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雷野时还没想明白过来时，省纪委的工作人员已经上门来请他去纪委协助调查了。而平时强大的雷野时，见到一脸严肃的纪委工作员时，便脸都黄了，脚软得抬不起来，腰也好象失去了骨头的支撑，软软地就要倒了下去。要不是两位纪委工作人员架住他，说不定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这是雨亭市成立不到半年第一个因贪腐而倒下的高官。

市委、市府的干部们看到垂头丧气的雷野时就这样被纪委的人带走了，内心也是警钟长鸣，“当当当……”的，真的是很震撼的啊。

那些心态坦荡荡的领导，见此也心生警惕，做官一阵子，做人一辈子。被人这样跟拖死狗一样地拖走，这要多强大的精神才能撑得住？反正他们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是没有生活下去的勇气。

那些心有私心，而且在以往有伸过手的人，则心里惶惶的，戚戚的，仿佛看到自己明天也会是这样子被纪委的人带走，想到那些小金库里自己贪墨的钱，再没有平日那种数钱数到软的舒心了，而是心里苦得象胆破了一条缝似的，苦水一直流着。“以后还敢伸手吗？”

仝清海对此却没有太在意，他一直相信陈老元帅“手莫伸，伸手必被捉”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只要你伸手，这只手就会留下黑影，留下痕迹，早晚要被捉住，要被砍掉的。

而马天慧却紧紧抓住了这个机会，召开一场场警示大会，大讲特讲反腐昌廉。开了大会，开小会，开得仝清海也有点烦他。最后仝清海不得不提醒他，“马书记，我的书记大人，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反腐不是开几场大会小会就能杜绝的，关键在于预防，在于制度建设，在于监督机制的完善，是一个长期的系统工程，人性本贪，而人性就是最容易变的，今天他可能很廉正，明天他可能就会变成巨贪。所以开会可以起到一些教育与警示的作用，但起不到根本作用。”

马天慧对仝清海的态度，也只好苦笑了一下，也不与其争辩，但却心里接受了仝清海的建议，开会的次数渐渐减少了，将重心放在抓制度建设，完善各种法规上，要求市纪委对腐败行为重拳出击，下狠手，实行零容忍制度，要求宣传部门加大法制宣传力度，发动和发挥群众的监督作用，对此，仝清海倒是对马天慧的行为眼睛一亮，工作上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几天后，省委组织部仇碧沧部长送新任常务副市和市政府秘书长来雨亭市上任。

马天慧带着市四套班子到高速路口迎接。四套班子的车队刚到高速路口不久，仇部长的车队就到了。仇部长坐在第一部车，看到马天慧带人到高速路口迎接，表面上不说，心里还是点点头的。他摇下车窗，赶快下了车，握着马天慧的手说：“马书记客气了！”然后又对仝清海等人微笑着，挥了挥手，喊道：“同志们太热情了，这里不是说话处，回市里去吧。”

后面车里坐着的是这次来上任的常务副市长龙唯无和市政府秘书长韩春秋，一听仇部长如此说，想要下车的他们就又坐回车里去了。仇部长拉着马天慧坐进了他的车，车队就重新启动，往市委去了。

韩春秋？是的，就是雨亭市政府那个副秘书长韩春秋。

二天前，仝清海找了他谈话，告诉他组织上要给他压压担子，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压担子？难道真的是让自己担任秘书长？他强烈地控制自己跳动得激烈的心，深呼吸，压下去，压下去！重重地点点头，说：“领导，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真的是，紧跟领导，真的不吃亏的，你看才因雨亭市升格，自己这副秘书长才升副厅，领导这次一出手，自己又从副厅变正厅了。正厅啊，有人一辈子也没混到这个位置。虽然仍是一个伺候人的位置，但副秘书长与秘书长那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呢。以前，自己一副秘书长成天跟在市长后面，总是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的，现在跟在市长后面，那就天经地义了。和仝清海谈完话，表过态，他连夜往省城赶，第二天下午省委组织部要找他谈话。

刚才韩春秋的一闪，眼尖的曲凤珍还是看到了。心里也是一动，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车队进了市委大院，大家下车进了市委大楼，坐电梯往顶楼的大会议室去。顶楼大会议室全市干部早已等在那里，仇部长和市四套班子领导一进会议室，全体都起立，鼓掌欢迎。仇部长和市领导走上主席台，坐到早已定好的位置。

主持会议的市委秘书长汤乌籍在麦克风敲了二下，示意安静，起立鼓掌的同志们坐下后，便安静下来，全市干部大会开始。

“同志们，雨亭市干部大会现在开始。有请市委书记马天慧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于是停下的掌声又响了起来。

马天慧这次倒是没有长篇大论地讲，就是前面的套话官话也简略得多，三言两语讲完后，就请仇碧沧讲话。仇碧沧也没有讲什么话，直接在掌声停下后宣读了省委的任命文件。宣读完任命文件后，仇碧沧又客套地讲了些勉励的话，叫龙唯无和韩春秋在主席台前亮了亮相后，汤乌籍就宣布干部大会结束。

仇部长并没有留下来吃晚饭，而是连夜又回省城。

市委在雨亭区的招待所安排了接风宴，重新装修过的雨亭区招待所，给人全新的感觉，装修风格柔和，行走在其中，如沐春风。

大家陆陆续续地进了宴会厅。

欢迎龙唯无与韩春秋的宴会进行着，大家纷纷给两位新人敬酒，龙唯无与韩春秋也纷纷回敬。

龙唯无借着三分酒意，来给仝清海敬酒，敬完又要和仝清海拼酒，仝清海微笑着，既不答应也不回绝，你来一杯，我喝一杯，一连喝了快要十杯了，龙唯无还不放过仝清海。

仝清海心里骂着，“有毛病啊，怎么一个个和自己有仇一样？”

韩春秋看不过去，跑来要劝龙唯无，被龙唯无推开了，嚷道：“去去去，你不是市长，我是敬市长的酒，你是哪根葱，从哪儿冒出来的！”

韩春秋一怒，就要冲动地找龙唯无拼命，被仝清海拉住，仝清海奇了怪了，窥视术略一运转，嗯，还真跟自己仿佛有仇，原来此人是周德荣的发小，从小与周德荣一起长大，一起读的小学，中学，一起参加工作。只是龙家后来去了京城发展，但两人也没有断了联系，没想到周德荣却突然出了事，被双规了，周家也倒了。

龙家也早有想在雨亭新市插一脚，前期运作出了点问题，没将龙唯无安排进去，这次突然雨亭市空了二个位置，龙家抓住机会，把常务副市长弄到了手。

“切，狗血的事。不过，这龙唯无灵魂倒也洁净，也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这次针对自己，除了是与周德荣有那么一点点义气作怪外，主要的还是看自己太年轻了，气不过自己高他一头。有意思，有意思！”正想给他吃点苦头时，常委副市长贺万三上来扯住龙唯无，把他劝走了。

这边的闹剧大家当然都看在眼里。

马天慧是知道仝清海的能力的，看龙唯无小丑一样的表演，根本就没有在意。

吴义刚也知道仝清海是有特殊能力的人，但他心里就是火，很想上去揍那傲慢的家伙一顿。

其他人象看西洋镜一样看龙唯无傲慢的表演，想看看年轻的市长最后是怎样收拾这个傲慢的家伙，突然被贺万三打断，也就意兴阑珊，一个一个溜了。

仝清海与马天慧对了一眼，笑了一下，也和韩春秋、吴义刚一起散了。

一场欢宴不欢而散。韩春秋愤愤不平，被仝清海劝住，“龙唯无同志是个好同志，但孩子气了。”

韩春秋怪异地看着仝清海。

吴义刚倒是附和着，说：“确实孩子气了，龙家是军人世家，龙唯无小时与周德荣邻居，和周德荣是小学、中学的同学，两人玩得很好，后一起参加工作，后来龙家回京城发展，龙唯无参了军，再后来转业到京城部委工作。这次龙家抓住机会将他安排在雨亭市工作，新城市嘛，原来没一点基础，随便干，都能出政绩，这是绝好的渡金之地啊！”

“还真是啊，你看市委、市府多少领导的子女，可不是来抢政绩的嘛！”韩春秋恍然地道。

“哼！可他们不知道离开仝市长，他们能做出什么政绩！”吴义刚也愤愤地说。

仝清海制止了他们的闲扯。“好了好了，这地球离开了谁，都照样转。组织将我们放在这里，并不是要我们做出什么显赫的政绩，而是让我们为这里的老百姓服务的，为他们谋取福祉的。眼睛不要盯着我们工作取得了什么耀眼的政绩，而应该盯着通过我们的工作，老百姓生活改善了多少，老百姓生活得幸福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