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离开我！！！”

紫风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着，雄厚的声音穿过了两人之间的厚实雨幕，薇尔菲丝终于听到了紫风的呼唤，带着错愕的表情停了下来。

紫风气喘吁吁地跑到薇尔菲丝面前，鲜血不断从袖口流出，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着更多的伤口在不断地渗出鲜血。

哪怕是紫风，在这般剧烈的疼痛下也不自觉地将五官拧在了一起，这种疼痛哪怕在他战斗负伤的时候也未曾感觉过，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皮外伤了。

“为什么要突然跑出来？”

紫风的语气中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但他依然无法理解薇尔菲丝突如其来的举动，难道说他采取的做法有问题？

薇尔菲丝怔怔地站在原地，冰冷的雨水已经将两人全身打湿，但眼前的紫风却还是在用关心的眼神看着自己，明明他才更要注意自己身上开裂的伤口才对。

她知道的，他和她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到感动。

“为什么你要我做出那样的选择？”

薇尔菲丝反问着紫风，她当然知道哪一方对自己而言更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放弃另一边。

“你的身边只要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我也会把你当做最重要的存在，难道你不能接受吗？”

紫风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薇尔菲丝，他的目的一直都很单纯，他讨厌背叛也讨厌孤独，所以他在找一个能够全身心托付彼此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偏执呢？把一个人当成自己生命的全部这样的事，难道不是太疯狂了吗？”

薇尔菲丝听懂了紫风的意思，他之前也是这样做的，他希望自己放弃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与回忆，将自己的全身心都交付给他。

但这也太可怕了不是吗？抛弃掉其他全部的人际关系，完全把一个人当成自己的全世界。

“疯狂？但你不是也说我们都是怪物了吗？我们为什么要像人类一样活着？”

紫风没有因薇尔菲丝的言语而产生任何动摇，他从一开始就看得很透彻，他本就准备像一个怪物一样活着。

“看来你的回忆真的很幸福呢，我完全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不肯抛下那份回忆，因为我并没有什么幸福的回忆。”

在人际关系方面，紫风依然是多年前的那个小男孩，他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姐，所以现在乃至于之前在追求欧阳子雨，都只是在寻找那份感情的替代品。

他只会将某一个人当做自己的全世界，除此以外的东西他都不需要。

而有着完全不同童年的薇尔菲丝同样无法理解紫风的想法，她

自幼就生活在那个小圈子里，因此早已习惯和每个人都打好关系。

要怎样才能让紫风理解自己的想法？薇尔菲丝拼命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两人相遇以来的记忆在她的脑中飞速浏览着......

有了！

“刚刚你们谈到了吧？你是为了那个叫西莉雅的女人才身负重伤的，如果我说要你为了我去杀她，你会怎么做？”

随着薇尔菲丝话音落下，沉默一瞬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天地间所剩下的只剩无规律且枯燥的雨声，紫风静静地看着薇尔菲丝，眼中的光泽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原来如此。”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紫风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因此很快就做好了答复的准备。

“我确实多少理解了你的想法，不过你放心，总有一天我可以真正为你放弃其他的一切，但至少现在我不会要求你这么快做出选择，我们确实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磨合。”

虽然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但至少紫风目前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的打算了，不过如果不改变他的思想，这样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再次发生的。

“跟我去个地方吧，昨天晚上我说过会让你更加了解我的。”

紫风轻柔地牵住了薇尔菲丝的手，他确实是个偏执的疯子，但至少他的目的从不作假。

过了不知多久后，紫风和薇尔菲丝从出租车上下来，紫风的家孤零零地位于市郊很偏僻的地方，因此他们要来到市内也需要经历一些波折。

而现在，他们来到了他们都感到熟悉的城中村。

这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城中村，事实上在市西南部有着广泛的欠发达地区，只不过这里的混乱程度是最严重的，因此才直接用城中村一词指代这里。

而A区，则正是将城中村及其附近的一系列高风险地区包括在内的高危地区。

“你知道吗？这附近曾经有个孤儿院，只不过现在已经关掉了。”

暴雨依然肆意地在空中倾泻着，两人本就未干的头发又被迅速打湿了，但紫风连生命都不在乎，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关于自己曾经成长的那座孤儿院，他自然早就查过了，而现实就是，他连一个能够怀念的地方都没有了。

哪怕是那点连幸福称不上的欣慰，他也无法找回来了。

薇尔菲丝没有回话，紫风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至少薇尔菲丝还是表现出了认真倾听的表情，于是他接着说下去：

“我曾经就生活在这里，早在十几年前这里就是这种混乱的样子了，当时我被告诫的最多的就是不要晚上出去也不要去那些偏僻

的小路。”

“你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吗？有人一直试图在这样的环境下教会我什么是正义，但是对每个人来说，只有自己看到的东西才是应当存在的不是吗？”

“那些在路边乞讨着的乞丐，他们在寒风中打着哆嗦，但是却几乎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因为这样确实能让自己的下顿饭丰盛一点不是吗？”

紫风再次回想起了与姐姐一同经历的过去，他曾经也有过短暂的善良，但那很快就被周围无尽的恶意吞噬了。

“你以为我想指责那些不愿意帮助别人的人？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因为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我讨厌那些一直出现在我姐姐面前的那些废物，明明一点用处都没有，姐姐却每次都要为了让我有爱心而去帮助那些废物，那些人根本就不了解姐姐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紫风恨恨地说道，事实上，他对乞丐态度的转变更多的是受到了其他方面的影响，而且那也远不止一两天内发生的事情，但如今在迅速地回忆时，紫风不自觉地带上了更多的憎恨。

他曾经也并没有抵触姐姐教给他的正义，只是从现在回想起来，那份对正义的憧憬实在太过愚蠢了。

“姐姐一个人抚养我长大，我也一直都在姐姐面前装出她想看到的样子，其他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有多辛苦！”

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紫风凝视着雨幕中的世界，他不是毫无理由地憎恨这个世界，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他们的生命中不能出现一个体谅他和姐姐的好人？这样的话，他也许还能对希望抱有一丝期待。

“所以，你的伪装才这么出色......”

薇尔菲丝的眼神中带着点心疼，她没想到自幼年起紫风就一直在伪装着，所以才能几乎不被任何人看出破绽。

“伪装？呵。”

紫风冷笑了一声，接着用手抹了一把已被打湿的额发，接着说道。

“你以为这是我喜欢的吗？我多么希望姐姐跟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但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姐姐所说的正义？”

紫风的声音越来越大，即使是在这般的暴雨之下，也依然能让每一个字的语气穿过薇尔菲丝的耳膜。

“姐姐是在欺骗自己！所以我也按照姐姐的想法去欺骗她！你知道我看到自己的笑容时有多么恶心吗？！”

大声喊完后，紫风微微喘了口气，然后又以平静却依然坚韧的语气说道：

“没有任何人在乎我和姐姐的感受，所以我也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这就是现在的我。”

包括在剑之试炼中乃至现在的以杀人为乐，也全都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