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条腿稳稳的落到了地上，区区十几米的落差没有对身体产生任何负担，钢甚至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整个过程像是一部无声的默片。

慢慢将卸力弯曲的腿伸直，钢盯着前方似乎毫无察觉的几个人，越看越觉得熟悉。

正当钢努力回忆的时候。

“嘭！！！”

枪响从正前方传来。钢回过神来，只看到一个人手中黑洞洞正在冒着硝烟的枪口，以及一颗在视野中越来越大的弹丸。

“得手了！这个距离，躲不开的！”射击的家伙攥紧了枪柄。

可惜，前方垂手站立的四足怪物，根本没看到它有什么动作，原本低垂的手臂不知何时平举在身侧，折叠的刀臂舒展着，好似它原本就在哪里一般。

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闷响从钢身后的土坡上传来，同时两股烟雾腾起。

“切……切开子弹？”看到这一幕，开枪的人瞳孔一缩，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出其不意的偷袭没有奏效，火堆旁的其它人索性放弃了掩饰，纷纷窜了起来，几人分散开朝钢围了过来。

“果然是这几个人！”

全身被脏兮兮的劣质皮甲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脸，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锈迹斑斑的老式火药枪械和短兵器，一个最为壮硕的家伙拿着一面像是废铁片焊接的大铁盾。

还有站的最远的那个一脸凝重的青年，歌德。

这几个人就是进入这个聚集点时盘问钢和爱丽丝的那伙儿守门人！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几个家伙，充其量是武装平民的程度，也就能欺负欺负没有武器的普通人。在经历了地面上肆虐的大嘴怪，地下迷宫中的变异怪物，以及最下方垂直洞窟中让太阳之子都闻风丧胆的虚空生物后，钢几乎已经把他们忘了。

说实话钢也没想到这几个弱鸡居然能活下来，甚至还出现在这里，简直就像是LV.99的隐藏BOSS的巢穴中居然有几只LV.1的小怪物。

此时此景，钢脑海中不由得蹦出了一个猜测:有密道？

如果是硬闯下来，这几个家伙早死的连渣儿都不剩了，一定有一条能避开所有危险的秘密通道。

“掩护我！”最高大的持盾手突然大喝一声，双手推着门板大盾，朝钢冲来。

“愣头青。”钢暗自摇头。

四条腿同时发力，钢化作一道残影，与持盾手交错而过，穿过互相掩护包围过来的几人，直直站在了最后方的歌德面前。

其他几个人只看到一道影子飞掠而过，丝毫来不及反应，回过头看去，只见那怪物已经把刀臂架在了歌德的脖子上。

“好快！完全不是对手！”

这是所有人此时的共同想法。

刀臂紧紧贴着歌德的脖子，一丝血线沿着刀刃滑了下来。感受着颈部传来的冰凉刺痛的感觉，歌德竟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刀刃上的血线因为脖子轻微的蠕动顿时粗了一些。

面前这个家伙脸色从震惊变为坦然，还把眼睛闭上了，让钢有一点惊讶，刀架在脖子上却不显恐惧的人，不是真不怕死，就是有后招儿。

面前这个家伙，给钢一种感觉，看似认命等死，实际上却在打什么鬼点子。

不过钢并不打算杀死这几个人，想要及时回到地面上，也许还需要他们的帮助……那就看看这个家伙想搞什么鬼好了。

两股淡淡的魔力波动从两侧方向传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把戏。”

在钢的两侧偏后的位置，两团水一般的物质从空中从无到有慢慢浮现出来，并缓缓的蠕动延伸，形成人型，并从透明的水迅速化为实体。

“亡灵？”

白浊的眼，青紫的脸，从堪堪遮住身体的破旧衣物下露出的灰败皮肤上，全都凸现着网状的黑色血管。

亡灵们手持漆黑的双刃大斧，悄无声息的，从两侧瞄着钢的背后，举了起来。

歌德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面前这个家伙，依然面对着自己，似乎毫无察觉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咧的更大了。

可惜，虽然召唤的过程很隐蔽，但却没料到钢的视角有多么宽，哪怕是头都没有回，也依然能看到身后。

亡灵把大斧高高举过头顶，猛地劈下，钢向着旁边一个轻巧的跳跃，就轻易躲了过去。

“这……”歌德瞪大了眼睛，有些沮丧，召唤巨斧亡灵的过程极其隐秘，没有丝毫的声响或是能量波动，多少斧头会的家伙倒在这一招之下，可是这一招儿对面前这个家伙，似乎丝毫不起作用。

和其他几个伙计交换了眼神，大家都有些丧气，歌德开口道“这个怪物太强了，刚正面咱们完全打不过，我把它引远一点，下次再遇到了什么咱们准备一些陷阱再试试。”

“好。”其余几个纷纷应和。

钢有些错愕，这几个家伙不会脑子有什么问题吧？怎么突然好像就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引开自己，也不看看现状，我追你干嘛，这么多人我想知道密道在那儿问那个不行，再说，见识了自己的速度，这小子真的认为自己跑的掉？

歌德转身不管不顾的跑去，似乎一点也不怕钢从背后攻击，不过速度嘛……比普通人要快一些，可在钢的眼里就有些可笑了，钢甚至怀疑他怎么爬上他面前那么陡的斜坡。

一阵魔力波动从身后传来，钢微微偏过头，身后的景象尽收眼底。

几个人将手里的盾牌，枪械和短兵器通通扔到了地上后，纷纷用双手在胸口前结成同一个手印。

“这是……”钢脑袋里灵光闪现，却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印到底是什么。

“祭血术！！”几人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原来是那个。”钢想起那个手印到底是什么了。

消耗自身的血液和精气，可以让施术者在短时间内变得更加强大，之后会陷入很长时间的虚弱期。强大程度与祭血术消耗的血液和精气数量有关。

这种邪术，钢在带领兄弟会与其他帮派火拼的过程中见到过。那些依赖这种邪术的家伙，在战斗中的确能占尽上风。

可如果使用过度，消耗了过量的精血，就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严重伤害。不仅施术者的身体会极速衰老，在从虚弱期恢复过来后，再次发动术的一瞬间就猝死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眼前这几个家伙不会不知道祭血术的副作用，看来是要拼命了。

钢的口器咧了一下，像是在嘲笑一般:身体素质越强的家伙，使用祭血术的威力就会越大，眼前这几个弱鸡，恐怕瞬间将全身精血燃烧掉，才能对现在的自己造成一点威胁。

几个守门人一直保持着结印的姿势，全身精血在急速消耗着，淡淡的血红色蒸汽透过衣物散发出来，他们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钢歪了歪头，“真是不要命啊！”

以这种速度燃烧体内精血，确实能发挥出远超寻常的力量，同时施术者也会承受无与伦比的痛苦。可是这几个守门人，身体在剧烈痛苦下已经在无意识的微微抽搐，却仍是一声不吭，怒视着钢。

“这几个家伙，倒是有种啊，兄弟会要是多几个这种家伙就好了……可惜了。”

片刻间眼前几个守门人已经变得骨瘦如柴，皮肤干枯褶皱，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的血红蒸汽也只剩淡淡一层，忽隐忽现，风中残烛一般。

几乎是同时，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的歌德，浑身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血色能量，像是一团巨大火焰一般包裹着他的身体，歌德脚下一动，在原地留下了一个脚印，身体利箭般激射而出，带起的气浪激起了周围大量的尘土。

“什么？！能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钢眼看着速度暴增的歌德瞬间就冲到了土坑底部边缘，然后一跳十几米高，冲出了土坑，消失在了钢的视野中。

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在钢失神的一瞬发生的，煮熟的鸭子就在钢的眼前飞走了。

“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跑了！”

钢调动全身的魔力，加持在身体上，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在爬上土坑边缘后，只见一团摇曳的红光正在黑暗中越来越小。

偏头看了看那几个守门人，已经油尽灯枯，摇摇晃晃，站都快站不住了，钢想起他们之前的对话，留了个心眼儿，朝着歌德的方向追去。

远方黑暗中的红光依然在远去，钢全力输出魔力，才勉强维持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变大。

“这样下去不行啊。”

体内的魔力已经是入不敷出的状态，相应的，当前的速度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钢又追了一段距离，体内魔力所剩无几，仍然没能拉进双方的距离，看着远方摇曳的红光，钢有了放弃的念头，速度降了下来。

突然，钢嗅到一股极淡的腥甜气味，不由得眼前一亮，“是血腥味？前面那个家伙受伤了？”

果然，钢在奔跑中留意前方的地面，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块暗红色的血迹。

“他快不行了……是了，普通人的身体强度，根本承受不住这种速度。”

发现了这一点，钢降低了魔力的输出速度，放慢了速度，沿着血迹吊在后面，等着对方不行的时候。

又跟了一段时间，因为钢的速度慢了下来，远方摇曳的红光更小了。

突然，远处的红光剧烈抖动了一下，熄灭了。

“哦？不行了？”钢加速向前冲去。

透过黑暗，钢渐渐看到远处一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身影，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

钢慢了下来，缓缓靠近。

歌德脸朝地一动不动趴地上，身上裹的破旧衣服被气流吹得破破烂烂，衣服上由内而外渗着斑斑暗红，尤其腿部最多。

“快死了吧？”

刚刚的急速奔跑，不仅将从其他几个人那里汇聚来的能量消耗一空，恐怕连歌德本身的精血都被透支的所剩无几了。

正当思索的时候，脚下传来一声微弱的异响，是细小的机关触发的声音。

“糟！大意了！”

电光火石之间，钢只来得及想到这一点，脚下的地面就爆炸开来。

陷阱被触发的时候，趴在地上的歌德猛地睁开眼睛。

“轰！！”

钢的身体被爆裂般的火焰和灼热的气浪掀起，打着旋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钢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踩中陷阱的那条腿被炸断了一半，那半截短腿就躺在不远处，像一截焦黑的木炭，还在冒着烟。

下半身的外骨骼上被炸出条条裂缝，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伤势并不严重，并且在魔力的滋养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嘿……嘿……咳咳……”趴在地上装死的歌德不知何时翻了个身，眯着眼看着狼狈的钢，用虚弱的声音发出着嘲讽的笑声。

钢走到歌德的身前，俯视着他，看他那副得意的表情就火大。伸展刀臂，对准歌德的脑袋。

躺在地上的家伙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怕。

钢用魔力改造了喉部的血肉，使之形成一个类似于声带的组织，发出了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真的不怕死吗？”

“会说话？？”歌德终于露出了惊骇的表情，不过他的关注点似乎和钢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很奇怪吗？”钢问道。

“是有些出人意料，”歌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来你们是会说话的，明明看外表不像是有很高的智力……”

“哼哼！”钢冷笑一声打断了歌德，说道“你还有心思关心我的事？倒是你，上次看到你还在上面守门，以你们几个的实力，是怎么活着跑到这里的？”

“你？！”

歌德又吃一惊，却随即恍然“你见过我……哦，你是从外面进来的？”

还未等钢回答，歌德就发出了一阵大笑，甚至因为身受重伤，笑得太奔放，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涌出来许多血沫，饶是如此，他还是断断续续的笑着。

“什么这么好笑？”钢有些不明所以。

好一会儿，歌德才止住大笑，艰难的喘了几口气，把嘴里的血沫吐了吐，才开口回答。

“你现在的样子和这里的虚空怪物实在是太像了，可没想到啊没想到，哈哈哈哈哈……”歌德又笑了起来。

笑够了之后，歌德躺在地上，看着头顶上的黑暗，喘着气，带着一丝嘲弄说道“话说回来，能撑过第一次黑潮，在那些黑石怪物手下活下来，你还真是厉害。”

话锋一转，“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只要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从第二次黑潮开始，每经过一次黑潮，身体就会产生一些非人的变异，同时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次次朝着非人的方向转变，却无能为力，再加上每晚噩梦的侵袭，你现在一定痛苦的不得了吧。”

“我不知道你怎么还没疯，估计你找我们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还能保持正常人的样子对吧？”

听歌德自顾自的讲了那么多，钢觉得歌德可能是误会了自己什么，就让他继续误会吧，但从歌德的话中，钢得到了一些很不妙的信息。

如果歌德没撒谎的话，那么钢必须带爱丽丝在下一次黑潮来临前离开这里，不然恐怕会发生一些不妙的事情。

之前爱丽丝身上的状况，是不是就和这个有关呢？

歌德继续说着，“……可惜，我们不受影响的原因，你就算知道了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说话声戛然而止，歌德断气了。

钢用魔力探知了他的尸体，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内部几乎是一团浆糊了，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住那股献祭了数人生命换来的魔力，尽管在钢看来那股魔力算不上太强，但普通人的身体，终究还是太孱弱了。

直到现在钢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还没有动手杀任何一个人，他们却着急似的要弄死他们自己。

他们之前的对话也很古怪，他们以为钢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一点也没避讳，那些话给钢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他们还能复活一般。

“复活……这种逆天能力不存在的吧？”钢摇摇头，黑石城中能力者数不胜数，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都有，却从没有听说过任何与复活相关的能力。

“算了，回去看看。”

习惯性的搜索了一下歌德的遗体，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

回头向来时的方向疾奔，很快就回到了之前遇到歌德一伙人的地方，从土坑边缘向里看去，眼前的景象，差点把钢的下巴惊掉。

还是那地上的一堆火，周围却坐着数人，他们齐刷刷望着钢来的方向，钢一露头，双方正好眼睛对上。

一跃跳下，钢来到他们的身前，难以置信的上下左右打量，却又下意识的不敢靠的太近。

守门人之间也在窃窃私语。

“果然又回来了，好快！”

“老大刚才说这是个外来者，都变异成这样了还有自己的意识，还能说话，也太厉害了。”

“我看着不像啊？”

双方都互相看的差不多了，歌德开口道，“这位……”。

歌德突然顿了一下，眼前这个怪物，也看不出年龄性别，怎么称呼呢？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锋芒划过一个守门人的脖子，噗，鲜血从颈间喷涌而出。

“！！！”

余下的几个守门人大惊，纷纷抄起了手边的武器，要从地上爬起。

“等等！都给我坐回去！”

歌德制止了他们，钢突然发难，他在短暂的失神后，明白了钢的意图。

钢仔细盯着地上被自己划开脖子的家伙，看他捂着脖子痛苦挣扎，很快就没了动静。

片刻之后，守门人的尸体突然燃烧起来，连同身上的衣服，在几乎数秒的时间内，以极快的速度化为了一堆灰烬，被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风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渣滓都没剩下。

下一秒，余下守门人围坐的火堆中，猛地爆燃起一人高的火焰，火堆下的余烬随之腾起，在火焰中翻飞旋转，聚集成一个人形。

黑灰色的人形从火焰中踏出，抖了抖身体，外面的灰烬被抖落，露出里面的人，正是被钢划破脖子的那个家伙。

莫名的风再次出现，将地上的灰烬吹得无影无踪，火堆也恢复了正常。

“这！”

眼前的一幕让钢的久久回不过神，刚才自己绝对亲手杀死的人，又站在了自己面前，脖子完好如初，完全看不出丁点伤口，甚至连衣服上沾的血液都不见了。

“很疼的！”

守门人揉着之前被钢切开的地方，不满的看着钢。

“居然是真的？”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指着守门人们围坐着的那个火堆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和它有关？”

看到钢验证了他的想法后，歌德说道“朋友，你也亲眼看到了，你杀不死我们，有什么事咱们就不用诉诸武力了吧？不如坐下来聊一聊？”

钢权衡了一下，点了点头。

守门人们绕着火堆挪了挪，给钢空出一个位置，钢坐了下来。

“现在，有什么问题你问吧。”歌德说道。

“恩……”钢指着众人面前的火堆问“要是我扑灭了这堆火，你们还能复活吗？”

歌德抿着嘴想了想，“能，不过那就不能在这儿出现了。”

“怎么说？”

“确切的说，我们的复活不是因为这堆火，我们死亡后会在一个漆黑的世界中重生，那里只有岩石和高大看不到顶的树木，也有许多这样的火堆，从哪边踏入，从这里走出，火堆只是个通道而已。”

“是这样啊……”一边听歌德讲述，钢一边在脑海中回忆自己读过的古籍中，查找没有类似的记载。

歌德还在继续说着“如果你把这个火堆熄灭，那个世界中也会熄灭一堆火，通道就断了。只能从别的通道回来了，不过那边总会有新的火堆凭空出现的，不用担心回不来。”

“那个世界里的那些火堆，都通向那里？”

“我们能看到另一边一些模糊的画面，有一些通道应该就在黑石城里，有些就感觉很陌生了，有茂盛的森林；有人来人往的集市，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没见过的样式；还有很宽敞很华丽的大殿，屋顶特别特别高；这些就不太像黑石城里了。我反正没见过。”

“这样啊……”钢若有所思，“那边……那个世界，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

“不知道。”歌德回答的很干脆，“算上刚才，我们不过只去过几次而已，那个世界给人的感觉异常压抑，多待一会儿都觉得要发疯一样，复活后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你们就没去别的通道那边看看？”钢很奇怪，“难道你们舍不得这里？还是有什么其它原因？”

没等歌德说话，一个守门人插嘴道“你当我们不想？”，看到钢昆虫般的复眼朝自己转过来，暗暗咽了口吐沫，声调不自觉的低了些，“每次从哪边复活身边都有几个火堆，除了通向这个聚集点的，别说黑石城外，就算是通向黑石城内其它地点的通道，都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拦，根本无法进入。”

“只能回到这里？”

“对啊。”歌德苦笑道，“你们外来者进入这里后没法离开，我们也同样不能。”

“这是为什么？真的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吗？”钢迫切想知道这一点。

“我从没见人进入这里后又能离开这里，不是身心都彻底变成怪物，就是在变成怪物的过程中受不了自杀，或是被黑潮杀死了。”歌德很肯定。

“也不一定啊老大。”又一个守门人说道。“我以前就在围墙附近看到过人，我可不记得见那个人进来过，后来再去那个人就不见了，这种事发生了好几次呢！”

“有这种事？”歌德眼神闪烁，在想着什么，钢也沉默不语。

歌德在想什么不得而知，钢所想的，是之前蕾奥娜与兰斯特的对话。

钢身处的这个聚集点，应该是被类似众神大陆周围的特殊结界给包裹着，外来者的进出只能通过结界上周期出现的特定缝隙。

钢和爱丽丝进入这里，应该是赶上一条缝隙正好开启。

“之前进入这里后，再返回去入口就不见了，入口是周期开启的吧？”钢问道。

歌德点点头，“对啊，大概每十天开启一次，每次开门后不久，黑潮就来了。”

“可是……”钢想到了围墙上的魔力波动和法阵痕迹，入口的开关到底是自然的还是人为的，钢也说不准。

“很奇特的是，进入这里不久后，就根本看不到入口了，从外面看那么大的一个缝隙，再从里面什么看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就算摸上去也是实体，不是幻象。你进来时间不短了吧？肯定也察觉到这一点了。”歌德以为钢想从入口出去，解释道。

“你们为什么能出去？”钢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守门人面面相觑，却突然不说话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