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程序？

八斗的意识有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虽然听完了叶清璇的解释，但八斗却无法接受。

这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突然有个人冒出来和你说你不是人类，而是人类所制造出来的程序，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难以相信吧。

甚至会觉得告诉自己这种事的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别开玩笑了！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我明白了，这里其实才是虚拟现实对吧？我只是意识进入了网络世界，实际上人还在数据管理仓内，是这样没错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

八斗万万没想到叶清璇居然会认同自己的话，但是她的话似乎还有后续——

“内部登录器，也就是数据管理仓，实际上只是一个用来传递数据的道具罢了。无论是导入还是导出，都需要两样东西，记忆的载体和记忆本身。利用拉普拉斯系统可以让记忆数据化，同样的，也能让数据以记忆的形式存在。但记忆本身是需要载体来激活，失去了载体的记忆也仅仅只是数据罢了，而失去记忆的载体，就像新生的婴儿一样，什么都要重新去了解，宛如一具空壳。”

“我也不知道eve对内部登录器做了什么改动，总之，原本的数据管理仓是无法识别虚拟现实计划的居民，哪怕你掌握了启动密码，它也不会实施数据导出。但你确确实实的来到了现实，这就能证明eve一定干涉并修改过内部登录器的逻辑。只可惜登录间那个地方是属于开发人员留下来的类似后门一样的漏洞，没有监控在啊，不然就能知道eve做了什么。”

“从刚才起你就一直提到eve这个人，eve到底是谁？我会出现在这里和eve有关吗？”

叶清璇说的尽是些八斗无法理解的事情，唯有一点八斗很清楚，那就是眼前这个人对数据管理仓很熟悉，必须要从她这里获取更多的情报以供自己进行判断。

“……腻了。”

叶清璇放下已经凉掉的咖啡，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什么？”

八斗还没有理解状况。

“我说！我腻了！！每次每次都要跟你解释这些事情！虽然我的确说过时间很多没错啦，可你能不能不要每次登出的时候都像个憨憨一样问这问那的？学学你的前辈自己领悟一下不好吗？”

叶清璇这番没头没脑的抱怨让八斗更加不解了：“每次都要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叶清璇不再回答八斗的话，她拿下了耳边那个助听器一样的东西，这之后任凭八斗怎么呼喊她都无动于衷，就好像根本听不到那样。

对方放弃了继续交流的想法，这也就意味八斗现在只能靠已知的情报来推出自己目前的处境。

叶清璇说的那些话里，八斗尤其在意一点——

这里究竟是虚拟世界，还是现实世界？

叶清璇的话又有多少可信度？

结合已有的信息，八斗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数据管理仓其实是一个虚拟世界的登录舱，在自己坐上去并启动登录密码的那一瞬间，自己的意识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而自己和叶清璇的谈话，少说也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那些警卫最晚在三分钟内就会冲进代码保管室，并找到隐藏房间的入口。

可过了这么久自己还安然无恙，八斗觉得这点太奇怪了。

难道说，时间的流逝不同吗？

大脑的处理速度加快，相对的就会导致认知到的时间观念变慢。这里过了十几分钟，或许在外面只过了十几秒钟也说不定。

这样一来，八斗认为自己就需要尽快找到离开这个虚拟世界的方法了。

最终，八斗还是不想去相信叶清璇的那番话。

她对八斗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八斗并未持有能随意相信陌生人的那份天真。

尽管她和小叶子长得一模一样……

但在无法动弹的现在，八斗也根本想不出能打开局面的方法。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的视线紧追着叶清璇。

直到叶清璇站在那个巨大屏幕的下方，八斗这才发现……

原来这里并不只有自己和叶清璇两个人。

巨大屏幕的下方也有些和叶清璇一样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粗算一下大约有二十个人左右。

他们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和身边的人交流着；有的对屏幕指指点点在说些什么。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非常的投入，八斗在很多人的脸上见过那种表情。

小叶子、优月、清文研究所的成员……

很快，八斗理解了，这些人和小叶子她们一样，是科研工作者。

————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一天？还是两天？

这个房间始终都是昏暗无光的样子，八斗，也终于察觉到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过了这么久还是赶紧不到身体的存在，也不会感到饥饿，不会感到劳累，或许在虚拟世界就是如此。

可八斗也发现了，叶清璇他们，是有在进食的，而且有过三次。

依照这个来判断，很可能已经过了一天。

在观察了叶清璇这么久后，八斗隐约感觉她在那些同事之间有些格格不入，似乎没办法完全融入进去一样。

不是被冷落或者是无视，而是叶清璇有意的在和那些人保持距离。

尽管她们之间也会交流，但八斗总觉得叶清璇有些冷漠，没有和自己聊天时那种轻松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人之中有一个人用手指了指八斗所在的方向，紧接着越来越多人慢慢地围到了八斗身边，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着人一样。

八斗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内心却没来由地感到几分寒意与恐惧。

没过多久，叶清璇就跑了过来，和这群人说了些什么，挥着手将他们赶走。

然后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拿起那个助听器带到耳朵上：“抱歉抱歉，没有这个的话，你是没办法理解我们的话吧。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啊，一不注意就被那些人钻了空子。”

“为什么我刚刚听不到他们的话？你对我的耳朵做了什么？”

叶清璇听了八斗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啊，是这么一回事啊。唔，过了这么久你也应该冷静下来了，我想是没关系了吧……你等一下。”

说完这句话后，叶清璇离开了几分钟，再次回到八斗身边时，她的手里拿着一面镜子。

“好了，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这就是你现在的姿态。”

叶清璇将镜子放到八斗的面前……

镜面之内所映射的，并没有八斗这个人的存在！

有的只是，和遍布在这个房间里的柱状立方体完全相同的某个东西。

沐浴在湛蓝色的光辉之中……

透明的魔方，正微微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