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追魂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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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兮女目光微闪,落在灯芯上,垂着眼睑低眉不语。那乱来大师似是还要大动干戈的趋势,我瞪了他一眼,悠悠道:“佛是如何说众生的?”

他回瞪我道:“佛说众生平等。”

我点点头:“佛又是如何为众生的?”

他默了黙,道:“佛曰愿舍其身来渡众生。”

我道:“即是如此,那你乱打乱杀的,是要弃佛而去做个俗人么?”

他将手中的佛珠放下,沉思良久,抬头道:“姑娘打算如何?”

我说:“这个么……还没想好。”

乱来大师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默了许久的荀师傅突然出声,房内的烛火被穿窗而过的夜风拂的一摇。灯光照在脸上,辨不出他此时的神色。幽幽的声音撒在冷冷夜风里:“今日叫你们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在此胡闹的。”眉眼扫过我,续道:“前些日子倩兮女的忘我之境坍塌,我和小叶子入被困在里面久久不得出,后来我让小叶子把这境已经修好,所以随之倩兮女的封印已经解除。只是当时不知为她施术的人竟然用了上古禁术……”

乱来大师奇道:“是甚禁术?”

从窗户往外看去,一轮清月挂在枝头,周边有柔柔的微光映照出模糊的轮廓。微黄的灯火映照在融融月色中,照出泠泠清冷,荀师父沉吟良久才道:“追魂术!”

耳边听到乱来大师的抽气声。

我好奇问道:“听这个名字感觉很厉害,那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

荀师父将手中的胭脂白玉簪放入怀里,微微侧目看向我:“传说使用此术的人,灵魂永生禁锢,直至魂飞魄散,所以此术又称散魂铃。此种禁术有两种情况才可破解,一者被下术之人魂飞魄散,二者,转移。《上古传经》里曾有记载过此术,施术者,需以魂命为界,以血为引,勾魄搭梁,施与彼身,将二者魂命系为一体,追溯千年不散。故名为追魂术。而施此术的人,亦终生不得入轮回,直至双方魂消魄散日。”

我说:“他为何要施此术?”这种禁术如此厉害,又百害而无一利,想想觉得即便脑子搭错了筋也不会施这么繁琐的咒术。

荀师父望向倩兮女,淡淡道:“这还要问你?”

倩兮女一怔,似是忆起往事种种,灯光微弱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有无限伤怀的事不愿多说,抬头望向窗外,皎月映空照的屋外清冷,清冷的风中传来她幽幽的语调,将夜色抚的更深:“这故事有个传说,不过要倒回到千年前。”

原来那日大火后,倩兮女由于心中怨念慎重,死后有无鬼差引路,于是便做了游魂野鬼。可生前的种种不能忘,压在心里日积月累成了怨灵,所过之处非死即伤。更有甚者,另一座城池一夜之间称为鬼城。人人避之不及,惶恐难安。

彼时一位高人途经此地,见怨气太重想要压住她的怨气为她超度,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灵识被吞的那一刻,他用毕生修为施了此术,不仅封印了倩兮女心中的怨念,也将他和她的魂魄系在一起,千年不入轮回,不往生道,直至魂飞魄散之日。

她望向灯火的眼神浮现出空洞,有种往事悲凉的错感,本就苍白的脸,在灯光映照下有些蜡黄,看的颓唐。

她继续道:“那些日子其实我并不自己如何过来的,只是每天心中只有一个念想,杀。当真心里不存半点正念,如今想起来若不是碰见他,只怕我这一直都存在杀念中,过着似鬼非鬼,似妖非妖的地步。”说到这里,她哆嗦了一下,我亦哆嗦了一下。

桌上的烛泪流了一半,将破旧的烛台包裹起来,新泪一层,旧泪又一层,重重叠叠绕在烛台上,似是银装素裹了一般。

荀师父无视我和乱来法师的惊讶目光,淡淡道:“所以,这是你找我来的原因?”

她抬头看向荀师父:“那日我从忘我之境里醒来时,我就在想,其实这段念我已经放下,在那场大火里,我唯一不甘的是,天公如此不厚薄。我与他们其实有缘无分,我向来不曾执着,这份情在我焚火时便已经断了。”

她垂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心中所谓的怨念大抵是对命运不公之恨,可却终是命运弄人。死后化为怨灵,游走于各地,若不是遇见他,只怕我千年前已经消散。”

我们屋内的几人难得一致的相互瞅了瞅,表示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她声音渐渐低哑,垂首埋进手中,指缝中浸出泪:“你们说的执念不错,而我心中的执念不是流照,也非羲舒,而是隐落。”

乱来大师又吸了一口,惊讶的看向她。

其余的三人没有言语,未晞和荀师父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猜不透他们再想什么。而我是因为她今日所说,和我以往的认知出入太大,我觉得得好好理一理。

“为何?”再次开口的是乱来大师。

她抬起头时,眼中透露出凄惨来,衬着滚过的泪痕的脸,缓缓道:“当日并非我吞了他的魂魄,也非和他交手大战,虽然我怨气厚重,可终年的飘荡在外,魂魄已经淡的不像样子,是他舍了自己的命,施了追魂术,将我记忆封存,也一并封存了我的怨念,防止将我的残念吞噬掉。而如今,我魂魄已经出现松动,我恐怕……”

我迷离道:“恐怕会怎样?”

荀师父接过话头,神色淡然,瞧不出半点的情绪:“恐怕时至消魂散魄之日无期矣。”

浓幕裹夜,灯影绰绰,一盏寒灯幽幽暗暗地照在尘间,似是要拨开迷蒙重重。

许久,我才摸索着找到自己的下巴给按回去,愣愣道:“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执着了这么多年的原因吗?”

她抬起头,缓缓道:“我想了许久,这段相遇若说是缘,便是个孽缘。他的孽缘,他本就不该遇到我,若非如此他现在也应该过的逍遥自在,无须、无须陪我耗了千年,到头却是魂飞魄散。”

我没有提醒她,如果他没有同她耗了这么就,说不定也是早百八十年就挂了,因为人间还有一个叫生老病死的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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