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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尼来到了大楼下，悄悄跟在了之前那个向林远扔易拉罐的黑人大叔身后。

蒂尼悄悄一路尾随，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小巷里。

黑人大叔在一个非常邋遢破旧的小帐篷面前停下。

蒂尼正打算悄悄在背后给他一拳报复他。

却有些意外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黑人小男孩跑了出来。

只见这孩子抱住了黑人大叔，喊着：“爷爷。你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够住好一点的地方......”

黑人大叔无奈地叹气：“孩子，会好起来的。”

他说话时的语气，仿佛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一点信心。

蒂尼此时正在后面看着。

而黑人大叔直接让孩子进了帐篷里，便转身看向了蒂尼：“我知道一直有人跟着，你可真是林远的忠犬，他不和我这种小人物计较，你还要过来找我麻烦么？”

蒂尼冷笑着：“现在看来我也不用教训你了，你活的这么可悲，我也懒得动手了。”

黑人大叔：“确实挺可悲又可笑，孩子的父母作为前任市长科尔曼的头号支持者，意外身死后科尔曼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蒂尼感到不解：“所以，你为什么这么积极地反对林远先生，既然你都明白你们就是前任市长的弃子。”

“在所有竞选者里，只有他是真心要搞经济建设，是为了底特律的未来！”

听到这番话后，黑人大叔愤怒地说着：“底特律的未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根本不明白，底层人要的只是稍微比现在更好一点的生活。我们现在支持的那个科迪，他和科尔曼也是一丘之貉，那些巨额福利也许没多少能分给我们底层人。”

“但哪怕再少，总也好过没有！”

“哪怕只是微少的救济金，也足以让我的孙儿交得起学费，能在学校读书，让他真正改变作为一个底层人的命运！”

黑人大叔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直接愤怒地喊道：“我们这群底层人只要现在，不要未来!底特律就算永远是个破产城市我们也不在乎！”

“你和那个什么林远，加上我，一个亚裔，一个拉丁裔，一个是黑人，我们都是少数族裔！你们为什么不能多关注一下我们这些底层人的处境，而不光是底特律呢！”

黑人大叔这一番带着底层人无处发泄的怒火的话语，比蒂尼陪同林远参加那么多政坛辩论上听到过的政治对手的发言都要犀利。

因为，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真情实感。

蒂尼也明白了，他早已认清他曾经所支持的那群政客的嘴脸，但他只是不得不折服于现实。

蒂尼本以为他只是毫无主见的乌合之众的一员，却没想到他有着清醒而悲怆的灵魂。

蒂尼知道自己必须站在林老板的立场上，便没有对他的话表示出任何赞同。

但蒂尼走上前，把自己的一张工资卡递给了黑人大叔：“拿着，去好好生活，不要再参与这些游行示威活动了，带着你的孙子离开这里吧。”

黑人大叔非常警惕地接过工资卡，看着里面的金额，问道：“你这是贿赂我改变立场吗？我不会为你老板摇唇鼓舌的！”

蒂尼：“你不需要，大叔，只要你不再继续支持科迪那群人即可。”

黑人大叔从帐篷里拿出了一笔钱，仔细数了数：“好，我答应你，这也是给你老板的医药费。”

蒂尼：“不，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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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大叔硬塞到了蒂尼手里，便离开了。

蒂尼无言，叹了口气，便回去跟林远汇合，开车送他去见他说的那个重要人物。

下午，阳光照射在底特律圣保罗大教堂上，让纯白色宏伟的教堂在光与影的作用下更显得圣洁和崇高。

巴莫特大主教把酒杯放回桌面上，走到教堂门口张开双臂，如沐浴着阳光一般。

副主教恩斯特对他轻声说道：“主教，林远和他的保镖已经到了。”

巴莫特：“让他等等。我正在享受难得的好天气呢。”两人说话间，恩斯特副主教忽然一脸惊讶地转过头：“你们，怎么进来了？”

林远缓步向前走到巴莫特大主教身边，自信地笑了笑：”抱歉，大主教，我并不喜欢等待。”

林远继续用平静地语气说着富有冲击力的的话：“我想，现在迫切需要找人合作的，是大主教您，而不是我们。”

巴莫特大主教缓缓转过头：“好吧，林远，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势呢，那我们聊聊正事吧。”

说完，巴莫特挥手示意恩斯特去给林远和蒂尼各倒了一杯酒。

忽然，圣歌响起，唱诗班的修女们高声歌唱着圣母玛利亚。

林远指着其中一个修女，只见她一直用手痛苦地捂着腹部，靠着教堂的柱子坐在地上。

林远戏谑地说着：“巴莫特主教，我猜她是伤到了直肠吧，是不是有个客人玩的太狠了，把你的孩子们弄伤了？看来主今天没有保佑她们哦。”

蒂尼听着不由得惊讶和汗颜，心想着：这座大教堂的修女竟然还做皮条生意吗！？而想必这些表面正经圣洁的主教们就充当着皮条客的角色。不过谁也应该不会想到，圣洁的教堂居然还会如此藏污纳垢。

但巴莫特对这一切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没办法，底特律现在经济大萧条，城市破产，大家都没钱了，捐款也少了。我们，总也有找条赚钱的法子来把传播上帝的仁慈与关爱的伟大事业做下去。”

林远抿了一口红酒，摇头叹气，望着手里的酒杯：“可惜呀，如果那位警察出身的，和我同样是华裔的竞选人钟诚上台的话，你这伟大事业，就成为破影了。”

林远接着说道：“毕竟他的竞选口号是严打各种犯罪活动，把底特律百分之八十的犯罪率降至百分之十。我想，庞大的底特律的中产阶级群体也受够了无休止的暴力，犯罪，混乱，他的支持率一直在猛涨呢。”

巴莫特：“正因为如此，林远先生你必须要竞选胜利，把这个臭条子给比下去。当然了，说到这，您的竞选经费的话，我一定，鼎力支持。”

说罢大主教巴莫特便吩咐恩斯特，向林远献上了一大笔政治献金。

林远站起来和巴莫特大主教握了握手：“好，大主教，感谢你的支持，我不会令人失望的，从来不会！”

林远正准备和切刻离开，巴莫特大主教走上前说道：对了，林远先生，要记住，我们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底特律，伟大的底特律经济复兴！

林远恭敬地附和着他的话，而一旁的蒂尼非常鄙夷地看着巴莫特。

驱车离开教堂的路上，林远示意蒂尼把车开进巷子里，不走大路回去。

蒂尼照做，虽然底特律的巷子里从不缺三教九流：黑帮，混混，妓女等，但他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之前教堂里的谈话，也没有在意。

沉默许久的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老板，真的要与这种人合作吗。”

林远看起来毫无心理负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看得出来吧，这些人不是真正的修女，是巴莫特和恩斯特在街上收留到教堂的站街女。在混乱的底特律，她们要么被条子追着满街跑，要么可能被帮派成员殴打逼迫卖淫，现在好歹能在教堂有一处容身之所，也算是不错了，不是吗？”

蒂尼：可是……蒂尼正想说些什么反驳，下意识的思索导致了她分神，汽车撞在了一个飞奔到路口的衣不蔽体的女子身上，她被撞倒后碾到了汽车下，地板上鲜血淋漓。

蒂尼惊呼着，全身冷汗直流，懊恼地说着：我的天！我不该分神的。

可怜的女子的身后还传来巴莫特副主教喋喋不休的骂声：“狗东西，给你吃给你住连客人都照顾不好，还想逃走？”

当他走过来，眼前这一幕似乎丝毫没有触动这个把上帝，仁爱，慈悲天天挂在嘴边的家伙。

巴莫特副主教看着女子的惨状，心里毫无波澜，继续恶毒地咒骂着女子：“活该，死大街上都没人会给你这个不懂感恩的贱种收尸！我看看下次还有谁敢偷跑出去！”

巴莫特说罢便自己转身离去。小巷里的瘾君子，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的小太妹，小混混们也只是麻木地看着，似乎从来没有一个可怜的女子在这里被撞过似的。

蒂尼握着方向盘的手满是手汗，扭头看了林远一眼说道：“所以，老板。这就是你说的，对她们也算是不错了吗。”

林远皱着眉，刚才的冲撞还是让他有些出神和惊讶，他用纸巾擦了黑色短发覆盖下的额头的汗。

不过，这一切对于人到中年经历了不少痛苦和挣扎才走上竞选道路的他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可怕或者难忘的画面。

蒂尼正想打开车门下车施救，林远却忽然把手用力压在蒂尼的肩膀上，阴沉着脸色缓缓说道：“别动，蒂尼，你先听我说，我们的路不会一帆风顺，不会波澜不惊。

蒂尼：所以，老板你要告诉我什么，我去救人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林远让蒂尼看向小巷的墙壁上一处隐蔽的监控，林远在坐车经过这个路口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是警察设在小巷里方便他们找各种机会向小巷里的黑帮，混混们罚款的。

林远：“你现在下车一定会被小巷里的监控拍个清清楚楚，这相当于送给我的竞争对手钟诚警长一份大礼！所以，不用下车了，我会给医院打个急救电话，就直接碾过去吧！”

蒂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碾过去？！可她也许还活着，我没法这样做，老板。”

林远：“她活下去也不会有钱能去医院看病，就算活下来也是重复这种痛苦的生活。对于底特律而言，今天只是失去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妓女！”

蒂尼还在犹豫着，林远直接厉声说道：“碾过去！这是命令，如果你还需要这份工作的话！”

蒂尼只好低下头猛踩油门，他也不敢看倒后镜里的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汽车径直彻底碾压过去女子然后快速离开。

蒂尼懊恼，面色略显苍白，而林远对此波澜不惊，满意地看着蒂尼。

林远盘算着这次的行为也算是考验了一下蒂尼，她必须要和自己一样果断，一样心狠手辣。蒂尼作为自己最信任的人，以后需要她去做的，可不只是保镖的活这么简单。

而蒂尼转过头看到林远确实拨通了急救电话，心里的愧疚感也稍微轻了一些，看向汽车的倒后镜里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暗暗感叹：“安息吧，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