而难过，以致于她当晚就立刻离开了恭亲王府。

归宁所说的那一晚的事情宇文恭还记得，怎么说呢，那一晚他的确喝了些酒，却不是因为难过或者是思念某人，而是因为高兴。

因为那个时候他终于和归宁正是确立了关系，也彼此都认定了对方的感情。

在这种情况和心境下，他不认为自己还会去想念窦真儿，甚至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地步。

宇文恭沉默着开始认真回想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

而归宁也打算再继续说下去，她起身走到一旁，在距离宇文恭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微阖着眼睛，打算就这样休息一下。

方才她的情绪太过激动，也说了很多她原本不打算让宇文恭知道的事情，她现在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

但同样陷入沉默的宇文恭却没有给太多的时间让归宁好好地冷却自己的情绪，他忽然用隐藏不住激动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静默：

“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

归宁睁开眼睛望向宇文恭，但却并没有出声询问他究竟知道了什么又想起了什么。

“如果我可以解释那一晚的事情，你还愿意再相信我吗？”宇文恭问。

他刚刚终于想起了自己那一晚为什么会在睡梦中喊出窦真儿的名字，他也终于明白了明明已经放下了对窦真儿的感情的自己那一晚为什么还会喊出“真儿”这两个字，他现在只需要归宁能够再一次相信他，相信他对她的心意。

但归宁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分辨不出她究竟是会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

宇文恭却顾不上这么多，不管归宁是不是还愿意相信他，他都想将这个问题解释清楚。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到归宁的身边去。

“不要动。”归宁冷声阻止了宇文恭的行动，“辛辛苦苦找到的草药，不要白白浪费我的气力。”

“那么，你过来，到我的身边来。”宇文恭道。

归宁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既没有答应要过去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若你不过来，我便过去。”直到归宁这是在无声地拒绝自己，宇文恭不禁出言威胁道——若他这样的话对归宁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威胁的话。

事实证明，宇文恭方才所说的话对归宁而言的确称得上是威胁，因为归宁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虽然依旧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

“现在可以说了？”归宁有些没好气地道。

宇文恭拉了拉归宁的手，道：“坐下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归宁原不想理睬宇文恭，可……她心里却又有些想要知道宇文恭究竟打算如何来解释那一晚的事情。

最终她还是依宇文恭所言在宇文恭身旁坐了下来。

归宁才刚一坐下，就听见宇文恭开口说道：“那一晚我的确喊出了真儿的名字。”

闻言，归宁立刻冷了颜色，挣扎着欲起身从宇文恭身边离开。

“不要动，”宇文恭一把按住归宁的肩，阻止了她的动作，“好好听我说。”

归宁伸手推开宇文恭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但却并没有再起身离去，而是静静地坐了下来。

确定归宁不会再离开之后，宇文恭缓缓开口解释道：“那晚我的确喊了真儿的名字，但……你只听了一半，后面还有半句话你没有听到。那一晚我真正说的是，‘真儿，谢谢你，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此生的所爱，所以，再见’。”

归宁一怔，诧异地望向宇文恭。

宇文恭笑了笑，继续道：“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一晚的梦境让我印象深刻。如果说你真的听见了我在睡梦中喊了真儿的名字，那么你听见的就只可能是这一句我对梦中的真儿所说的话，但……你只是听了一个开头，后面的话你却并未听到。”

归宁咬着唇握紧了拳头，半响才闷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那么，你以为我会为了欺骗你而编造出一个虚假的梦境吗？”宇文恭反问。

归宁沉默了，她没有回答宇文恭的问话。

可是……她心里却明白，宇文恭并非是那样的人。

宇文恭解释了，事情的真相也就是那样，那一晚……竟是她误会他了……

可，事到如今才让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误会还有什么用？

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哈哈哈哈……”归宁忽然笑了起来，她一把抓住宇文恭的衣领，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才来告诉我，一切不过只是一个误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