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瑜终于在临行前的一个傍晚答应管小楼出去喝杯咖啡。她必须与他说清楚。

管小楼喜不自禁，乐呵呵地把顾子瑜带到了一家真锅咖啡。真好，精诚所至，顾子瑜终于动摇了。他想。

“小楼，你听我说。谢谢你——谢谢你的心意；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法接受。”顾子瑜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甫一说完，只见对面的笑颜霎时黯淡了下来。这一刻，顾子瑜觉得内疚与歉然充满了她整颗心。

“为什么？就因为那个叫沈司墨的男人？可你不是也没有跟他和好。”管小楼搅动着咖啡，面上苦涩难掩。

“我跟他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小楼，让我们做朋友！对你，我只能胜任一个朋友的角色。我羡慕你，在你身上我可以看到那种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勇气，那正是我苦求而不得的东西。”

“只是朋友吗？”管小楼也有倒下的时刻，顾子瑜的话不重，却可以生生将他凌迟。他垂死挣扎，却只有力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就那么爱他？”

顾子瑜有片刻的怔忡。终于，她还是缓缓抬起头，开口：“是的，我爱他。尽管从未说出口，但我的确爱他。不对，我是说过一次的。隔着电话线，我说过的，可惜他没能接到。”

“我知道。那年的圣诞节。”原来一切都是注定。

顾子瑜惊讶地抬头。他怎么知道？

“那个电话刚巧是我接的。圣诞节，我去北京找一个哥们儿玩，他那时刚刚租了你们原来的公寓。”

那时北京时间是圣诞节的下午快四点，也就是洛杉矶平安夜的将近子时。顾子瑜在钟声敲响之前拨通了那个号码，千里之外的管小楼刚好接到。话筒里传来一句哽咽的“沈司墨我爱你”，管小楼也是一时兴起就回了句“我也爱你”，然后就听了将近十分钟的哭泣声，由隐忍的哽咽到嚎啕大哭，他奇怪自己竟没有挂电话。直到那边的教堂钟声响起，哭声才渐止，那个女生抱歉地一直说对不起。管小楼一时心软就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这件事过去很久，他以为自己不会记得，现在想来，所有的细节却似在脑中重播，那么清晰，那么伤感。他与她的第一个交集源于她对另一个男人说的“我爱你”。现在，她又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所有情节似早就书写。

第二天一早，虹桥机场，李商别和璐璐来给顾子瑜母子饯行。

“璐璐，我不在的日子，正事不得落下！自己好好把握机会哦。”顾子瑜给璐璐一个拥抱，在她耳边笑道。

“知道啦！还用你交代？快点回来哦。”璐璐大喇喇地瞥李商别一眼，回道。

倒是李商别颇有些别扭了。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大胆、直接？他第一次生出一种即将失守的强烈念头。这都怪顾子瑜！没想到他派出的敢死队队长失败了，而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自己被设计了进去。咳~这么多年了，他不得不承认，始终还是斗不过她啊！

“顾子瑜，你给我速去速回！可怜的北京人民，刚刚脱离你的魔爪不到两个月呐，这转眼又要重陷入水深火热了！你自己收敛点。”李商别垂首顿足。

“得令！快则两日，最多三天，在北京生灵涂炭之前我一定回到上海人民的怀抱。”顾子瑜笑嘻嘻地敬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然后抱起De

is办登机手续去了。

“李叔叔、李婶婶再见！”De

is挥手作别，引得李商别的一阵咬牙切齿和璐璐的一脸欢欣得意。

飞机上，De

is靠在顾子瑜怀里。“妈咪，我好想爸爸。我们这次回去见不见他？”

顾子瑜闻言一阵失神。De

is平常虽然不说，但心里一定是十分想念沈司墨的。他从小未在沈司墨身边，现在好不容易跟他相认，两人相处得也很好，却因为她的一意孤行又要跟他分开。她实在是个自私透顶、完全不称职的妈咪！这样做究竟对吗？可是，要放弃De

is她又是绝对不能承受的。

“De

is，你怨妈咪吗？把你跟爸爸分开。”

“不怨，妈咪有自己的苦衷。但是，妈咪为什么不能再和爸爸在一起呢？”

“这个妈咪无法跟你解释。De

is，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爸爸，妈咪可以……”

“不要！De

is只跟妈咪在一起。要是妈咪不想见爸爸，De

is以后不想他就是了。”De

is懂事地抱抱妈咪，却反而逼出了顾子瑜的眼泪。

“对不起，De

is，妈咪总是做得不够好。”

“不是的，妈咪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咪。”

两个小时的旅程很快过去。机场，宋哲修等在接机处。

“子瑜，De

is！”他疾步迎上去。几个月时间，再见面时他的心境已然不同。等过了慎言的订婚宴，他要找她好好聊聊。

“哲修。”“爹地！”两人笑靥粲然。

“让爹地看看，嗯，长高了！”宋哲修抱起De

is，笑道：“也重了不少。看来你妈咪把你养得很好！”侧头对顾子瑜说道：“一路顺利吗？怎么突然跑去了上海？”

“嗯，很顺利。这个等会儿再说，先去蒋宅吧，我迫不及待想见未来大嫂呢。”

“不对！是弟妹。你忘了慎言还要叫你大嫂的？”宋哲修笑笑，说道。

“啊？可我们已经离……”离婚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幸亏及时意识到，住口。

“啊，对啊。哈哈，我给忘了。咳，你看，辈分马上就降级了，这下后悔跟我离婚了吧？”宋哲修笑笑，调侃道。

顾子瑜一时讶然，随即明白了过来，又奉上一个灿烂的笑颜。真好，他也终于想通了。这下，顾子瑜不欠任何人了，除了……“呵呵，是啊是啊，好后悔啊！不过没事，当小妹也不是坏事，证明我年轻嘛！”

三人有说有笑地驶往蒋宅。甫一进门，就见偌大的蒋宅上下装饰一新，喜色甚重，在这满目欢欣之下，顾子瑜见到了师兄和未来大嫂，俨然一副郎才女貌的样子。

“子瑜，干儿子，你们到啦？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李帛盈。”人群之中，乍见顾子瑜，蒋慎言有一刹那的心慌，但立刻镇定下来，搂上未婚妻，虽然动作略显生硬。“帛盈，来，哲修你已经见过了。这是我师妹顾子瑜，这位英俊可爱的小天才正是我的干儿子。”

“大嫂好。”顾子瑜暗暗在心底打了90分，英姿飒爽型美女！

“子瑜你好，常听慎言提起你。”李帛盈同样也在打量顾子瑜，不知为何，初见面她竟生出一种隐隐的敌意。

“干妈好！”De

is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尽管他实在不喜欢她看妈咪的眼神。

“De

is是吧，乖！以后叫我李阿姨就好啦。”如果她知道眼前这两位正是沈司墨的心上人和儿子，估计要气死吧。当年被他拒绝，没人知道她心底有多恨！（未完待续）