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琳娜彻底睡着了，司力普肚子在这时咕咕叫起来，太饿了，好久没有进食了，不过得益于没有进食，身体内的毒素沉积得少，趁这个机会司力普想要把自己的事做了。

桌上的拐杖依然摆在那里，起先司力普以为法琳娜不喜欢，不过在看到上面的布有被打开又合上的迹象，略微一想也就大概知道法琳娜的想法了。

法琳娜，你，真的谨慎过头了。

无奈地朝床上熟睡的人露出一个痴痴的笑，司力普走到自己换下的黑衣服那里，有个东西是他之前趁法琳娜睡觉的时候特意去城里找到的。

一本《手语手札》，奥斯丁大陆文化体系比较健全，聋哑人之间也有约定俗成的手语，部分非聋哑人居民也掌握着这门特殊的语言。

之前初次见面时法琳娜就比划过，只是当时的司力普看不懂。

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后，他越来越意识到沟通的重要性，毕竟法琳娜也不能老是使用魔力，她的身体羸弱，魔力波动实在微弱不堪。

翻开冗厚的字典，书页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墨色的字迹潦草别扭，看得出主人到底有多不擅长写字。

阅读这本手札已经有些时间了，他一直没有告诉法琳娜自己在悄悄学习手语，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其实说自己不会识字和写字是假的，他只是不会写，不是看不懂。

一切都只是想法琳娜的注意力多在他身上停留一秒，多看看她和往日冷漠模样不同的另一面，只有法琳娜对他做出回应的时候，司力普才不会觉得离她太遥远。

我想，尽我所能地让你和我的心贴近一点，一点点就好。

为了不打扰到法琳娜睡觉，也是为了节省灯火钱，灯光比日常更加昏暗。

他驾轻就熟，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怪不得，怪不得他眼下从来没有过青黑，最近却频频有加重的趋势。

司力普满足地合上书页，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

很好，大致已经掌握了，多亏我脑子够用，我真是一只最聪明的树袋熊。

在心里自得的想着，要是法琳娜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到时候就对她正式表白吧。

司力普将目光钉在陈旧的日历，在后天上画了一个圈，就后天好了，有些事犹豫不得，犹豫就会败北。

司力普好心情地躺回法琳娜的身边，当然是变回原形后才躺上去的。

很期待，能以人形光明正大躺在你身边的那一天。

法琳娜醒来后，明明五官头发什么都没变，但是司力普就是觉得她全世界最漂亮最可爱，整个人上的蒙尘好像都被雨水冲刷而去，蒙尘的珍珠开始焕发出她本身的光彩。

就连那纯黑色的长发都变得有光彩起来，死气沉沉的双眼都因为动情而水润清澈。

就像是春天的花动情绽放，纯粹是因为想开了。

是的，法琳娜想开了，凭什么要放掉这样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人，没有理由的，情理不允许，她的心不允许自己再放弃。

配不配得上一个人不在于身份或者是自己，只要对方认为你配得上，那么哪怕全世界都说我配不上，那么试一试，撞个头破血流又何妨，至少爱过、享受过，相爱却没有在一起永远比在一起过却没有走到最后更遗憾。

不说出来，甚至对方连你的心意都不知道，终其一生都会成为内心的心结，何必要让自己喜欢的人忍受猜忌和怀疑，大大方方承认，让他知道难道不更好吗？

法琳娜不想藏了，不想掩饰了，她想爱一个人，想自由地爱司力普。

司力普明显地感受到了法琳娜的变化，平时一对视就会眼神躲闪的人现在甚至会鼓起勇气和他对视，嘴角羞涩的微笑足以将他迷死，唯一不变的就是那通红的脸颊和耳朵。

每一次对视空气都像是被黏湖湖的蜂蜜填满，不留一丝缝隙，粘稠浓密地让人没有呼吸的余地，肺因为缺氧，胸廓呼吸的动度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一生的呼吸都搭在这里。

最后往往是两个人都脸红着同时转身，法琳娜无力地靠在床上，司力普瘫倒在墙角。

“心跳的好快。”

“呼吸好困难。”

月还是天上月，心上人依然是心上人，只是乌云不再遮月，心上人也不再躲闪。

就这么心照不宣地过了两天，撕开的两页日历就这么堆在桌上。

无人在意。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法琳娜放下手里厚厚的书，什么也没问，披上衣服就跟着司力普出去。

没有什么好问，就算是他带着她死去，那也没关系。

到达地面后，法琳娜垂在身侧的手被悄悄触碰了一下。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藏着一丝丝忐忑和期待，掌心甚至全是汗水。

法琳娜矜持地点头，脆弱的脖子因为幅度过大，司力普都害怕她把自己的脖子弄折。

手指触上她冰凉的指尖，顺着手指间的缝隙牢牢把控住她整只手掌，掌心相接，彼此的温度传递。

因为汗水两人的掌心都是一阵湿滑，但是谁都没有松手，一直牢牢地拉在一起。

拉手的缘故，法琳娜和司力普的距离很近，行走的每一步肩膀都会摩擦，明明没有静电，可是法琳娜生生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麻木了。

不自在地转头看路边的乱草，被风吹乱的草序就像她现在的心一样，乱糟糟，不知所谓。

转头的动作都是僵硬的，不自觉地紧张地发抖，怕自己被看出破绽，硬生生憋住自己的嘴角，以防自己笑得太张扬。

可是哪能不张扬呢？和自己喜欢的人牵手是很新奇的体验，司力普早就乐开了花，他可不管什么破绽不破绽的，从一开始他的心意就很明确，就差没有把自己的心剖开给法琳娜看了。

这会儿佳人的小手在掌，得到法琳娜准许的司力普乐得要上天了。

还是繁茂的玫瑰花丛，天边，夕阳斜下，暮霭沉沉。

“我本来想带你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的，可是垃圾场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我想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花，虽然没有努喜欢的薰衣草，可是玫瑰花也是花，我就想着应该大体上差不多。”

法琳娜内心有所预感，羞涩地低头不敢看司力普的眼睛。

司力普不准她低头，强势地把她的脸捧在手心，圆润可爱的眼睛全是深情和赤城。

“我也很惊讶，不知道为什么见你第一面就觉得安心，想要靠近，想要让你开心。”

“那些说星星亮的人一定没有看过你的眼睛，你眼中有春与秋，胜过我见过爱过的山川与河流，遇见你开始，星河皆你。

“我最爱看你笑，你笑时是四月春风，多少烟雨淬进眼中，是我跌入池底做起一生幽梦。”

“法琳娜，你愿不愿意……”

“抓住他们！”

没有来得及说出的话被火光和怒吼打断。

是他们，他们来了。

雨水仅仅只是延缓了他们的脚步，可是终究躲不过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