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进退两难
“这里到底是哪里?”
云裳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整间房间,心想至少得找找有什么线索,于是打开抽屉看了看,又翻了翻书册,翻箱倒柜地找了老半天依然毫无所获。
房门依然被反锁。
昨天露过脸的刘禅今天早上也出现过,他为云裳送了膳食过来,云裳趁机迫不及待地问对方,但他脸上始终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什么都不肯回答。
正午很快就到了,午膳很可能又是刘禅送来的。
好,只能这么办了!云裳考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
她把椅子挪到门边,然后站到椅子上,手上高高举起花瓶,静静等待脚步声过来。
对不起了,刘观主。
云裳暗自向对方道歉。
既然不肯放我出去,就别怪我这么做了。
刘禅说过,如果云裳逃跑的话,会为他惹来杀身之祸。
既然不能逃跑,她也至少得想办法离开这个房间,那样或许就可以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脚步声由远而近,云裳把全身的力气灌注到握着花瓶的手上,就在这个时候——
“姐姐,不行啦,不能那么做。”
“好大的力气呀。”
“哼,人家也能举起来~”
稚气未脱的童声传来,云裳吓了一跳,回头看看背后,被钉上木板的窗户亮了起来,几双圆滚滚的眼睛正窥视着自己。
“是谁!?”
房门接着被推开,云裳赶忙举起花瓶,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禅手上端着装着午膳的托盘,眨着眼睛抬头望着云裳,云裳没办法继续支持花瓶的重量,眼看着就要摔下来,于是赶紧伸手撑住,定下神来才发现自己抓的是刘禅的肩膀。
紧接着,耳边就传来陶器摔落在地的刺耳声响,刘禅打翻了手上的托盘,托盘里的汤泼得到处都是。
“烫烫烫……”
“对、对不起!”
云裳急着放开对方的手,眼看刘婵的手已经被烫得又红又肿。
“啊~~”
“糟了~~”
稚嫩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从身旁传来,云裳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几名孩童团团围住。
来到另一个房间后,云裳帮刘婵包扎烫伤的部位,幸好伤得并不严重,她为刘禅涂上厚厚的药膏,裹上纱布。
云裳终于走出了监禁的房间,虽然这样的发展和她原本预期的有点不一样。
“刘观主,那个……”
“把姑娘你关起来,真的非常抱歉。”
刘禅低头向云裳表示歉意,云裳则为难地紧闭着嘴。
“把一个像你这样没有任何罪过的姑娘监禁起来,我也觉得太过分了,可是我实在不能忤逆他们。”
“他们?”
“是叔叔啦~!”
清亮的童声插嘴说道,对方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云裳发现还有五六个孩童围绕在自己身旁,紧盯着自己帮刘禅包扎。
小至四、五岁,大至十一、二岁,性别年龄各不相同。
“叔叔交代过,不可以让姐姐到外面去,叔叔说外面有非常非常可怕的妖怪。”
“姐姐不可以离开这里喔,叔叔说姐姐一定要住在这里才安全。”
云裳百思不解地想着。
“呃……请问所谓的叔叔,是指……”
“姑娘你就别再问了。”刘禅恳求着,“请你不要逃跑,因为你一旦逃跑,不只会为小人惹来杀身之祸,就连孩子们也会被人从这里赶出去。”
刘禅苍白着一张脸,身子也微微地颤抖,他把孩子们搂到身旁。
“我不要被赶走,呜呜~~”
其中一个孩子急得快要哭出来。
“被赶出去就没饭吃了,我不要~~”
另一个孩子接着说。
“姐姐,拜托嘛,留在这里好不好~~”
这回换刚才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女孩开口了。
刘禅那双拼命哀求的眼睛,以及好几双天真无邪眼睛,都紧盯着云裳。
这根本算是威胁嘛,尽管云裳心里这么想,也只能点头答应。
“好吧,我答应你们,不过至少得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我……”
“多谢姑娘鼎力相助!”刘禅紧紧握住云裳的手,“真的很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一定是个好人。”
“姐姐,谢谢你。”
“只要姐姐肯留下了,我们就不愁没有地方睡觉,就不怕没有饭吃了。”
孩子们“哇~~”地嚷着围到云裳身边,她的肚子突然咕噜一声唱起空城计,孩子们惊讶得左顾右盼后,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姐姐,你肚子饿了吗?”
云裳羞得满脸通红,她这才发现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自己已经错过了一顿午膳。
“我的肚子也好饿喔~~”
“啊~~赖皮,我肚子也饿死了。”
“你们这些小家伙……”刘禅频频按着太阳穴,“刚才不是才吃得饱饱的吗?怎么这么快就……”
看到刘禅那张伤脑筋的脸,云裳不禁脱口而出……
“请问……厨房在哪里呢?”
我到底在做什么呀……
云裳站在煮汤的锅子前削着芋头皮。
明明就被人家抓来关,还跑到人家的厨房认真地熬汤,打算煮出九人份的膳食;尽管里面包括了自己的份,心里也一直觉得不太对劲。
现在,辰仙要是发现云裳被抓走了,一定担心得不得了,阿白也一定急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自己。
自己却若无其事地在这里做饭。
“姐姐要煮什么呢?”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先前那个小女孩紧紧粘在自己身边。
“熬汤喔!你们这儿有好多食材可以料理,我会多做一点的。”
“真的吗?”
小女孩笑逐颜开地问着,然后闭上眼睛,微微抽动鼻子嗅着味道。
“好香喔,好像娘做的饭。”
云裳停下手中的动作,蹲在小女孩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兰儿。”
“嗯~兰儿,你娘到哪里去了呢?”
“死掉了。”兰儿若无其事地回道。
“……你是说,你娘去世了吗?”
“嗯,本来兰儿和娘一起住在桥下的家里,去年下大雨的时候,娘生了一场病,整个人变得好热好热,屋子也被河水冲走了。兰儿和娘一起裹在草席里,娘还是一直说好冷,兰儿拼命想要让娘暖和一点,娘也很高兴,可是第二天早上,兰儿就发现娘的身体冷冰冰的。”
“……”
“可是兰儿还是陪着娘,后来发现娘都不起床,兰儿才一直哭。再后来刘叔叔就来了,他告诉兰儿,娘已经驾鹤西去了,他帮兰儿埋葬了娘,还说因为娘不在了,要兰儿以后和他一起来这里住。”
听说其他孩子们,也都是因为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才被刘禅留在身边照顾。
话虽如此,云裳为什么会被带来这种地方呢?
“兰儿,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英华坊。”
兰儿茫然地回答着,英华坊应该位于都城天苑西南方。
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带到太远的地方,云裳稍稍放下心来。
“那……你刚才说的叔叔是?”
云裳准备提出另外一个问题时,厨房外突然骚动起来。
孩子们大声嚷嚷着,“门口好像有人来了。”
兰儿赶忙跑了出去,云裳因为自己是被囚之身而有点踌躇,可回头想想,自己没有跟出去也太奇怪了,于是也手拿汤勺紧跟在兰儿背后,生怕她摔了。
穿过清幽静谧的寺院前院,就来到了小小的院门前。
“有人在路上昏倒了!”
“是不是太饿了?”
“快拿些东西给他吃吧!”
细雨中,孩子们和刘禅好像围着什么人,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看到云裳走过去,刘禅紧绷着脸,不过看云裳没有想要逃跑的样子,他才马上放松下来。
“这个人在门口晕倒了……”
“咦?他的头发为什么会这么白?”
“是老爷爷吗?”
其中一个孩子这么问着,云裳皱起眉头,探头看了一眼倒在门口的人。
他发现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少年,还对云裳伸出手,不停地颤抖着。
“能……能不能……给我一杯……水……额……”
原本拿在云裳手上的汤勺,顿时摔落到地上。
阿白微微张开眼睛,对着云裳露出微笑,只有云裳才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