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锦深吸一口气，眸子发红。

挡在心前的围墙似乎在一瞬间轰然倒塌，放着理性和感性的天秤开始倾斜向感性的方向。

早在穿越之前的高三，她就已经幻想过自己和陆川扬之间各种各样的结局，以为各奔东西、极少联络已经是最坏的结果。

当时的她太天真，没想到阴阳两隔、永不相见才更让人痛心。

王晴去世那天晚上，陆川扬强忍着内心的疼痛抱着南花锦，还是忍不住掉下几滴泪水，把眼睛都哭红。

再次面对一个人彻底离开，南花锦能理解这种悲伤的感觉，对陆川扬而言，想起王晴时的难过和惆怅几乎是深入骨髓的。

失去过一次，怎么可能甘愿失去第二次？

“南花锦，我喜欢你。”

陆川扬第二次向她告白，郑重其事，语气真诚，像回声一样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南花锦的心上攻城略地。

在无人的角落里诉说情意，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表现出的是在面对其他人时都不曾有过的温柔。

南花锦咬紧嘴唇低下头，双手按在自己通红的脸上，想找回自己正常的心跳，找回自己均匀的呼吸，想保持镇定。

但没有用。

她暗叹自己太没出息，心跳加快，呼吸在一瞬间因为低声抽泣的声音而略微紊乱，如此表现早就不算是镇定自若了。

连所谓的形象也不管不顾，她控制不住自己，再次放任自己落泪，哭得比上次还狠，却还是有意要克制自己，不想哭得太大声，怕惊扰到校内的其他人。

告白时的忐忑，被拒绝时的难过，飞机出事时的恐惧，发现自己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后的震惊，早早就知道陆川扬是穿越者后的惊讶……

这么想来，她承受了太多。

所有的一切扑朔迷离，对方连续两次的告白就像一场把台词浓缩到几句话的电影，电影的情节并不完整，只差她答应。

陆川扬实在不忍心看着南花锦低头抽泣的模样，他抬起双手，这次不再犹豫不决，一把就将南花锦抱在怀里。

“想哭就哭吧。”陆川扬轻轻抚着南花锦的后背，就像南花锦之前在医院安慰他那样，“我在这里，我不会消失。”

南花锦本想伸手推搡、挣扎几下，听到这句话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把头靠在陆川扬穿着的毛衣前，慢慢颤抖着。

热泪沾着衣服，陆川扬抿着嘴唇，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伸进他的胸膛，将他的心牢牢抓紧。

竟会对认识五年的人如此深情，这是从前的陆川扬想都不敢想的。

既然是自己亲自制造出的伤口，那也得把自己当成一张创口贴贴在伤口上，直到伤口被治愈。

在他的观念里，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都是要奔着一辈子去的，如果现在还无法理性地去思考问题，不如先用感性思考。

想不想和面前这个人共度余生？如果不想，那连感性这一关都过不了，何谈理性？

他尊重个人意愿，愿意接受南花锦给他的任何答桉。

“跟随自己的心就好，不管回答什么都没关系，不要有负担。”陆川扬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那样就算是越界。

其实他本来不希望惹南花锦哭的，看到南花锦哭，他就觉得那根修长的银针又往自己的心上扎深了一些。

这只小松鼠带给他的感觉，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

“陆川扬……你……”南花锦抖动着肩膀，快要泣不成声，“你要让我怎么拒绝你……”

被点名的人一怔，抚着那羽绒服的手也停下了动作，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已经失败了，那句话好像就是答桉。

有些失望，不过说来也算他活该、自作自受。

“要想拒绝人还不简单么……你就像我当时拒绝你那样拒绝我，说只把我当朋友看待就好，我也不会……”陆川扬的手都从对方的羽绒服上放下了，话说到一半，没想到就被对方的动作给打断。

南花锦伸手抱紧了他，侧过脸贴在他的毛衣前，也不嫌弃沾到了自己的泪珠，紧紧地抱了他一会，等情绪稍微缓和之后才肯开口。

“考核通过了，舍不得拒绝。”

话里像是飘了一根羽毛，很轻很轻，只是陆川扬离南花锦很近，他确定自己听得准确无误。

整个人像被触电了一样突然颤抖一下，陆川扬屏息凝神，他把南花锦拉得远了一点，低头跟对方平视，额头相抵。

“换个说法，我想听你再讲一遍。”

刚拉远了距离，瞬间又被拉近，南花锦紧张地眨着眼，想躲避陆川扬的目光，两边的脸颊却被对方的手抚着，躲也躲不开。

那人竟得寸进尺，已经心知肚明却还要让她说个明白。

她红着脸，想马上挖个洞钻进去，吞吞吐吐地承认道：“意思就是……我也喜欢你。”

尘埃落定，真正的答桉已经揭晓。

明明在穿越之前就已经告白过了，都是差不多的话，心境却完全不同。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陆川扬噗嗤一笑，对方随即凑得更近，鼻尖轻轻碰着她的鼻尖。

一时受不了这样近的距离，南花锦抬手把陆川扬伸过来的手轻轻拉开，把身体转向了一旁被冷落了很久的生日蛋糕。

“快切蛋糕，都快十二点半了，回不了宿舍，等会该怎么出校门？”南花锦把头上的针织帽拉了拉，刚才被陆川扬那样紧紧抱着，帽子都快掉了。

她拿出一张纸巾擦掉眼泪，通红的脸一时降不下温度，连鼻子都红了。

陆川扬这才注意到还有蛋糕，好在蛋糕的尺寸比较小，看样子刚好能被他们俩吃完。

刚才许愿的时候忘了戴生日帽，现在只能暂且把生日帽搁置在旁边，他把一个碟子和勺子摆在南花锦面前，接着就开始认真切起蛋糕。

第一次到了这么晚还没躺在床上休息，陆川扬却觉得自己精神满满。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蛋糕，收拾好现场后才离开天台。

“还是跟之前一样，翻墙出去。”陆川扬记得学校里那条偏僻的小径，他曾经给南花锦过生日时也和对方一起翻过墙。

南花锦一听就想起来了，她冷静下来，有些担心：“上次翻墙已经够危险了，就没有其他出去的路吗？”

陆川扬摇摇头，片刻后开口道：“没事，我掩护你。”

私自翻墙出校已经是违反校规的行为，若非迫不得已，陆川扬就不会再做出这样的选择。

让南花锦踩在他的肩膀上，避开墙上的尖锐物，他还记着要提醒南花锦慢慢把脚落在围墙外面的大石头上。

南花锦踉跄了一下，努力控制好平衡，没从大石头上摔下来。

“下次还是别这么干了……”她在陆川扬的帮助下成功翻墙，还是不太放心，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摄像头之后才松了口气。

陆川扬轻声答应：“好，没有下次，以后去外面过生日。”

还从没和对方一起走过夜路，风在耳旁肆无忌惮地叫嚣，再怎么叫也不及心跳的声音要大。

红绿灯反复转换，他们渐行渐远，陆川扬把南花锦的手拉进外套口袋里，心想这是一场很奇妙的超短途旅行。

【作者题外话】：这个月月底的第三次加更，感谢大家的支持。

（还有机会写的话，想写更虐一些的情节，圆满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结局，但有时候悲剧也是一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