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扎的话震得李红心中一颤顿时也明白了自己在娜扎和归宁面前只怕是早已没了任何秘密。

这让李红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如果连这个秘密都已经被娜扎掌控了的话，那她就真的没有任何选择了。

看出李红的担心，娜扎缓缓又道：“不用这么紧张，若郡主当真想要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你的话，你也不可能还安然到如今。你该知道，就凭你对我家郡主所做的那些事，不必抓任何把柄她也能够置你于死地。可为什么，你还好好地活到了现在呢？”

李红一惊，她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为什么对归宁做了那种事情的自己竟然还能够好端端活到现在的理由，原来……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归宁故意放任了她的行为，这样一来，窦真儿势必就会对她产生误会，而她与窦真儿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会因此而出现裂缝，这个时候归宁只需要再现身助她一把，她就只能选择彻底背叛窦真儿而成为归宁的人了。

李红身形摇晃着，缓缓后退了一步，喃喃道：“原来……原来如此……竟然……”

“你既然猜到了，我也就不隐瞒了，事情的确就像你想的那般。不过，你也应该知道，跟随皇后的你只有死路一条，但换个主子就未必了。我家郡主从不会对自己人出手，这一点我可以对你作保证。”

李红却是一笑，道：“事到如今，这样的保证又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那就要看你自己怎么看了。”

“能安排我见梅贵妃娘娘一面吗？”

“当然。”

当日深夜，李红就在娜扎的安排下见到了归宁。

没有拐弯抹角，在见到归宁之后李红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奴婢可以为贵妃娘娘效力，但奴婢有一个请求。”

“嗯，你说，只要在许可范围之内我都可以答应你。”

“奴婢希望贵妃娘娘能够替奴婢保护一个人。”

“你说的是‘他’？”归宁毫不意外地问道。她早就让娜扎去查过了，这个李红之所以这几年来一直为窦真儿做事对她忠心耿耿，图的既不是权也不是财，而是因为她有一个“把柄”落在了窦真儿的手上。

早些年，李红情窦初开，与宫中一名侍卫好上了，虽说两人两情相悦，但碍于宫中规矩所以一直只能够偷偷往来。

说是偷偷往来其实也并未做什么逾越之事，两人只是偷偷见面互诉衷肠，偶尔写一些书信表达一下对彼此的爱慕之情。

原本两人都已经约好了，再等些年，等李红到了出宫的年纪，男子再去李红家向李红提亲。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男子写给李红的书信被窦真儿给发现了，这个男子从此就成为了“把柄”被窦真儿握在手中。为了保护对方，于是李红变成了窦真儿的人，这几年来一直为窦真儿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对，就是‘他’。”

“没问题，我可以答应你。”

“既然贵妃娘娘答应了，奴婢本不该多问，但……能否请贵妃娘娘告知奴婢，贵妃娘娘当如何来护‘他’周全？”不是李红多疑，只是，经由窦真儿的事情之后她实在很难再轻易去相信别人。更何况，她和“他”有把柄握在窦真儿手上，纵使现在的归宁已经完全有能力与窦真儿分庭抗礼，但被窦真儿握在手中的那些“证据”归宁如何能得到并销毁？

“如果你是在担心那些书信，放心，我自有安排。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肯定会做到，这是我的原则。若你实在不放心，我也可以安排你与‘他’见上一面，听听看‘他’怎么对你说。”

说完，归宁也不等李红回答究竟要不要与“他”见面便直接对身后的娜扎道：“带她去吧。”

“是。”娜扎领命后走到李红面前，对李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请吧。”

李红诧异地看着娜扎，又转头望了望归宁，从刚才归宁最后的话中她不难分析出此刻娜扎是想要带自己去见“他”，正因为知道所以李红才倍感惊讶。

自几年前他们的事情被窦真儿知晓后，她与“他”就鲜少见面了，因为怕再被人握住把柄。因而，李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归宁竟然会主动安排她与“他”见面。

见李红站着不动，娜扎再次道：“走吧，他还在等着你呢。”

听到这话，李红终于不再犹豫，抬脚跟上了娜扎。

看着李红匆忙甚至有些慌张的背影，归宁不禁露出了笑容，一个做尽坏事的人最初的缘由竟是因为爱，这不是很可笑吗？

可……尽管可笑，归宁却能够有所体会，因为她也曾是如此。

只是，李红有她帮忙，最终可能会与她心爱的男子永远在一起，那她自己呢？

想到那个已经离去许久未曾有半点消息传来的人，归宁心中只能是一片苦涩。

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早就失去了同宇文恭在一起的资格，纵使他再回来，那又能如何？

也许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迎娶别的女子，也许她连看到她幸福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事到如今，归宁已经不会再去怨恨任何一个人，她只想弄清楚事情全部的真相，之后若是有幸能够活下来，她便回去那个山谷远离尘世度过自己的余生，若是无命苟活，她这一生也算是到了尽头了。

正当归宁思绪游离之际，娜扎已经回来复命。

看着娜扎，归宁眼神微暗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吩咐道：“让他们二人好好聚一聚，记得提醒他们时间，天快亮的时候务必安排两人离开。我累了，要休息了。”

“是，奴婢伺候您更衣。”

归宁的政策无疑是凑效的，李红在见过自己所爱男子之后立刻就下定了跟随归宁的决心。尽管李红不知道归宁究竟用了怎样的方法让男子如此信任她，但既然男子愿意相信归宁，那么她也愿意选择相信归宁，而归宁对李红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让她依照窦真儿的计划行事——去刺杀团圆。

李红听着心中一震，不解道：“可……团圆不是娘娘您……”的人吗？后面的话，李红没有说出口。她突然想到了窦真儿，窦真儿这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跟随自己多年的人都毫不留情地舍去，更何况团圆与归宁之间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罢了。只要有利用的价值，在她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一介小小的宫女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后面的话李红没有再继续说出口，她甚至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但归宁却向她做出了解释：“刺杀团圆自然只是一个幌子，我的人会在你动手的时候将你抓获。之后，你只需要将这几年皇后吩咐你做的事情全部一一招供便可。当然，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只要你按我的吩咐去做，我保你性命无忧，不过，皮肉之苦定是要受些的。”

对李红而言，能够保住自己一条命已然是额外开恩了，受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她立刻颔首应道：“是，奴婢一定谨遵贵妃娘娘吩咐。”

“嗯。”归宁微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李红的示忠，而后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我希望你在招供之时，特别强调交代一下四年前在掖西宫所发生之事。”

李红一愣，问道：“贵妃娘娘的意思是？”

“你也不用瞒我，我知道宫中曾出现过一位‘朝阳’，这个‘朝阳’与当今皇后容貌一模一样，甚至还差点成为了皇后。只是，现在宫中这位皇后突然回归，所以‘朝阳’这个替代品才被皇上抛弃。尽管如此，皇后却没有放过这个已经被遗弃的替代品。我希望你在招供的时候特别着重强调皇后当年是如何陷害这位‘朝阳’，又害得她毁容丧命的。”

归宁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语调缓慢又平静，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极度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李红却是越听越心惊。这已经是四年前发生的事情了，自从“朝阳”失踪之后宫中她便成了宫中的禁忌，任何人都不准再提及，甚至连很多新入宫的宫女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眼前这个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甚至还知晓得这么清楚？

许多人虽然知道宫中曾出现过“朝阳”这么一个人，也知道她曾经因为陷害窦真儿而入狱，但却没几个人知道“朝阳”曾被窦真儿毁容，更没有人知道“朝阳”自宫中失踪之后究竟是死是活，为何眼前这个人却用如此平淡而肯定的口吻说出“朝阳”被毁容的事实又断然地判定“朝阳”已经死了？

归宁自然瞧出了李红的震惊跟疑惑，于是顿了顿又道：“你不必如此惊讶，这世上本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我既然决定要对付皇后，自然就要做到知己知彼。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事就行了，多余的问题不要去问，最好连想都不要多想。”

“是，奴婢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嗯，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