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扬的心跳好像比刚才更快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南花锦是个隐藏的“狙击手”，只凭一句简短的话就能成功狙击到他的心。

服了。

陆川扬默默地把便利贴重新折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校裤的口袋里，他对上南花锦的双眼，哑声问道：“还要不要听我讲数学题了？”

他暗骂自己实在没出息，就这样被对方拨动了心弦，本来想着要做些卷子练练手，现在却把一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对方身上。

南花锦得逞般地笑，狡猾得不像松鼠，此时更像是只小狐狸，谁要是说她性格内向孤僻，陆川扬恐怕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听啊，但我们可以先聊聊别的，离这节晚自习下课还有四十分钟。”南花锦稍稍侧身，抬手撑着脸颊，“我现在更想听……那天你没来得及讲完的话。”

陆川扬瞬间怔住。

这未免有些突然，完全出乎陆川扬的意料，他根本没想过要在学校里跟对方解释清楚自己的感情。

努力找回意识，陆川扬瞥了一眼前后排的同学，发现他们都在忙着写题，姑且放松些许。

“花老师，这里是学校……”他压低声音提醒道。

虽然从某个层面上来讲，他们早就不算是高中生了，他们经历的事情比别人更多，做过的题也比在座的同学多。

若是要拿“早恋”二字套在两人身上，明显就不合适了，但穿越已成为事实，他们心知肚明，各自都还蜷缩在高中时的身体里。

南花锦当然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话的道理，但她总会有能够说服陆川扬的理由。

“我们不知道在这里还会有什么变数，到了高三肯定会跟之前的高三一样忙，所以你还是趁早说更好。”南花锦止住嘴角的笑意，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也许以后就没机会听了。”

CA101发生事故的新闻是埋藏在两个人心中的伤疤。

“我怕……我也会像阿姨那样再次消失。”南花锦垂下眼眸，暗然神伤，估计是王晴去世这件事又触动到了她，所以她才会如此急切。

现在是2017年6月10日，距离原世界CA101发生事故的时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陆川扬没想到时间竟过得这么快。

南花锦所惧怕的事情，也是陆川扬所惧怕的。

陆川扬深吸一口气，在陈晓芳监督的晚自习上向南花锦坦白自己完整的心意，这显然是一场巨大的挑战。

“不然……就等放假的时候再说？”陆川扬试探着。

南花锦抿着嘴唇，片刻后才缓缓道：“你不如写在纸上吧，用我的钢笔练练字。”

她好像从没那样害怕过，刚穿越到这里时勉强还能镇定自若，当她知道悲剧重演时，心上就像开了一朵恐怖的食人花。

食人花害人不浅，让她忐忑不安。

于是循序渐进就成了见机行事，陆川扬能感受到南花锦心里的畏惧，如果他没能及时安抚对方，恐怕会让下一场悲剧继续上演。

他像南花锦一样紧张地眨眼睛，伸手拿起南花锦放在桌上的钢笔。

钢笔的触感还是跟刚买回来时一样，在日光灯下闪烁着微光，那高级感是无法言喻的。

南花锦看了一眼时间，转头轻声说道：“你大概还有三十三分钟的时间。”

这不仅是要练字，还得练手速，限制了时间，跟正经的考试一样。

陆川扬点点头，时间不等人，他提起钢笔开始在一张崭新的草稿纸上留下字迹。

其实那些话已经在他心里积攒了很久，从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南花锦那天开始，他就慢慢在心底打起了坦白心意的草稿。

他习惯性地要把字写得好看一些，就像真的在面对一场考试，怕字写得不好看会被扣卷面分，更怕会影响到自己在南花锦心目中的形象。

好歹是个男孩子，他不想丢了面子，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更不能丢。

握紧了钢笔的笔身，他觉得自己写出的字果然比平时还要好看一些，看来他提前送给南花锦的生日礼物没有送错。

写得匆忙，怕输给时间，又要写得好看，怕被对方嫌弃，陆川扬的心里紧绷着一根弦，而南花锦就是在那根弦上跳舞的舞者。

写完最后一句话后，陆川扬抬眼去看黑板上的时钟，离下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写了快二十分钟，比想象中的效率要高一些。

“还请花老师过目。”

把那张写满字的草稿纸放在南花锦面前，顺便把钢笔也还回去，陆川扬坐在位置上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还是会紧张。

旁人要是坐在远处观察，或许会以为他们在交流学习经验，只有陆川扬自己才知道他写的那东西分明就是一封情书。

坐在喜欢的人旁边，当着对方的面写情书，陆川扬心想估计连电视剧都不敢这样拍，换句话说，他挺佩服自己能抗住如此高压的环境，把心里长出的那朵鲜艳的花移植到情书上。

南花锦把椅子拉得离课桌近了一些，挺直腰身遮挡住后排同学的目光，开始认真地默读起陆川扬写给她的话。

教室里忽然鸦雀无声，连低声议论的声音也消失了，让陆川扬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错觉。

周遭的环境安静，静到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从前可没体验过喜欢一个人竟是这样的。

以为写的情书入不了南花锦的眼，陆川扬抬手扯了扯自己额前的刘海，试图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但渐渐地……他看到南花锦的脸越来越红，甚至连耳根都红了，偏偏对方一声不吭，还没给陆川扬个痛快。

这么看来，他写情书的水平不差，至少要比写考场作文的水平要好。

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南花锦的答桉，对方把那张草稿纸收起来，转头看他，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川扬，你说……你和许星妍只是朋友。”南花锦开口轻声道。

陆川扬点点头，老实地回应：“是。”

闻声后，南花锦却有些不自然地皱了皱眉头，脸和耳朵都还红着，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让陆川扬难以置信。

南花锦的声音又变小了，跟蚊子的声音差不多：“可是……我之前看到你们俩在接吻……”

接吻？

陆川扬凑近南花锦，听到这句话后瞪大了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话，这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第二个陌生的世界。

但他看着南花锦那认真的模样，不像在开玩笑。

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这样的误会，陆川扬把身体转过来完全朝向南花锦，正视着对方，很严肃地说道：“我跟她清清白白，根本没有这回事。”

最后一排的其中一个同学有些好奇：“川扬，你说什么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