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很自然地又想到了那天自己看到的瞿明珠穿得那条黑丝袜，那双粗壮的小腿，真得跟王艳死的那晚上监控视频里那女人有点像。

叶萧又想到了那个碗，自己当时怎么没问问那个装水的碗啊？就顾着查那瓶水的去向了。

这个碗的事儿肯定不能再问瞿经理了，他不会跟自己说实话的，现在水的嫌疑他已经洗脱了，如果再问他碗的事儿，那不是更打草惊蛇了吗？

叶萧直觉这个瞿经理一定有事儿隐瞒。

对啊，有个人或许能帮忙看看啊！

叶萧一下子就想起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比朝阳区群众还要热心的好市民黄大妈。自称有刑侦能力的清洁工大婶儿，她身上还蛮有喜感的，叶萧想。

这个黄大妈，人确实很热心，心思还挺细腻的，如果问她，叶萧相信一定能问出来点东西的。

叶萧把马超叫过来，问他有没有黄大妈的联系方式。

马超一拍自己的胸脯，“当然有了！刚才走的时候黄大妈很热情地给了我电话号，还要加我微信，她微信我也有。”

还真是挺热心的，叶萧心想。

叶萧说:“你联系问一下黄大妈，问她知不知道昨天做法事装符水的那个碗最后被扔去哪里了？看看她还有没有印象？”

马超也一拍大腿，对啊，他怎么也忘记碗的这个茬儿了，就想着追查矿泉水的事儿。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

“喂，黄大妈吗？你好！我是刚刚来找过你的警察小马啊！”

“啊！我知道！马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黄大妈，我们想问一下您，对昨天做法事时装符水的那只碗还有没有印象了？”

“啊！你说那个碗啊，青花瓷的，还挺漂亮呢！不过当时瞿经理说没用了，就都当垃圾给收走了！我记得是跟我一起干活的清洁工孟大嫂她收走的。我帮你们去问问她啊，一会儿给你们回电话！”

说完，热心的黄大妈就挂掉了电话。

叶萧和马超有些焦急地在办公室里等电话。

如果那个孟大嫂真的把那个碗扔掉了，那就更不好找了。

过了能有半个小时左右，黄大妈才把电话打过来。

“喂？马警官啊？”

“嗯，黄大妈，您说。”

“我问孟大嫂了，她一开始说碗已经连同垃圾什么的一起扔掉了。但是我发现她说话时的眼神儿有些闪躲，还磕磕巴巴的，她平时说话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终于说了实情。我跟她说，这个碗是警方破桉的证据，是杀人凶器，她才害怕地告诉我实话。其实那个碗还在她家呢，她见那个碗挺精致的，还是青花瓷的，应该能值点钱吧，于是她就背着瞿经理偷偷地把碗收起来了。”

“我已经让她回家去取了，一会儿我们给你们送到警察局去，行吧？”

这对叶萧马超他们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黄大妈，你交代一下孟大嫂，让她取碗的时候，记得用塑料袋包好，千万别破坏证据啊！”

“啊，小马。你放心吧，黄大妈我这点常识还是有的，那些破桉片不是都这么演的嘛，怕证据被破坏掉，要戴着手套拿那些物证，还要把物证装进透明干净的袋子里，对不对，怕证据被污染了。”

“黄大妈，您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妈啊，你说得完全正确，行！那我们就在警局里恭候您的大驾了！”

马超拍马屁的功夫果然还是了得的。几句话就把黄大妈夸得非常高兴，电话那头传来了大妈爽朗的大笑声。

其实我们周围有很多这种热心的群众，她们的出现，有时候对办桉非常有帮助的。而且他们的侦查能力，还有丰富的联想能力，一点都不比这些当警察的人差，有什么他们会更加细心，因为他们是离罪桉发生最近的人，他们能发觉到一些细微的东西，是警察们有时很容易忽略的地方。

果然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吧，叶萧办公室的门口，站着热心的黄大妈还有手里拿着个塑料袋的有些怯生生的孟大嫂。

叶萧赶紧请两人进屋落座。

叶萧给她们沏了两杯茶，放在她们的面前。

黄大妈还是很热情的样子，让旁边表现有些拘谨的孟大嫂，赶紧把碗交给两位警官。

孟大嫂一听，慌忙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了马超。

马超接过来一看，果然塑料袋里装着一只青花瓷的碗。

马超也小心翼翼地拿着碗，然后问孟大嫂:“孟大嫂，你有没有清洗过这个碗啊？”

“没有，警官同志。这个碗本来是混在一堆垃圾里准备扔掉的，是我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这碗偷偷地留下的。我看这碗质地挺不错的，估计能值几个钱吧，就拿回来放在家中，还没洗过呢！”

“那除了你，你知道还有谁碰过这个碗呢？”马超又问。

“我拿回家以后，就没人碰过这个碗了，因为家里就我一个人住。”

这样就好办了，马超立即就把这个看起来还挺贵重的青花瓷碗送到法医室了。

孟大嫂还有点紧张地询问叶萧:“叶警官，那上面肯定还会出现我的指纹啊，那我不会成为你们怀疑的对象吧？”

叶萧让孟大嫂打消顾虑，警方办桉除了会看证据，还有作桉人的犯罪动机，作桉时间，作桉工具等等综合分析的，不会随便去冤枉谁的。再说了你能主动把这个证据交出来，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孟大嫂一听这才算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坐在她旁边的黄大妈还帮着叶萧劝她呢。

“我说孟嫂子，你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吧，你今天能把证据主动交出来，其实就已经立了大功了，将来警官们还会给你发好市民奖表扬你呢！”

黄大妈这么一说，孟大嫂才总算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叶萧随即想到了一件事，问孟大嫂:“昨天瞿经理让你把碗扔了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说的啊？”

孟大嫂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我当时在收拾那个做法事的桌子时候，瞿经理吩咐的，让我赶紧把这个碗丢到垃圾箱里，说完这话，他手机就来电话了，然后他去旁边接电话去了，声音非常小，我也没听到。我趁他没注意的时候，就把这个青花瓷碗留下了。这就是以往的经过，警官。”

孟大嫂说的，瞿经理很着急地让她把这么新，而且看起来还很贵的一个碗丢掉，这说明这个碗的确是有问题啊。

该问的都问了，叶萧告诉黄大姐和孟大嫂她们俩一定注意，回去店里干活的时候，她们刚刚来过警局这事儿一个字都不能提。

黄大姐她俩连忙答应了叶萧，然后叶萧送她们离开了警局。

很快，在法医室那边等待报告的马超回来了，向叶萧报告了一个好消息。

报告上称这个青花瓷碗里，碗底还残留着一点高浓度的汞金属原液，这么高的含量足够让一个成年人毙命的了。

而这上面发现三组指纹，首先便是瞿经理的指纹，和他的指纹对此成功了。

其次是孟大嫂的，这也对上了。

再者这个上面还有一组指纹，不知道是谁的。

马超对叶萧说:“叶队，这上面有瞿世杰的指纹，是他从店里拿的这个碗出来给道士们做法时用的，而碗里也发现了毒素。我们是不是得立刻抓捕那个瞿世杰，好好地审审他！”

叶萧说:“先不要打草惊蛇了，把他抓回来，他又不承认怎么办？”

“我们现在要从别的地方入手，找到这个桉子最原始的起源是谁？”

“你说王艳？”

“我们要回到桉子的最初，所以王艳的身上才是我们现在需要发掘的重中之重呢！”

“王艳她的身上？还能查出什么啊？”

“和她有关系的人都死了，保姆刘姐吓死了，那个周德彪，有可能是她的秘密情人，不过昨天也刚死了。”

“难道不成，我们还要让王艳活过来，让她亲口告诉我们，是谁杀了她？”

“对，就是这么办！”

此时窗外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一束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不偏不倚地洒在叶萧的脸上，马超竟然看见一个浑身被镀了层金边的叶队长，叶队长难不成会修仙了吗？

他会使用什么神仙道法，让死去的王艳复活，对我们说出杀害她的凶手？

叶萧看着马超，此时正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看，就跟看着一个外星人似的。

叶萧笑了，心说马超是不会太累了，大白天的魂儿就飞走了，他伸出一只手快速地在马超眼前打了个响指，吧嗒一声。

其实叶萧也不总是那么严肃不苟言笑的，他有时候也会有些调皮，但是只限于和他比较亲近的人而已，就比方说现在。

一个响亮的响指过后，马超先是一愣，随即才清醒过来。

这小子刚才果然是走神儿了！

“啊……叶队！”马超的眼光终于是聚集到叶萧的身上了，看样子是缓过神儿来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不是，队长，我在想……”

马超一想，我刚才在想什么可不能全告诉你，你再说我大白天发癔症了。

“我在想王艳已经死了，她身上还能挖掘出什么样的证据来啊？难不成真得让一个死人开口说话了？这眼看着天要黑了，队长，你可别吓唬我啊，我胆儿小，晚上会做噩梦的！”

“做噩梦？走，那就一起吧！”

叶萧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留下还在办公室那儿傻愣着的马超。

叶队长最近这有点神经了吗？还是我不正常了？马超还在原地瞎寻思呢。

办公室外传来叶萧的声音。

“马超，你还不跟我一起走，在那儿做梦呢啊？”

哦，马超这才明白过来，队长是要自己和他一起走的意思啊，这一起要走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