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灾祸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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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那清晰明了的狂傲之言,便这般简单的落下。

红裙女孩一怔,觉得她应该嗤笑一声,但血眸触及到那袭单衣时,她的心底竟又莫名信服。

仿佛那人的话语,无论时间的长河如何淘洗,亦不灭其声,不夺其志,不毁其魂。

他之所在,便是信仰所在。

……

红裙一抚,缠绕在血墨之上的淡淡花香便辗转染了她一身花色。

极西,梦城外围。

晨雾轻扬,有微微湿意。

破烂不堪的茅屋之中,没什么特别的亮色,仅有一颗生于院子里的梧桐,无聊的将叶子洒落下来,将草屋的顶铺成了好看的金黄色。

“我回来了。”草屋之外,布衣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屋内,却没有任何应和之声。她声音有些许落寞,但似乎早已习惯,一脚踢上扣在院子里的柴扉,便走了进去。

“阿如回来了。”屋内人似乎听到声响,而后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看到布衣那动作,微微掩嘴道:“女孩儿家,总要温柔些。”

明明很轻柔动听的声音,却让她心底一声呲笑。

“杳儿,有了身孕,千万不能吹风。”草屋外,很快走出一身宽衣的男子,紧张兮兮的看着女子,总觉得哪里都好看,“快进屋。阿如,这孩子啊随我,只是可惜不是个男孩儿。”一边说着,一边抓了抓头,顶着一张清秀的脸,憨厚无比的笑了。

有了身孕,布衣的阿如想笑,却不知道该如何笑。

被换做杳儿的妇人,眼看着父女俩不在一条线上的模样,心底暗暗叹了一口,却伶俐地走向了阿如,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

“阿如放心,即使你有了弟弟妹妹,你阿娘依旧将你视为己出。”

“谢谢阿娘。”布衣阿如亦回她一笑,但却强行抽出了自己的手。“不过阿娘区区一介舞姬,可莫要生个小舞姬出来。”

舞姬杳儿脸上的笑意忽得一僵,却犹自稳住了情绪。

宽衣男子却看不下去了,狠狠的甩了布衣少女一巴掌,怒道:“那也是你弟弟妹妹,你小小年纪,怎如此恶毒?”

“我没有弟弟妹妹。”布衣少女不顾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她只是苍凉的笑着,“阿娘去的时候,阿如就没有弟弟妹妹了。”

“你,……”宽衣男子怒气更旺,正准备怒斥她时,却被舞姬杳儿拦下了,她声音凄苦道:“阿如还小,莫要为我伤了你们父女和气。”

“假惺惺。”阿如丢下一声呲笑,将箩筐一丢,而后便跑去自己的房屋内,将门扉一关。

她紧紧抱着自己,忽的长笑,又忽得痛哭,癫狂的如一个疯子。

发髻间,一朵纯白的花,掉落下来。

清淡雅致的花香不到顷刻,便弥漫了整个角落。

阿如一愣,似乎才想起这朵无意摘下来的花,花色虽有些萎靡,却偏偏仍在怒放着,仿佛她即使断了他的根,也扑不灭他的花意。

“连你也来欺负我。”柔和的花香,没入她鼻息,一点点华光自花蕊之中流出,衬得整朵花更加神秘而美好。

但,如此美好之物。

却偏偏是她所憎恶的,布衣少女怒意疯长,而后拾起那花,便要摧残一番。

敲门声忽响。

阿如摧花的动作一停,便听到门外担忧的声音响起:“阿如,是爹爹。”

她顺手将那花丢在了角落里,而后去开了门。

门扉一开,宽衣男子便看到女儿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她小脸上仍有未干的泪痕,但她却偏偏笑着,笑意悲凉。

男子一番话瞬间落回了肚里,而后憨厚的将女儿抱在了怀中。

“阿如,爹爹对你不住!”

明明一点也不温柔的动作,却忽得让布衣少女心底的怨气散的一干二净,她缩了缩鼻子,而后将流转在眼眶的泪珠生生逼了回去。

“没什么对不起的。”阿如一把推开了父亲的怀抱,藏在袖底的拳头握得格外的紧,仿佛想将父亲打碎的坚强外壳,再一点点拼凑完整。

“我倦了。”许久,阿如轻笑一声,又当着宽衣男子的面,将门扉合上了。

……

闭了的门后,传来声声敲门声,但门内的主人却再也未开门。

阿如的眼神似乎落在了门内的简单的陈设上,又似乎落在了那不知何处的花上。

幽香宜人,恍惚一场温柔的梦。

布衣少女忽得笑了,笑容里有了一丝纯粹。

她的手指碰了碰角落里的花,清脆的声音落下。

“你倒逃过一劫,算了,本姑娘今天心情还行。不过,花开一夕,你这朵花又能开多久,怕是明儿一早,就蔫了吧。”阿如并不愿多言,她的心底扭曲大于美好,或许压抑太久,忽得找了一个突破口。

“就像爹爹,阿娘去的时候,他明明答应过我,毕生将他的魂献于他的剑,只做一个孤独的剑客。”清脆的声音多了一些委屈,“可当我们定居极西时,他却偏偏看上了仙族的舞姬,不仅为她争风吃醋,还执意娶了她。”

“明儿一早,你枯萎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将今日种种都忘记了。”或许,一朵纯白的花总能勾起女子对于美好的向往,阿如摸了摸指下柔嫩的花瓣,终于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床头。

囚海。一老带着一少,一步一步来到了茫茫弱水之前。

“师父,这是囚海吗?”小五停下了脚步,一脸神奇的看着巨浪三千的大海,心情忽得澎湃起来。

“没错,小徒儿倒有些见识。”言满意的拍了拍破烂的衣裳,笑眯眯的灌了一口道。

“小五听过无数传奇,白老曾和我描述过囚海的模样。”被言夸赞,小五腼腆一笑,兴奋十足道:“白老曾说囚海的景,是四极最波澜壮阔的地方。”

“而今,我亲眼所见,才知道原来白老说的,竟不足囚海的万分之一。”小五似乎依旧在兴奋之中,一边夸赞着,一边向远方看去。

遥遥的海,似乎铺天盖地,巨浪拍起,天地颤抖。

他极目眺望而去,仿佛能看到天的彼端。

一只怪鸟扑扇着双翅,妄想乘浪而起,却被浪花卷入了漩涡之中。

不到顷刻,囚海之中仅剩了一片羽毛,却已失去了怪鸟的影子。

小五张大的嘴,竟再也合不上,那傻愣愣的模样。瞬息间逗乐了言,言哈哈一笑,而后破烂的青衣一抖,他腰侧之中的断笛忽得放大,漂浮在了弱水之上。

“小徒儿,来。这四极之广,天下之远,不及此处风光独好。”

巨浪拍起,言似乎心情极好,瞬息间心神明朗开阔起来,他又饮下一口酒,迎着惊浪,高高飞起,又忽得落下。

那瞬息的刺激感,颠簸的小五脸色一白。

想到红衣师父将他丢下弑神塔,言师父又带他来囚海作死。

拜两位良师,他当真是三生有幸啊,摔,简直三生也不够两位师父祸害。

苦着一张脸,小五终于想起了被他抛在脑后的事,疑惑的问道:“师父,我们不是去极西吗?怎么跑到了囚海?”

言放飞自我的身形一僵。忽得觉得,这囚海的浪一拍,竟让他暴露了。

“咳咳咳,”言淡定十足的咳嗽一声,接着饮下一杯酒,让他老脸先红上一红,而后开始忽悠道,“为师此意颇深。”

“请师父赐教。”实诚的小五尚未看清这雪岭天都传人那纯良的外表下,怎样的一颗黑心。

“极西固然热闹,却是各族各家欲争之所,是非之地,你我前去,怕是只能卷入是非之中,于你修行不易。”言一开口,便意味深远,听得小五一愣一愣的,“而囚海,素来困苦,却是极佳的悟道之所。”

“你可知生死二道,困住了无数天骄。”言继续道,“但尊主却领悟了死,是在何处领悟的吗?”

“小五不知。”尊主领悟死一说,至今仍是流言,众说纷纭,却没一个证实的答案,使爱听故事的小五亦疑惑了许久。

“便是在这囚海。”

极西。“阿如,醒醒,快醒醒……”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布衣少女惊醒,她厌烦的皱了皱眉,却听到门外的声音更慌了几分,还夹杂些许哭泣,“阿如,求求你,快点醒过来。”

而后,无数嘈杂的声音便一并传了来。

阿如心头一跳,隐约间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她慌忙打开了门扉,便见到舞姬杳儿一脸惨白,她的旧衣之上沾满了鲜血,却仍旧强撑着,期望的那紧闭的门。

“阿如,快走。”杳儿还未解释,便落了一行长泪,“你爹爹的仇家寻来了。”

急促的解释,布衣阿如一抬眼,便看到一排排的白衣将草屋围困了起来,飞剑乱舞,却被那宽衣男子一剑剑截了下来。

“呸,这是你我之间的事。”宽衣声音极其愤怒,如乱吼的狮子,“何必牵扯上一个孩子。”

“极西边上那神殿,早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令爱路过神殿事情,可不是我说出去的。”一道阴险的声音响起,“你我虽是仇家,但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径,我亦不屑,不如让令爱把她拿东西交出来,也好避过一桩灾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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