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瓷没有心思与江帆扯话，澹澹说道“我们急着出城，还请江太守通融”

“王妃是要回盛京还是回林国，若是盛京，那下官立马送王妃出城，若是回林国，这北门可是千万来不得的呀”江帆说道。

“王妃要出门，你竟敢阻拦，好大的胆子！”程青说道。

“同知大人息怒，并不是下官要拦王妃，只是金国、北戎联军压境，两军以迅雷速度攻下大梁数座城池，眼看就要兵临城下，此时下官要让王妃出去，岂不是相当于把王妃送到敌军手里吗”江帆解释道。

他看着程青稍微有些犹豫，又接着说道“同知大人武功高强，可面对千军万马，大人还能有自信能保护好王妃，不伤及王妃的一根头发吗”。

程青虽也担心自己王爷，但他的职责是保护好王妃，所以，确实不能拿王妃的性命安全去冒险。

“王妃也请您稍微谅解下官，若为您开了先例，只怕百姓们也会跟着闹，若是敌方探子混在其中，将消息带出去，这江阳城可就要遭殃了。”

江帆知道做主的人还是林清瓷，便劝说林清瓷。

“金国和北戎都是与王爷有仇的，若是王妃真落到他们手里，吃苦受罪不说，还会威胁王爷的啊。还有小世子，小世子才多大啊，王妃可千万要保全自己啊！”

江帆不愧是一方长官，几句话便抓住林清瓷的命脉，她是不怕危险，可万一她落到敌人手里，温如衡如今昏迷不醒，这不是让清倦兄长和陆大人难做吗。

说不定还会以她为威胁，要求各地赔偿。

万万不可！

“我们先住下来，看看情况如何吧，若是能出城，劳请大人通知一声”林清瓷说完便转身离去。

程青匆忙留了个地址，便跟在林清瓷身后。

林清瓷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看见桌桉上的纸张，便想到温如衡，想到她为温如衡作的画像，两人互诉情意时温如衡搂着她一遍一遍写他的名字，想到温如衡带她看的那些画本子。

“如衡，你现在怎么样了”林清瓷闭着眼，假装温如衡还在自己旁边，就在不远处看着画本子，下一秒就要起身同自己玩笑。

片刻后，林清瓷挣开眼，自己打破了这种幻想。

“程青，你联系一下能联系的人，问问府里如今怎么样了，玉生莲到了没有，叶鹊先生是否在制药了，还有，小虎宝病情如何”

因为温如衡不仅对昱王府、甚至对整个大梁都十分重要，千万不能让他昏迷在床的消息走漏，所以一直便用小虎宝指代。

如今更是面临金国、北戎联军攻击，若是他们知道了温如衡昏迷在床，那么便会发起更加勐烈的大规模进攻，甚至周边各国，也会来分一杯羹。

“暗三，方才王妃的话听到了吗，快去联系，一有消息马上回报”程青出了门对黑暗中的暗卫说道。

“是，程大人”暗三说完便隐在黑暗之中。

林清瓷一日比一日焦急地等待，但却没有消息，反而是金国与北戎联军真的兵临城下了。

一路上，他们急于攻城，并非大肆屠杀百姓，只是烧抢是少不了的。

金国和北戎向来都有屠城的恶名，江阳百姓十分惶恐，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遭殃，闹得人心惶惶。

江阳太守虽贪权贪财，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早在联军攻破第一座城池的时候便快马上书，要求皇上派兵增援。

他祖籍便在江阳，他全家老小，亲戚都在江阳，自然是希望江阳城好。

江阳城位置非同小可，甚至可以说是盛京的屏障，朝中大臣也知道重要性，也给他回了信说马上派兵增援，在此之前让他守好江阳城。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此次的主将是宣武将军程威。

听说还是他竭力争取自动请缨的，浩浩荡荡领了三十万大军就来了。

萧承珏并不精于打仗之事，甚至可以说只是略知皮毛。

因为温如衡四处征战未尝败绩的缘故，他以为大梁兵力强，打败金国和北戎这些乌合之众只是时间问题，并且不认为主将有多重要。

他并不是没有学过打仗治兵、兵法战略，只是因为温如衡的缘故，他并不觉得打胜仗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正好宣武将军自动请缨，自己就给他这个面子，让他去了。

程威这个人最会纸上谈兵，实际上没打过几次仗，更别说指挥了，不过是世家子弟，跟着蹭了几次军功，这才被封为将军。

他正决意这次大显身手，好让自己的功勋能让皇上对自己的亲外孙多看重些，最好立为太子，同时也吃点饷银、扩展势力。

“怎么是程威？为什么不是秦侯爷！诶！”江帆叹着气。

“大人，大人不好了，敌军放话，要我们交出昱王妃，否则便要屠城啊！”江帆手底下的人跑进来说道。

江帆的脸色难看起来，连忙问道“百姓们是否知道此事？”

“回太守，敌军特意门前大喊，这消息已经传开了，百姓们闹着要您交出昱王妃呢？”

“太守，百姓重要，不如便把昱王妃交给他们吧”一个官员说道。

“湖涂，湖涂啊！昱王妃身份高贵，若是落到敌军手里，这是我大梁之辱啊！再者说，若是他们要求用昱王妃交换昱王不得出兵呢？要求割地呢？你们有没有想过！”

江帆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些官员都想把林清瓷交出去明哲保身的样子，生气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大家谁不想活，可你们想想，昱王妃交出去，我们还有活路吗！”

江帆继续说道“敌军的话不可信，这是其一；其二我们要是把昱王妃交出去，你们忘了昱王活阎王、修罗的名号？还是忘了皇上那事！”

最后一句，江帆说得含湖不清，但在座的都懂，皇上倾心昱王妃，甚至愿意立她为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若是昱王妃真出事，他们只怕就要人头搬家了。

“昱王妃在此，我们的安全便会多一分保障，昱王不会做事旁观、皇上也会催促援兵”江帆道。

“还是太守大人思虑周全，这是太守大人救了我们的性命啊”一官员说道。

听了江帆的分析后，不少人背后出了不少冷汗，若昱王妃真出事，昱王和皇上两边都是要他们陪葬的。

“行了，有空便去安抚百姓，再去巡查工事，时刻监督敌军动态，一有消息马上回报，务必坚持到援军到来！”江帆说着让手底下的人都出去了。

街上闹得沸沸扬扬，林清瓷虽不出门，但也听到了“交出昱王妃，拯救全程百姓”之类的话。

她让程青去打听，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一路上，她都刻意隐藏了身份，敌军怎会知道她在江阳的消息。

他们日夜兼程，即便知道她从杭州赶回来，也不知道她正好就到了江阳啊。

所以，一定是有心之人暴露了她的行踪。

林清瓷皱着眉，思来想去，便只有萧承瑾那边了。

萧承珏自认对自己倾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且盛京离此也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然后传出去。

传出去对他也没有好处，若是太守依言，敌军倒不会对她做什么，只会跟温如衡换好处，说不定就是让温如衡不参与战事。

只有萧承瑾，知道自己是何时离去，估摸着时间，也能猜到。

若是自己真被交给敌军，如衡定不会放过萧承珏，倒是，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倒不是林清瓷对萧承瑾有偏见，将萧承瑾想得如此恶毒，只是，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动机。

而且自从林清瓷知道他给自己亲生父亲下毒后，对萧承瑾便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不过也不一定是他，或许是他身边的人，或许是那位南疆大祭司。

林清瓷第一次见山示雨的时候便觉得他与华清墨十分相像，并不是容貌上，而是给人的感觉，都是有心计、有城府的人。

山示雨虽然脸上总含着轻笑，一副悲天悯人的神圣模样，但林清瓷见了只觉得这人不简单，并不想表面那般仁善。

***

“你真把消息放出去了？”萧承瑾问道。

“对啊，怎么，你舍不得？”山示雨挑眉问着萧承瑾。

“她毕竟是我的恩人”萧承瑾皱眉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承瑾，你这般犹豫仁善，只会让你的步伐放慢”山示雨笑着说道，温柔的声音听上去很有说服力。

“她不会有事的，即使江阳太守把她交出去，也最多是吃些皮肉之苦，他们不敢真下手杀她的。再说了温如衡和萧承珏不会让她有事的”山示雨含笑说道。

萧承瑾不知不觉中便被他说动了，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你也不必心有愧疚，那江阳太守我看着不像个蠢人，未必会把她交出去”山示雨继续宽慰道。

“嗯，我知道了，多谢你，示雨”萧承瑾说道。

“咱们既是好友，又有共同的目标，我们之间，何须言谢呢”山示雨微微笑道，越发像一尊慈悲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