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早膳，姑太太就带着太太给老太太准备的大半车子礼物，踏上了回老家的路程。

送走了姑太太，太太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疲色，董清月和董清玉看见了，就向太太告退：“夫子那边还布置了功课，就不打扰母亲了。”

太太就笑了笑，也不跟她们客气，道：“你们去罢，中午就不用过来了，晚上记得过来用饭。”

董清玉姐妹双双福了福身子，乖巧地退了下去。

刚出门，还在萱草堂里头，董清玉就挽了董清月的胳膊，迫不及待地道：“姐姐，今天看姑太太的样子，好像对你的印象还好……”

董清月微微笑，道：“姑太太毕竟是姑母嘛。”

“也不只是这样吧，我看她见太太说你功课好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董清月不想谈这个，尤其这还在萱草堂的地界，可董清玉却滔滔不绝：“表哥长得也很俊俏，就是性子有些闷，除了一开始见礼说过话以外，其他时间都没讲话，倒是有些无趣。”

“不过，听太太的意思，爹爹昨天晚上去见他，还夸他读书好。姐姐，他读书不知道有没有你好呢？”

听着妹妹呱呱地谈着姑太太和表少爷，她知道妹妹的意思，事关她的终身大事，有些羞涩之余，又有些不快，毕竟姑太太当着她的面，直指她不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是庶女，这一点就让她很是不喜。

“表少爷是男子，跟女子如何能比？”董清月的语气就带了几分烦躁，打断了妹妹的话，“你有这份闲心去议论别人，不如想想怎么把描红功课做好些。”

董清玉瞪大了双眼，闭上了嘴，也不再挽着姐姐，领着丫鬟先走在了前头。

董清月知道自己对妹妹的态度不好，妹妹也是关心她，又心下一软，快步上前拉住了她。

“好了，你生什么气，这幅样子叫底下人看见了，晚上太太说不定要取笑你的。”

委婉地提醒她，这是在太太的萱草堂里。

董清玉的脚步就慢了下来，任由姐姐拉着她，又道：“刚才就瞧见你跟六姐姐在说话了，说得那么开心，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给六姐姐做荷包了？”

“六姐姐说想跟我们亲近亲近。”提起这一茬，董清玉的语气就和缓了许多，“听太太说起来我的针线活好，所以提出来想让我给她做个荷包。”

董清玉悄悄地撇了撇嘴，道：“我才知道呢，原来姐妹亲近，还要别人先给她做东西。”

董清月就摇摇头，笑着道：“她是姐姐嘛。”

等回到了她们自己的院子，董清月和董清玉一头扎进了姨娘的屋子里，姨娘正在窗前做针线，见两个女儿回来了，就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站起来：“你们回来了。”

让人给她们上了茶，问：“怎么样，姑太太那边……可好？”

董清月没做声，董清玉则跟张姨娘撒着娇，挽着张姨娘的胳膊，问她：“姨娘在做什么呢？给谁做的？”

“在给你姐姐做件肚兜。”张姨娘慈爱地拍了拍董清玉的手，笑着道，“你也别着急，姨娘把这件做完了就给你做。”

“好啊。”董清玉笑眯眯地拿了张姨娘篮子里的那件小衣服出来看，“我要湖绿色的。”

“好好，都依你。”张姨娘态度很温和，应付完了小女儿，又问大女儿，“清月？怎么样了？”

董清月抿了抿唇，皱着眉头道，“能怎么样？姑太太那个样子，显见是瞧不上我的。”

“这话怎么说？”张姨娘有些惊讶，自己的女儿千好万好，怎么姑太太却瞧不上？

“是不是你弄错了？”张姨娘有些狐疑。

“咱们打听到的也没错，姑太太说话确实有些不好听，才过去的时候，见太太脸色都有些不好。要不是清玉在一旁逗趣，恐怕太太早坐不下去了。”

董清月把早上的情况跟张姨娘说了起来，“六姐姐去的时候，姑太太已经被清玉哄得好好的了。太太就跟姑太太隐晦地说起我的事情来，可姑太太瞧着却像是没有那个意思。”

张姨娘就问她，“可是太太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姑太太才……”

“太太夸了姐姐一番，说她念书好，女红好，性子好。”董清玉插了一句嘴。

“可再怎么好，落到姑太太眼里，却都不顶用。”

董清月声音幽幽的，透着一股子凉意。

“怎么了？”张姨娘见两个女儿说不到点子上，有些着急。

“姑太太说了，我是庶出。”

*

清容既然跟太太说了，她要学管家的事情，太太就上心想要教好女儿，不仅传了话下去，让各处打起精神来，配合六姑娘，还特地让陈妈妈跟着清容，就怕清容被那起子油滑的下人给坑了。

清容看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陈妈妈，有些哭笑不得，可也体谅到太太的一番慈母心。

“姑娘，这是明天要采买的单子。”有管事妈妈上来，把第二日要采买的东西单子递了过来，笑着道，“都是咱们常去的铺子。”

清容从采桑手上接过了，扫了一眼，递给陈妈妈。

“妈妈如何称呼？管着采买这一块多久？”清容面带笑容，语气亲切。

“奴婢林丰盛家的，管着采买已经快六年了。”那妈妈也笑着答话。

“我是新手，以前又是什么都不懂的，只是瞧了这单子，又能看出来个什么？妈妈既然管着采买，又说是常去的铺子，想来是信得过的，就照妈妈的意思办好了。”

清容的语气轻轻柔柔的，倒把她清冷的声音给柔软了几分，“只是我既然想跟着妈妈们学管家，少不得还要妈妈们帮我，这单子如何列的，铺子按照什么标准寻的，交给我们家的材料又是好还是歹，我倒有些兴趣。”

清容望着那妈妈，一双清亮的眼眸，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妈妈管了这档子事都有五六年了，那自然是最了解的，就劳动妈妈跟我详细讲一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