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归茫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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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了紧握住埃文身体的双手,弑神者从黑色气息爆涌而造就的深坑中起身。

他拍了拍落在身体上的尘土,然后再朝着身体恣意在地摆放着的埃文鞠了一躬,自此,这一场属于埃文的死亡艺术,也就到此……落幕了。

弑神者并不是埃文口中所说的野蛮人,相反的,他很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是他心中所想到的,他便能用自己的方式,将那些想法表达出来。

为了做到最后一刻的完美谢幕,他也会在必须的时候,压抑住自己心中的第二灵魂。

嘴角微微上扬,无喜无悲的,弑神者的脸上,有的只是艺术的欣赏,以及对死亡的追求而已。

他的敌人已经在自己的面前死亡,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那一个男人了。

转身离去,弑神者也不知道,在这一片茫茫的白雾里,归茫会躲在何处,会以何种手段展开对他的报复。

可是,弑神者已经想清楚了,无论他的对手躲在哪里,最后他都会找到的,哪怕是掘地三尺,将整个格斗场再一次翻转过来。

风,轻轻拂过脸颊,很柔和,带有一丝温度,一丝温润,就像是夏日雨后的初阳,风起时那般惬意。

可是,这里是在地下城里,本来是风被隔绝的地方,为什么它会恰逢其实的出现了呢?

弑神者停下了脚步,隔着他十步之外的距离,也就是在他的背后,弑神者杀死埃文的地方,在哪里,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归茫,此时正背对着他。

归茫的怀里,抱着的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埃文。除此之外,归茫的右手上,一条细长的灰色丝带正迎风飘逸着。它征示着风起的方向,而那个方向,是和弑神者行走的方向重合的,也就是说,就在不久,归茫和弑神者有了一个短暂的照面?

埃文羸弱的身体,在归茫的怀里看起来很柔和、很安详,就像是通话中的睡美人,此时的归茫就是那位姗姗来迟的骑士,空抱着那副身体,公主的神色已经是如纸的苍白了。

本应该无限变长的发丝,此时也没有长到那种骇人的长度,发丝没能接触到地上,却正好因为那风飘逸起来。

风带来了少许的白雾,它将归茫疲倦的身子清洗了一番,再一次从雾中出现时,归茫的影子也明显的清晰了几分。而这,也让埃文的睡姿更美了几分……

如果这里,此时再配上鲜红的花海与一把插入沙地上的长剑,那么,这一切看起来就真与童话无异了。

“你落泪了,巴比伦斯。”

弑神者的声音冰冷而嘲弄,他丝毫不对归茫的情感报以同情,相反的,他厌恶至极了。

“如果泪水在你这里这么廉价的话,那么他的死,也就不值得让世人缅怀了。”

弑神者转过身来,他看着归茫的背影,眼中尽是对巴比伦斯的愤怒与怜悯,他说:

“让一个孩子来为你送命,没想到只是五年的时间,你就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你不配做我的对手,也不配取代他的位置。我决定了,对于你的死亡,我将不再加以任何修饰。”

“我曾听格因司说过,他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

第一个弟弟崇尚暴怒,在他的眼里,绝对的力量才是一切的真理,他追求至高的荣誉,因此,他来到了地下城,只为夺得一败。

最终,他真是败了,他在格因司的眼前被人斩首,最终连体验死亡的时间都没有。

格因司的第二个弟弟,他崇尚堕落。

神说:死者,其实就是堕落的生者;生者,其实就是肉体还未腐败的死者!

这句话出自《安洛圣希史歌》,格因司的第二个弟弟便是将此视为了真理。

为了奉行这一句话,格因司的第二个弟弟选择了剖解活人的身体,并以此作为了自己最大的存在乐趣。

因为他对剖解人的身体这种事情太过于着迷,以至于最终他杀了自己,只为了体验到,那种至高的剖解身体的乐趣。

格因司当时也在那里,他没有阻止自己的弟弟,他告诉我,他的第二个弟弟是快乐的、笑着死去的。

格因司的第三个弟弟,他崇尚艺术。

同暴怒和堕落不同,格因司的第三个弟弟很聪敏,并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

他崇拜自己的哥哥,并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能用最隆重的艺术,最热情的方式来设计出他的哥哥的死亡。

他失败了很多次,因为他最终都没能下手杀自己的哥哥,他的哥哥不能死,或者说他还没有找到自己心目中的那种艺术。

只当他找到了,他就会欣然的杀死自己的哥哥,用自己最得意的艺术来为他的哥哥落下生的帷幕。

第三个弟弟就是如此执着,格因司很在乎他的第三个弟弟,因为,喜欢艺术的人,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与生俱来的有着被世界所拒绝的第二灵魂。

格因司还有一个妹妹,他告诉我,他的妹妹喜欢一种花,名字叫做格因花,那日他留下一张纸条说‘我去找格因花了’,便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归茫说完便转过了身,他的脸上的确如弑神者所说的,有着两道未来得及滴落下去的泪痕。

可让人不解的是,归茫那一张沾泪的脸上,此时并没有任何的波澜,没有任何的情感……这一切,怎么看都与那两道眼泪格格不入了。

“哦,你已经猜出我是谁了么?”弑神者冷笑说,“虽然一次次给过你暗示,但此时能够醒悟过来,就这一点而言,你还是很值得我赞扬一番的。”

“彼岸的花开了,你在哪里?

璎珞上的露珠,就像是你眼中的泪,落不下来,却只能含在心里。

清晨的光渐临了,我看不清世界的模样。

你走近了,却轻吻我的脸庞,我宠爱你,我的弟弟。

你也是,捕捉着我的影子,总想着有天,能够取而代之。

许你一个承诺,我死之日,必将盛开那彼岸之花。

芳华消散,待过明日,此生初见。

……”

归茫并没有理会弑神者的挑衅,他念着这一首不知道是何人所写的诗歌,陷入了忘我的沉醉之中。而这一切,也让看在了眼里的弑神者心神为之一动。

弑神者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悲切的神情,然而,仅是片刻,那种多余的情感,便又消散下去了。

“这是格因司死前唱给我听的,他自知自己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便只把这首诗歌唱给我听了。”

归茫闭上了眼,他安然说:

“我不是格因司的第四个弟弟,我只是他的一个朋友,一个能够交托生死的朋友。所以说,这一首诗并不是他写给我的,而是写给你的,死亡的艺术家——败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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