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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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苏醒后的第三天,空灵的峡谷里唯一一夜没有响起虫和鸟的叫声,世界万籁俱静,一切就好像都沉眠在了黑暗里。

唯一有光的地方只有峡谷里的一线天,当下弦月穿过云层出现在一线天的中心时,一束流星恰好从天边划过,这种景象在一线天里十分少见的,因此也有人说:‘在峡谷的一线天里看到流星许愿是最容易成真的’。

埃文并不相信这种没有根据的传言,因为他早已经不相信命运了,流星划过天际,他连眨眼都没有,像是死水潭一样的眼瞳里,光芒也从不会在那里滞留。

“你的眼睛里映射不出任何的光,瞳孔模糊地也看不到所谓的焦点,就算是和你站在一起,我都察觉不到你存在的气息,你究竟在哪?”

安烈在与埃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曾用这句话不明意义的话作为了最后的结语,埃文当时没有明白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此刻也不懂,不过他却突然想起来了,而且还比任何记忆都要记得深刻。

人在无助落寞的时候最容易回忆过去,就现在来说自己记忆最深的应该是与归茫在地下城里的经历啊,埃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可是细细一想他又发现了,这并非是自己忘记了,而是潜意识里他不想让自己去回忆这些事。

突然涌上心头的刺痛让埃文的胸口十分难受,他闭上了双眼不再去想,本来是出来放松心情的,在帐篷里压抑了许多天,再让自己忧郁下去,或许会生出什么疾病来也不一定!

远处传来了玉与玉碰撞鸣奏出的清脆铃声,这是别在腰间上的玉笛和玉佩,埃文很清楚来人是谁。

“小家伙居然一个人一声不吭的跑出来了,”池尔柳并非责备,相反的,他很高兴看到埃文有自己的主见行动。

“帐篷里太沉闷了,所以我就想出来走走,”埃文看着上方的一线天,只有这样注视的别物,才不会无意的流露出情感吧。

池尔柳走到埃文身边坐下,他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埃文后惊奇的说道:“真奇怪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发现你的时候本来已经奄奄一息了,肋骨也断掉了好几根,在我们还担心你会不会死的时候,你却坚强的挺了下来,身体上的所有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我也对你产生兴趣了,埃文。”

“或许是因为我被诅咒的头发吧,我能感觉到它不想让我死的意志,好几次都是它救了我,这一次也不例外。”埃文依旧没有半分表情,好似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既然这样,那还是算了吧,谁都不想自己被诅咒啊!”池尔柳突然话锋一转,他看着一线天上说,“这一次的事情,你认为是安烈的过错吗?”

“这一次,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埃文侧过脸去,他不想对上池尔柳的视线。

“你苏醒的这三天谁都不见,谁都不理会,难道不正是……”池尔柳顿了顿说,“你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不相信我,不相信安烈,你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安烈的过失才造成的,而事已至此,安烈却故意不提。他已经不再是你曾经认识的安烈了,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埃文看到了离自己不远处有一朵野花,他伸手过去采下然后举到池尔柳的面前说,“池尔柳喜欢花吗?就算是这种随地开放的野花,不过只要你细细品味,粗劣的花香也是很迷人的。”

池尔柳知道埃文这是故意在转移话题,他夺走了埃文手中的花,随手抛向空中,埃文怔住了,他第一次看到这样认真的池尔柳。

“回答我的问题,埃文。”池尔柳认真的说。

场面的氛围瞬间尴尬起来,如果四周有喧闹的虫鸣声还好,埃文可以假装听不见池尔柳的声音,可是四周静悄悄的,无论池尔柳说话再怎么微弱,埃文的耳朵都能一个不落的把字听清楚。

从袖子里吧藏着的怀表取出来悬吊在空中,埃文伸出另一只手打开表扇页,他望着里面早已经停止转动的指针,沉默凝思了片刻。

“既然你们知道在这里能找到我,那么佣兵团里必然也有人对地下城的通道系统十分了解,这一条险峻的路固然难走,但是只要牺牲一些代价,那么路便是通的。”

“不知不觉中,什么都不懂的你居然也成长了,”池尔柳感叹道,他并没有否认。

“所以你们放弃了归茫,你们知道这一次的逃离行动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可是你们还是选择了这样做了。”埃文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言语的气势也不觉的高涨,带着神圣的责备与失望。

“有些东西,说了你也不一定懂,”池尔柳无奈的说道,“这,其实是归茫自己的选择。”

“哈哈,哈哈……”埃文肆无忌惮的笑道,“每一个始作俑者都会以这种理由来安抚不知情者,伪善者是这样,你们也是。”

“果然,在你苏醒前安烈就曾料到了这种状况,就算是心智成熟了不少,可终究还是涉世未深。”

“为什么当初不带我一起走,我们本来可以直接去往那个地方,为什么一定要许下一个月的期限,你们这一次出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埃文说。

“你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呢?”池尔柳在埃文身边躺了下去,他们两人并排睡在草地上,一线天里泄下的光辉照在他们的身上,看起来十分富有情调。

“我不知道,”埃文加重了语气。

“那一次回来,你难道没有发现队伍里面缺了谁吗?”池尔柳闭上了眼睛,这是他曾答应过安烈绝对不说的秘密,可是此时他打破了这个承诺。

“安娜?她不是负责在后方……”埃文没有继续说下去,隐约间他意识到了某种不详的预兆正在演变成真实。

“‘她’带走了安娜,为了保护你,念及你的安危,安烈只有选择先把你带出森林,然后他自己再去寻觅白色世界的所在。”池尔柳深沉的说,“安烈曾经杀死了自己最挚爱的朋友,现在安娜就是他活下去的信念,假若这个信念都有人想要夺走的话,安烈定然会不惜生命将之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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