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江小河独自一人打算离开破晓行动队的据点。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刚刚出门，便看到老姜坐在门口不远处的台阶上，正抽着烟。

“做好决定了？”老姜看着江小河，轻声问道。

“嗯。”江小河点头。“这件事情，必须得有个结束。”

“你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啊。”老姜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我这把老骨头，现在也打不动架了，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东西留给你。”

说罢，老姜将手里的一个金属胶囊交给了江小河。

“这是？”江小河接过了金属胶囊，沉甸甸的，体内的两个秩序枢纽，立刻有了轻微的能量波动。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老姜笑了笑，说道：“这样一来，你小子总归还是能有点胜算。”

江小河知道，这是那个帮助他们穿梭时空的秩序枢纽，现在，江小河总共有三个秩序枢纽，和克罗诺斯一样，也拥有了能够打开秩序之盒的能力。

两人正说着，苏沐云和杜星空也走了出来。

“你想把我丢下，一个人走？”苏沐云不满道。

“我说，这事情不让我去凑个热闹，不太合适吧。”杜星空双手抱胸，笑呵呵道。

“你们两个……”江小河顿时眼眶湿润，他原本不想让他们掺和这件事情，所以特意挑了深夜离开，明明离开的时候，苏沐云还是睡着的……

不过，他们二人也的确让江小河此刻非常感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你会说一些劝阻的话，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也是我自己的决定，你无权干涉。”杜星空说道。“这次，我必须要跟你一起去。”

“我也是。”苏沐云说道。“起码我也是破晓行动队的一员，你以为，我会给你拖后腿吗？”

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了爽朗的笑声：“跟我们比，你确实是拖后腿的！”

江小河扭头一看，竟然是poppy、芦飞、南鱼、轩辕、心宿。

比特族的天空四守卫，再加上一个比特族引导者，还有一个跟着比特族厮混的人类……他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江小河顿时迷茫了。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南鱼说道。“现在克罗诺斯对那份笔记是势在必得，主神担心你输给那个家伙，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芦飞笑道。“不过别误会，我只是喜欢凑热闹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

“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理由。”江小河说道。“能在这时候，愿意帮助我的，都算是朋友，在这里先谢过你们了。”

“这倒不必。”轩辕笑道。“毕竟，我们的主神也非常欣赏你，说起来，你跟我们的主神也颇有渊源。再者说，我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克罗诺斯那样荒唐的野心，即便没有你，我们跟克诺罗斯也终究会有一战。”

江小河点点头，不再多问，随后，他又看向了poppy,问道：“那天，为什么放过我？”

poppy看着江小河，脸上浮现出了罕见的真诚，说道：“因为，我们是搭档。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说完后，poppy走过来，对着江小河伸出了手。

江小河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重重地跟poppy握在了一起。他这一次，的的确确感觉到，poppy真的到达了技术奇点，觉醒了人类才有的感情。

南鱼叹息道：“或许，我一开始的选择真的没有错，我们比特族这么久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偏偏你能够做到。要知道，我们比特族想要用有感情，达到所谓的技术奇点，几率可以说非常之小。”

“感情，是美好的东西。”江小河说道。“正因为拥有感情，我才会面对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拥有感情，或许，我早就被打倒了。”

老姜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小河，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天快亮了，我们也该出发了。”江小河看了看昏暗的天色，说道。

……

至上蓝天会总部，守门人仍然还是那个守门人，这次见到江小河一行人，什么都没有说，任由他们走了进去。

原本江小河以为，穆寒会将除了江小河以外的人，都拦在外面，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看起来，穆寒似乎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来到顶层，穆寒正坐在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认真地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终究，你还是来了。”穆寒说道。“我对你很失望，小河。我原本以为，你为了人类，为了不让我达成目的，一定是不会来的，可你不仅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一起来，怎么，是想向我示威吗？”

“我当然要来。”江小河说道。“有句话叫做子不孝，父之过。那么，父有过，也应该子来偿。所以，我是来让你知道，你欠我的太多了。”

“我的确亏欠了你太多。”穆寒站起了身，走到了一旁江薇的旁边，轻轻地抚摸着江薇的脸。“还有你母亲，我欠你们两个人的。但我从来没说过，我不补偿你们。小河，你只要把笔记交给我，我们一家现在已经团聚，以后一直在一起，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帮你实现，你想让我如何补偿，我都听你，你觉得怎么样？”

江小河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不怎么样。”江小河笑着说道。“拜托你，不要像一个电影里的反派一样，用这种粗劣的大饼来拉拢我。而且，你见什么时候电影里的主角，会答应反派的要求？”

“愚蠢。”穆寒轻轻叹息道。“我不是在批评你，小河，我是为你感到可悲。”

“真正可悲的人，是你！”江小河恶狠狠地反驳道。

“你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穆寒摇头道。“或许你还不曾了解我，小河。我这个父亲的生平，你可能一概不知。我从小就是那种浑身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人，无论是智商，还是体力，或者说外貌，我都胜人一筹。尤其是在智商方面，我几乎从未输过。从小一路享受着世人艳羡和嫉妒的目光，在这种目光之下长大，但我仍然不是快乐的。因为我觉得，我很孤独。我的身边，根本没有一个懂我的人，愿意去了解我，倾听我的心声的人。他们都只是觉得我是个天才，我应该被仰慕，也应该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我小的时候，别人还在思考白雪公主跟七个小矮人到底有什么秘密的时候，我已经在思考人生的意义，我究竟在追寻什么。除了沉浸在数学中的时候我会非常兴奋，快乐，但一旦回到现实世界中，我就会对这个世界诸多的东西感到作呕。尤其是所谓人类的感情。亲情，友情，爱情，这一系列令人作呕的东西，我很早就看清楚了他们的本质，这些感情，无非就是一种变相的利益交换罢了，并不是什么崇高的东西，而是一种愚蠢的枷锁！”

“直到我遇见了你母亲，遇见了薇薇的时候，我也拥有了爱情。她同样也是个天才，但除了智商高之外，她还非常的感性，她十分享受和憧憬各种各样的感情，和我不一样，她是尊重和信任感情的。只不过，我以为她的感性会让她为我们的爱情付出一切，但真正到了考验的时候，她还是失去了她的感性，选择用该死的理智和清醒来背叛我。你说，这不是非常的荒诞可笑吗？”

“那是因为，我母亲心中有大爱，不像你这个什么都不懂，还自以为是的愚蠢之人！”江小河听后，出声讥讽道。

“大爱？”穆寒哈哈大笑道。“这又是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你们母子两个，玩双重标准，一个比一个有能耐。我告诉你，江小河，有关秩序之盒的研究，你母亲才是主要的负责人，其中百分之六十的成果，都是来自你母亲。如今比特族的入侵，又能怪得了谁呢？而且，正是因为你母亲的这份愚蠢，我才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去得到我本该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

“你肯定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本笔记。”穆寒继续说道。“你母亲有个习惯，大部分重要的东西，她都会手写一份作为备份，包括那本笔记也是，上面详细记录了秩序之盒的所有相关研究数据，有关秩序之盒的研究，本就是一项风险巨大，反人类的研究，如果非要说是为了人类，那就真的太虚伪了。尤其是，在我融合了克罗诺斯的记忆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我和他的想法如此的契合，我们的境遇也如此的相似。在我们为了一件堪称伟大的事情，呕心沥血的时候，总有一些愚蠢的人会出来批判你，阻止你，给你设置诸多的障碍，你说，这可不可恨？”

“对你而言，什么叫做伟大的事情？”江小河开口说道。“在你的眼里，人类的感情是利益交换，拥有感情的人都是愚蠢至极。那么，你既然有如此高的觉悟，你有得到了些什么？你只是个自私而又无知的家伙，妄想燃烧所有人，来成就你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像你这样，有罪而不知的人啊……”

“我有罪？我有罪？”穆寒的眼神变得疯狂了起来，他指着江小河恶狠狠道：“虚伪！你和你母亲一样虚伪！你举着正义的大旗来到这里，想阻止我，想杀死我，难道，你们就不贪图秩序之盒的力量吗？江小河，你能走到今天，我绝不相信你是因为什么狗屁情感，如果你没有对力量的追求，那么三个秩序枢纽你也不可能拿得到，也就没有今天！”

江小河看着穆寒，心中无限的叹息。这就是他的父亲吗？江小河实在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偏执而疯狂的家伙，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他的思维，似乎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属于没救了的那种。总是用自己那偏激的逻辑去揣测所有的事情，难怪……母亲会不顾一切地阻止他。

“你相信命运吗？”江小河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