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后记 深情与孤意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从2010年,或者更早的时候,到2016年,这个故事陪着我度过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段时光。记得2010年读研究生之前的那个暑假,刚来北京,租住在南城的小公寓,在逼仄的房间里敲下了这个故事的雏形。

忘了是因什么机缘,大概是我看到的某一本书里面的资料,或者是2008年读大学时看到的严歌苓的短篇小说《金陵十三钗》,我开始了对慰安妇这个人群的关注。在战争那种极端状态下的人性,也是我一直在关注的部分。刚开始,我写的大概是另一个故事,叫《普渡》。后来那个故事最终没有写完,却脱胎成这一个故事。

2012年写成之后,说实话,我对自己并没有足够的自信。这个故事一直放在那里,而我也开始去做了一份与写作并没有太大关系的工作。这个故事也一直沉睡在那里。偶尔会拿出来翻看,它的笔调有着没有太多人生经历的年轻人那种惯有的文艺腔。我想,也许我并没有全然地把这个故事讲好。

2016年的夏天,我开始着手修改这个故事。我无数次地走在这个故事发生的地方,我坐在西苑龙湖星悦荟的星巴克里,看着窗外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这里有老人,也有年轻人,还有在这里生活的保安、交警、巡逻员、小商贩,他们一天一天地巡逻、工作、买菜、吃饭、恋爱、逛街、散步、偶尔喝茶……他们的日常生活,跟你在北京其他地方看到的老百姓没什么两样。

我无数次地想跟这里的随便哪个人,比如倚在马路边阴凉里穿制服的中年巡逻员,去聊聊埋在现今已若无其事的人间烟火之地下的往事,去聊聊埋在西苑这块看似无比寻常的地方下的秘密——如果这称得上是秘密的话。但是我怕他们会奇怪地看我一眼,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相干?

痛楚之地。在一重历史叠现着另一重历史的古城北京,也许有太多这样的创痛之地。它们被覆盖在这一重重的人间烟火、日常生息之下,跟其他任何一个现已寸土寸金的繁华商区,并没有什么两样。

而我对西苑这个地方的执念,不知道会不会显得荒谬可笑。

此刻我坐在这里,有一种很安宁的气场包围着我。我想那些逝去的都是无辜而良善的灵魂。我带着这个秘密,此刻与他们无比亲近。我知道,至少在他们眼里,这执念不是可笑的。

有时候,我也会一个人去离西苑不远的圆明园,在园子里一遍一遍地走。有一次我在黄昏时绕迷了路,我走过了好几座桥和一棵又一棵的桑树,围着福海的那一圈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对面走来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衣裙在风里翩飞。后来在桑树下,我又遇到了她一次。才知道,我围着福海绕过了头,已经走了两圈。跟这个姑娘的相遇,就像是一个奇妙的际遇,也许她就是这个小说里的楚忆城呢。

在暮色降临的时候,我想象故事里的人物,楚忆城和萧美琪,曾经如何在这个荒凉的园子里欢笑歌哭,想象爱、罪恶、秘密和救赎,如何在她们的生命中发生。

22岁时写下的这个故事最初的版本里,我想写的,全都是天泽对忆城一生未变的深情。而28岁时修改的最终版本中,我增加了美琪的部分,也写了天泽对她的复杂情感。2016年的圣诞节,我身在香港,特地去了九龙的旺角和油麻地,还有美琪日日烧香祈求赎罪的天后庙。也许美琪是一个更复杂的人,她内心的幽深曲折,和她一生所受的折磨,并不比死更容易承受。在某种程度上,她可能才是这个小说真正的主角。

我想,还是年岁教会了我些什么。

谢谢写这个故事时陪伴我的人,你们在寒夜里、在某一个下午,听我絮絮叨叨地说这个故事的种种可能性与走向,说这里面每一个人物的性格,说他们没法逃脱的命运。有些人经过了我的生活,停留了一段,然后我们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渐行渐远。但是故事依旧在这里。你们对这个故事的认可和建议,是我没有撕毁稿纸、坚持写下去的动力。

如果你偶然间翻开了这个故事,希望你能原谅我文字的稚拙,去关注这个故事背后那些经历创痛的人们。这样就够了。

初稿于2012年12月30日

终稿于2017年1月20日(未完待续)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推荐阅读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