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蝉与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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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一出,万佛朝宗。

火红色的炽热逐渐退去,整个刀身从外面的刀里拔了出来,原本一掌宽的阔刀,现在只有两根手指,而且还短了一截,完完整整的一把刀。

当年燃灯用这把刀屠灭万众,踏遍大千世界,砍得血流成河,万人悲呼,斩过大圣,杀过天龙,如此屠杀之下,这刀都不曾卷刃。

刀光是红色的。

刀的护手上,铸着一盏灯座,据说是后来摒弃魔道立地成佛,法号为燃灯的时候铸造上去的。

刀在吕牧手里,吕牧在无垢童子面前,对方的笑容爽朗极了,看起来天真无邪如同孩童,谁都知道无垢身体是儿童,修为称得上老怪物中的老怪物。

他要夺刀。

金顶鹤飞翔而下,朗声道:“你不能碰,碰了也没有用。”

无垢道:“为何不能?”

“这刀认主了,人在刀在,人亡刀碎,万千世界里,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刀了,你忍心?”

“不忍心,可这刀在这小子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我怎么忍心?”

“万法都讲机缘,他能做刀的主人,也就可能是下一个燃灯老祖佛。”

“嘿嘿,是吗?那我就先绝了他的佛缘,镇他个万年,慢慢地将这刀的记忆抹去,万年,我等得起!”

“你等得起,刀等不起。”一个冷淡地声音缓慢地的接近这里,众人往远处看起,只见天空祥云密布,一条金鳞蛇游弋在天空,蛇形到众人面前,不过是一条金鳞小蛇。

“师弟,你怎么来了?”

金鳞蛇道:“救出师父,我也有一份力量,怎么不来?”

金鳞蛇一到,金顶鹤也仿佛有了依仗,众人也不再惧怕这无垢童子,吕牧被刀所吸引,很久才把目光放在四周。

他们站在一块仿佛是被刀平切而过的空地上,头上一座巨门拔地而起,上面没有名字,这是整座建筑的入口,天空到这时候就真的空了,什么都没有,连天空都没有。

天无所不覆,万物生灵,万千世界,抬头就是天,无论你飞多高,飞不出天,但天就盖不住这地方,吕牧看到的只有这座庞大的建筑群,望不到天,也望不到顶,这让他想起了血泊中的那座山,同样的高,同样的雄。

所有人都是蝼蚁,其实连蝼蚁都算不上了。

这地方就是镇住金顶鹤和金鳞蛇师父的地方,也是无垢童子的师父疯圣被打成重伤遁走的地方。

“好好好,你们看来真的要犯我的禁忌了,那就不客气了。”无垢拿出了一本书,看到这本书金鳞蛇和金顶鹤都微微退了一步,直觉告诉吕牧,这本书就是疯圣给的法器,上面一定有疯圣的偈言。

“师弟,去吧。”

“嗯。”金鳞蛇化成一道光钻进了吕牧的身体里,准确来说,他是去了千花千世界里,他是如何看出吕牧的禅功的?

“进去。”金鳞蛇的声音道:“我曾经说过要你帮一个忙,你是不是答应过的。”

吕牧道:“是。”

金鳞蛇道:“就是这件事,把我师父放出来。”

“我没这个力量。”

“你有禅火,力量我有。”

吕牧转头就走,带着人钻进了庄严雄壮的门里,门里隔着一个世界,数百建筑里都有一个世界。

司马手软和楚歌这些人都知道这种事情他们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楚歌得到了金顶鹤的点化,受了莫大好处,也像还个人情,他背着凌珑,一路跟着吕牧踏进了大门里,忽然止步。

所有人都止步,大门内不能去。

无法去,已经没有路,只有黑暗夜空和光明星星,繁袤无垠,说不出的估计苍凉,那些星星眨着眼睛,星云缓缓流动,整个世界井然有序而又死寂。

“这是……”

“这就是我师父被镇压的地方,每个庙堂里都关着世界,我和师兄那时候还只是一条蛇和一只鹤,误入这里,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是缘分使然,我们被卷进星辰乱流里,粉身碎骨,师父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不但救了我们,还讲经说法,点化我们,他说万物平等,皆有佛性,碰到即是缘分,有缘就必当点化。”

“他真是个伟大的人。”吕牧面色紧张,盯着星空,意踌躇。

金鳞蛇道:“他也不是人,你看极点处有一颗琉璃珠子一样的东西,就能看得到他。”

吕牧放眼望去,凭他肉眼如何看得到极点所在,但他想看,就看到了,这显然是金鳞蛇在帮他,所以,他入眼望去,星、星辰尽头有一颗极小的琉璃珠,静止不动的吸收星光夜华,与珠子一起静止的还有一个“东西。”

吕牧眼前一亮,恍然大悟。

他看到的是一只蝉,黑漆漆的身子,闪亮的眼睛,薄而透的双翼,靠着一滴露水支撑了数千年,它的修行之路也许更长。

吕牧小时候听过这个故事:一只幼虫常年在阴暗潮湿,举目无光的底下,靠着湿气支撑着自己的生命,它感到孤独,佛陀看它悲苦,让他与木鱼青灯作伴,听闻木鱼,聆听天音。伴随青灯,它可以看到景色。日复一日,他听厌了木鱼永远不变的声音,也看惯了方圆的景色,他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又从哪里来。

佛说:“你是天地造化的一只虫子,和其他的事物并无区别。”

虫问:“我叫什么名字。”

佛说:“无名。”

虫用心说:“青灯木鱼总算有名字,我为什没有?”

佛说:“用心修炼,你会知道自己是什么。”

日复一日,虫子日夜听经文,学习禅学,有一天佛陀问他:“你学得怎么样了?”

虫子什么都没说,跳进墨池喝了一肚子墨汁,便在地上爬,爬出了两个字,一个字是“虫”,一个字是“单。”

一只孤单的虫子。

佛微笑。

这只虫子后来证果,长出双翼飞上枝头,尽情地鸣叫,它说它叫“蝉”。

蝉,禅,同音,同状态,奇妙之极。

蝉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知了,知是智慧;了是觉悟。或者说,知是真如实相,了是无我和放下。

回归本真,参透人生,这是修禅的目的,思惟修,觉悟,正是心灵进入“知”的境界的过程,人的心灵若能如莲花与日月,超然平淡,无分别心、取舍心、爱憎心、得失心,便能获得快乐与祥和。修禅者主张放弃已有的知识和逻辑,不是不要“知”,而是要追求更高层次的“知”,那是无上智慧,天下一切事理都可以用无上智慧来印证和解释。

获得了大智慧,才能证得大自在成就,才能解脱一切烦恼与痛苦。《心经》说“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就是在修禅的过程中获得了大智慧因而进入到了五蕴皆空的无我境界,这不正是由“知”到“了”的过程么?

以吕牧的性子,“知”不如“了”。

一走了之,一笑了之,一目了然,了如指掌,了无惧色,无论何事,有了这个“了”字就不是事,通通地“一了百了”,有了这个“了”字,万一有了不能一了百了的解决不了的事,那就来它一个“不了了之”。

就算不“知”也可以“了”。

但他的经历只有一句话:凡事未了又来了,难以不了了之。

吕牧觉得自己被震撼到了,这位伟大的师父竟然就是传说中最能通禅意的蝉,拥有大智慧,蝉祖就被封为“本部金蝉”。

那蝉感觉到金鳞蛇的存在,忽然道:“你来了?”

金鳞蛇双眼落泪,垂头默然。

“你能有今天造化,为前世的因,我不过是赶上了你的缘,你师兄呢?”

“在外面与无垢对峙。”

“他能受得了疯圣【果敢经】的法力?”

“师兄涅槃飞升,已经是不死之身,纵然不能,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唉。”蝉叹了口气,悠悠星空,更显的落寞寂寥,蝉说:“你师兄天性洒脱,但悟性差了些,只能止步涅槃了,而你尽得我禅意,以蜕皮为劫,未来还有广阔的空间等你,早日化天龙而去才是至极大道。”

金鳞蛇道:“师父,你受苦了。”

蝉道:“众生皆苦,生而有苦,又有什么可悲伤的,你快走吧,时间一长,怕……”

蝉闷哼一声,只见他身上浮现一个指甲大的金子,吕牧双眼一亮,正识得那字,尸皇被疯圣封在大山之顶,封他的字也就是这个字。

禁。

这疯圣何方神圣?身边座下竟有这么多可怕的手下和徒弟,那无垢看来并不讨疯圣喜欢,要不然不可能在深渊之中做一个守门人,千年不变,在这里盯着蝉破封而出。

“本以为疯圣被这里的力量轰成重伤,我得以幸免,没想到一着想错,被他暗使禁咒禁足于此,你们不用徒劳了。”

“未尝不可,你要相信你的徒弟。”吕牧笑了笑。

“你是?”

“晚辈就是救尸皇出来的人。”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只有开光境界,如何能解?对,禅火,你有禅火,你是有缘人。”

蝉的语速快了不少。

“算是吧,既然相见,就有缘分,是不是那个有缘人何必执着,你我有缘才是眼前。”

“有道理,你怎么解的禁咒?”

“咳咳,实话说,那禁咒我也是巧了,运气使然。”吕牧要隐瞒达婆的身份,他把一切都瞒住了。

蝉道:“既然如此,你就试试吧,虽然这里那里,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自在却是不常有,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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