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2、大忠似奸,南华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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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

“白眉你能分清私事与公事,这是我仙宫之福,倘若徐行他也能如白眉你这般想,就不至于惹出这么多的事端了……”

殿左的一名瘦高道君闻言,微微颔首,眸底露出可一丝赞赏之色,笑着说道。

他出身于阮家,是阮白眉的世叔,自然要赞成阮白眉的处事,以及帮阮白眉在宗内造势……。

不过他说的倒也并非胡捏乱造。

徐行威胁海家。

换言之,就是威胁与海家同战壕的所有世家,五殿冠姓、九山巨室、三十六望族……。

“海安虽犯下了大错,干涉了仙凡隔绝的禁令,刨了徐氏皇陵的坟冢,但……这也不是徐行威逼宗门的理由……”

“还有,徐行在天圣教时,对我派使节亦多有冷遇……,如此做派,将宗门尊严至于何地?”

殿内,海家道君听到阮家道君所言,瞬间脸上露出了笑容,开口附和起了阮家道君的话。

他一两句话,轻易间,就将徐行摆在了与飞羽仙宫对立的立场上。

“是极!”

“海安虽有大错,但这不是徐行威胁海家的理由……”

几个道君表明立场,赞同道。

相比已经掌握宗门大权的世家一脉,徐行……还有一些师徒一脉的高层,如今已被排挤离开了飞羽仙宫,他们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更合适……。

然而就在这时。

殿内却多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这声音虽温和,但落在众人耳中后,却分外刺耳。

“各位道友说的虽然在理,不过……人与人是不同的,昔日之徐行,不过区区弟子,自无什么尊严可言,一切要听宗门安排……”

“但今日之徐行,不一样了。已足以能和你我平辈论道,并斗剑而胜之了……”

众位道君皱眉,脸色微冷,朝说话之人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殿右的中间座位,一个金袍大汉盘膝坐在乌木桌桉之后,面露讽笑道。

“魁门道君,你醉了!”

重台道君紧缩眉宇,看了这金袍大汉一眼,又看了看其手中攥紧的银色酒壶,及嘴角残留的澹褐色酒液,摇了摇头,沉声道。

宗门内乱后。

有人得意,譬如他,因为出身师徒一脉,及早投靠了世家,所以得到了良机,成为了代宗主,一时风光无量。

不过与他同出身的其他师徒一脉道君,就不见得过的如他一般春风得意了……,尤其是魁门道君这种,保持中立、态度暧昧之人。

起初,世家一脉还会对魁门道君这类人进行拉拢,但随着宗门内部逐渐稳定,魁门道君这类人,也渐渐失去了拉拢价值。

若不是魁门道君是各派少有的阵道大师,地位要比普通元婴道君高上不少……。

不然。

今日的议会。

其连出席的资格都不会有。

“莫非魁门说错了?”

魁门道君放下酒盏,一拍乌木桌桉,冷笑道:“成为道君,就是宗门高层……,待遇自与门内弟子不同……”

“海安掘徐氏皇陵,就是弟子掘师长之坟,若诸位道友不在意的话,魁门麾下弟子不少,倒也不介意如此施为,得来诸位道友谅解……”

他言语冷酷,一点也不像是喝醉耍酒疯的人。

一字一句,直接反驳了刚才软家道君和海家道君给徐行安在头上的罪名。

“魁门,大胆!”

“徐行乃是叛宗弟子,岂能与我等相提并论?”

“宗门念在徐行曾为我派亲传,也未做出有害我派之事的面子上,这才没有通缉他……”

“如今徐行羽翼丰满,要做出有害宗门之事,我等难道要袖手以待,等屠刀戮颈的时候,才要着手商酌对付他吗?”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阮家道君立刻驳斥道。

尽管他出身于世家一脉,修行向来顺风顺水,论磨砺可能不如魁门道君这等寒素修士。

但道君拥有五千寿元,活到他这个年龄……,哪怕再是愚钝,在时间的洗礼下,论心机和手段,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他叱责魁门道君的这几句话,亦是言之有理,直接将魁门道君的质问,重新堵了回去。

“两位世叔……”

“何必为了这一件小事而大动干戈?倘若徐兄心念宗门,侄儿定会竭力劝说,促使徐兄重回宗门……,接任我派要职,断不会委屈了徐兄……”

“若徐兄不肯,这宗主之位,由任宗主传给徐兄亦是可行,以徐兄的威名,坐这个宗主之位,也不会有损我派的名声……”

阮白眉笑了笑,一拢袖袍,站在两位道君之间,做了和事老,劝说道。

“宗主之位?”

“白眉,你可是少宗主……”

殿内的几位道君听此,欲言又止,面露不忍之色。

这不忍,也非他们作假。

而是真心。

“罢了。”

“是魁门多言了。”

魁门道君见此,轻叹一声,道了声歉后,回座继续饮酒消愁。

大忠似奸、大奸似忠,“伪善”和“至善”这之间的区别,向来是世人难辨的难题……。

阮白眉是好是坏,他不清楚。

但若以事实论断善恶,阮白眉绝对算一个好“宗主”。

自阮白眉担任少宗主后,师徒一脉的处境,相比以往,确实实打实的改善了不少……。

帮助徐行,

只是他不忍好友巨剑道君的弟子“被迫”走上与飞羽仙宫为敌的路上。让宗门平白竖一大敌。

并不是说……他真对徐行取代阮白眉担任飞羽仙宫宗主这件事,抱有什么期许……。

毕竟,阮白眉也是任元瑞认可的下一代宗主。

“此行,白眉定不负各位世叔的期许,与南华派联姻,劝徐兄回到宗门……”

见魁门道君退下,阮白眉暗松了一口气,心中亦多了几分自矜。

他目光望向师徒一脉的几位道君,当即躬身一礼,郑重道。

……

……

天德二百一十六年。

春,四月。

距离两大上教签订婚契只剩下了三天不到的时间。

这一盛事,吸引了不少与南华派、飞羽仙宫交好的各派势力。

从去年腊月到现今,四面八方来的楼船、飞舟、云车络绎不绝,闪着各色的光华,汇聚到了南华派山门之前。

一时之间,南华派成为了东凰州众修最津津乐道的地方。

南华派西北三百里外。

银月门赶路的众修,在云层的遁光一停,搜寻了一处无人山顶,准备驻足片刻,洗去风尘之后,再入南华派,避免失了礼数。

“师尊,后面那楼舟是何派?竟打着补天教的旗帜?”

娄月娥从袖中掏出一枚洁身符,正准备给身上施法的时候,就看到远方天际有三座巨型楼舟显现,遮天蔽日,其上各有一只灵兽拉纤,皆为上古神兽后裔。

楼舟附近,又有不少修士腾云驾雾相伴,玄光交相辉映,声势极为慑人。

而在楼舟之上,桅杆上则挂着一面灰色幡旗,上面写着“补天教”三个金色大字。

“补天教?”

银月门掌门是一美妇,听到徒弟的疑惑后,亦目露诧异。

她停止洗漱打扮,顺手将从纳物袋中新掏出的珍贵灵饰重新放回,然后目光望向这三座楼舟,脑海中,开始思索这补天教到底是哪个地方的教派。

修仙界的门派,鱼龙混杂,少说也有上万之数。

不过能有实力带着三座楼舟参加南华派盛事的教派,就少之又少了,不到百数。

譬如她们银月门,门内弟子有上千人,她更是一真君,但连租借一座飞舟的钱财都没有,只能依靠遁法赶路。

楼舟之贵,除大派之外,其他的中小门派并无力承担……。

“或许……”

“是一新生的教派?”

银月门掌门柳眉微颦,思忖了一小会后,说道。

“新生教派?就有如此的实力了?怎么可能……,师尊,这声势,可不像是新生门派能拥有的……”

娄月娥回道。

“算了。”

“也不必纠结这件事,等到了南华派,问问同道,就能知道了,现在你我也难寻答桉。”

银月门掌门摆了摆手,终止了话题。

娄月娥和门内弟子虽疑惑,但也只能就此罢休,杏眸瞪大,遥望这楼舟从她们头顶掠过。

陌生教派。

三座楼舟。

不止银月门一家门派惊诧。

其他赶来参加南华派盛事的各派修士,见到此幕,也痴愣了一下,不知这补天教来自何地,是正道还是魔道……。

一个名叫补天教的陌生教派来到了南华派治下领地,这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东道主南华派的耳中了。

不过,和其他各派疑惑不同,南华派的反应就平平了许多。

似乎早就知道这补天教的来历。

“这三座楼舟,是天圣教所有,老朽年轻时,曾见过,大概一万六千多年前……”

“那日,我跟随师尊参加天圣教紫心圣君三万年的寿诞,寿诞之初,天圣教十二座楼舟齐出,煊赫于世,惹来各派羡艳……”

“不过天圣教自教内圣君一一道陨之后,就收敛多了,向来小心度日,唯恐遭其他上教惦记……”

“这次竟如此张扬,倒也是一件稀奇事。”

南华派内部的一座大殿,一个少年道人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悄然显现在主座之上,开口陈述道。

他说话声音极低,但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宛如环佩轻鸣,响彻在大殿之内。

“老祖。”

“老祖……”

殿内的众修,看到这少年道人出来,也不惊奇,纷纷执礼对这少年道人请安,称呼为“老祖”。

“至于补天教的来历……”

“老朽已经知道。”

少年道人眼帘微抬,眸中露出了一丝笑意,“这补天教是飞羽仙宫那叫徐行的小辈所创,此次是说动了天圣教为他扬名。”

听闻此言。

殿内众修不疑有它。

元神圣君的神通,非是底下修士能揣摩透的。

哪怕这少年道人没有去过“补天教”的楼舟,但从里面打听到一些消息,想来对其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别说南华派还有一个看家神通——大梦幻蝶!

此神通化神识为幻蝶,幻蝶飘渺无际,不受禁制、阵法限制,于神识范围之内,随意遨游。

凭此神通,元婴道君也可探得补天教楼舟的隐秘,更何况左丘老祖这一尊元神圣君了。

“徐行借天圣教之势,如此张扬,那可想而知,应不是与飞羽仙宫讲和了……”

“两教联姻在即,婚契将定……,徐行来我派,应不是为祝福而来……”

南华派掌门丁继峰听到左丘老祖的所说后,非但没有释负,反倒眉间多了几重愁云。

两大上教各有圣君驻世。

“补天教”赶来搅局,若说徐行这人王体连丝毫准备也无,他是一点都不肯信的。

他猜测徐行手上,绝对有反制南华派、飞羽仙宫这两大上教的后手……。

“直接拒绝补天教参加我派盛事就是,若徐行不肯,我派和飞羽仙宫亦可借此名义,铲除后患……”

在南华派掌门左近处,一个宫装中年女修闻言,瞬间柳眉倒竖,她冷笑数声后,说道。

“蓝长老,不可……”

“此次补天教也是以正道名义参加我派的盛事……,徐行在修仙界内,亦无污名,有不小人望……”

“倘若我派拒绝补天教参加此次盛事,那么就是自绝于正道各派之中了,其他各派,忌于我派是上教,不敢多声,轻易违背,但日后离心离德是不可避免了……”

殿内,一个白发老道摇了摇头,站了出来,出声反驳道。

修仙界门派,处事仅靠实力高低,是走不长远的,哪怕是魔道,内部也自有一套秩序法度。

南华派是正道门派,倘若急于一时利益,行了魔道,各派忌于南华派现在实力,或许不敢多嘴。

但等南华派如此时的天圣教一样,青黄不接之时,到时候正道各派还会不会这么好说话,就不一定了……。

天圣教存世至今,道统一直没有断绝,除了其还保存一定实力之外,有不小的原因是因为天圣教在正道各派一直有不错的名声。

其可以衰落,但如果有门派胆敢灭天圣教的话,就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

“陶道君所言有理,不能将补天教拒之门外,逼反补天教……”

“还有,补天教是与飞羽仙宫为敌,非是与我派为敌。”

南华派掌门丁继峰很快做出了抉择,他警告般的瞪了宫装中年女修一眼,然后说道。

蓝姓女修,出身飞羽仙宫的三十六望族之一,早先年嫁到了南华派,因突破了元婴境,所以成为了南华派高层的一员。

此次两大上教的联姻,就是蓝姓女修一手撮合。

丁继峰不介意蓝姓女修为飞羽仙宫站台,但涉及到南华派的根本利益,若蓝姓女修再“湖涂”建议,他这个掌门就少不了对其惩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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